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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里的人都干嘛去了,為何請安稟報的禮儀都沒有了!”
我突然大聲責怨了起來,以此掩飾我方才不相信嬴政到來的窘態和口無遮攔說出去的酸醋言語。
洛蔥知曉我的怨氣從何而來,她膽怯的抬眉看了嬴政一眼,垂下眼簾沒有接話。
很明顯,不準人稟報嬴政到來這事是嬴政干的了,他一連數日不曾踏入信宮,故而在未確定他是來信宮之前、即便他從門口走過洛蔥也不會讓人稟報給我,讓我有空歡喜的可能的,除非洛蔥想要惡作劇。
“朕是來看公主的。”
嬴政對于我的反應很是不悅,他找著借口下臺階,接了洛蔥早已稟報出口的話。
我垂首、躺回去沒動;洛蔥看著我的行徑欲言又止又不知該如何調和,只能尷尬的僵持著。
“既是看望公主,本宮不起身也無妨,皇上不會在意的。洛蔥,抱公主給皇上看。”我苦澀地淡笑一下,安慰洛蔥、也是在賭氣給嬴政聽。
我都厚著臉皮想念他想念到去穹陽宮外苦熬慢等了他還不原諒我,人雖到,言卻惡,我心里忌諱著他對別的女子的心思、一時也很難拉下好臉色。
瞇眼盯著我,嬴政見我神色似未見到他一般的平無波瀾,他的眉心又一次鎖凝在了一起。
“魏嬤嬤,抱華庭公主去穹陽宮,朕要婼夫人照料華庭公主承歡膝下。”他邊說邊轉身欲走。
嬴政說抱走嫶曼?
心跳急律狂驚,我猛地掀開被褥下了床榻,本想要去幾步之隔的嫶曼睡覺的搖床上抱住嫶曼的,但是膝蓋位置被余槐命人纏了太多的紗布,我行動甚是不便、幾乎是跌倒般的半趴在了地上。
“皇上。您要帶嫶曼走?”我急呼出聲,盡最大努力地留住嬴政的腳步。
還好,我驚慌的言行暫時留住了嬴政的行程,他冷眉回視著瞥了我的幾眼,冷冷對我開了口。
“怎么,還有你在乎的?”他似是疑問、卻更似挑釁。
這話竟然讓我無言以對!
我真的是心比天高命比紙薄啊,雖然千年之后的女強之念流淌在了我的血液中。可是這個時期女人被管制的命運我卻是難逃其規啊。方才任性的倨傲無視嬴政,而今他一念之轉、我卻是求他都怕他聽不進去的了。
“在乎”這件事情,有或是沒有、我都沒有資格和妥當的言詞去回答他了。所以想要接話茬說給他聽,我只能另辟蹊徑。
“華庭還小,不能沒有母妃啊。”
我曉之以情拖延著時間,希望時間能夠讓嬴政的心意有所轉變。也希望時間能夠給我帶來靈感、讓我想到躲過此劫的法子。
我的凄楚狀態很合嬴政的胃口,他挑眉回身。輕佻了言語、語氣不明不暗的跟我交談。
“你知華庭不能沒有母妃照顧,可知朕也不能沒有夫人照顧?”
如此求愛的言詞配上嫌惡的拒絕之意,讓我一時摸不清他的意圖為何方向了:他是在向我表白心意,還是在對我舉例道盡他的控訴和回絕心思?
不敢輕易接受不明的愛意或是邪惡的質問。我努力動了下身子,勉強緩緩站起了身。
“皇上的夫人有成千上萬,可華庭只有奴妾這一個母妃啊。”我哀怨道。
“是嗎?”嬴政的音質突然明朗起來。但是這份明朗明顯帶著無盡的孤落,感覺也很是令人莫名地沉悶。他接著說:“那你一定是想錯了。”
最后一句評語,讓我聽出了他的決定似乎是我正在恐懼的意思,而且他大有已經要行動的意圖了。
“皇上?”
我碎步上前靠近嬴政,期盼望向他、拼力拉住他的衣袖,想要挽留住他會帶走嫶曼的想法。
我以為我是窮途末路、胡亂求取嬴政不可能給我機會的可能性的,但是出乎意料地、心冷意寒的嬴政居然給了我可以做選項的題目。
“朕知道你在淄博被焚毀的那所別院住時,有不少人在服侍你、訓導你,朕想要知曉的是,主教導你的人是誰?”
以嬴政的能力和手腕,他想要知道什么事情應該都能最大限度的辦到,而我,不過是他這一會兒暫時想要得來答案的解說源而已。
他保持著隨時走跟隨時留的狀態,不動聲色,亦不動情緒,靜靜等候我的態度。
我對于此前的事情越是不說,嬴政越是懷疑,本來想著齊國滅亡之后我跟嬴政不再會有秘密,兩個人能夠無嫌隙的相親相愛相處的想法全部落空殆盡,不僅如此,我還不得不在知道會加重他懷疑的時候繼續加重他的疑慮。
從嬴政的角度上講,不管當初的那個人是誰、對齊國做出了多大的貢獻、在原齊國的外交中插布了多少棋子,眼下對嬴政的千秋大業都不會再有任何實質威脅了,這會兒嬴政問起,他想從我這里得到的、只是我開口對他敞開心懷吧。
在嬴政的慨念里,那個人興許已經不在了,若是我說出來,也僅僅是對他坦白曾經而已。
可是,他不知道的是,那個人就在他的身邊待著,我只要說出來、那個人和著齊國子民都會死無葬身之地,我不能這么做;而我,也不想要騙嬴政。
緊拽著嬴政衣袖的手勁兒松了松,我強壓繼續求情的言詞,無奈又痛心,只是靜靜地落寞道:“什么時候送華庭回來?”
嬴政霎時怒目瞪向我,他這次動腳是真的走了,而且走的毫不遲疑。
“帶走!”他橫道。
他不說是“抱走”而是“帶走”,可見他是動了真氣了,在他的理解形態里,是把華庭做人質帶走的嗎?
我很想追出去攔下他和嫶曼,但是我沒有,我知道、若是我這會兒出去、只會讓他愈發的被激怒罷了。
初來這個世界,沒有嬴政,我一心依附在藺繼相身上,所以覺著這個世界的我并不孤單,那時候覺著全世界只一人在身側就可滿足的一塌糊涂;
后來有了嬴政,我認清楚了我自己的愛情,雖然一直勸說著自個兒不可能獨霸嬴政的愛,但嬴政越來越對我好,我直覺此生得一嬴政如此,在無所求;
而今我不但與藺繼相和嬴政**一城,而且還生下了嫶曼,跳出來想想、我真的是沒有理由不幸福了,可是此時嫶曼突然被抱離了我身邊,我突然覺著一切快樂都踏空了。
藺繼相沒有背棄我,嬴政沒有殺掉我,嫶曼沒有失去我,但我卻把我自己的生活活到了什么都被我自己摒棄的份上。
不得不說,我是個生活的失敗者!
藺繼相身處水深火熱的仇恨之中,嬴政情陷不得透析的妃子前情謎團里,嫶曼意識尚淺、卻因父母的矛盾激化而被抱離母妃的懷抱——他們加重的不幸,都是因為我。
而我,想要所有人都活下去,我只能這么頹廢又無奈的積極活著。
嬴政說要抱著嫶曼給田田婼養,我原本打算利用品級之便去田田婼宮里對她施壓、盡一切法子不讓嫶曼脫離我的視線的,可是我沒有想到的是,嬴政他居然直接把田田婼安置在了穹陽宮中。
穹陽宮我硬闖不得又甚難求見,是故一時間嫶曼完全與我所謀相差甚遠、就那么斷然讓我失去了消息。
這個現實中的事實狀況可真是急煞了我,我不知道對我一腔怨火的嬴政會不會遷怒給嫶曼,也不知道田田婼會不會對嫶曼暗中做些什么,一想起嫶曼會因為我而身染的潛在威脅,我就害怕的靜不下心緒來。
“夫人,查清楚了,婼夫人方才回到她自個兒宮里取什么物件了,大抵是皇上嚴令了、故而她回宮的時候將咱們公主帶在了身邊。”
洛蔥命人蹲守了兩日,總算是找到了機會了。
“皇上人在何處?”我緊張問。
太好了,如果嬴政不在,那田田婼那里我就沒有什么好顧慮的了,跟她單方面交涉也能身板硬氣些。
“在議政殿未歸。”洛蔥證實我的祈禱給我聽。
我本就壓抑著小跳的心臟因為這個消息徹底狂亂起來:這可是個千載難逢的好機會,就算是我不能從田田婼那里直接威逼利誘地抱回嫶曼,至少我還可以見到嫶曼一面,親眼確定她是否安好。
幾乎沒有任何后顧思慮的,我披衣直奔著就走了出去,目的直奔穹陽宮方向。
若是在嬴政不注意的時候回宮取東西,帶著嫶曼、田田婼定是不敢離開穹陽宮太久的,所以我在穹陽宮處守候、必然能夠候有所獲。
“夫人冷嗎?”洛蔥看著左顧右盼、在穹陽宮外一處隱秘處觀察穹陽宮宮前狀況的我問。
“不冷,眼下我心中的一團火正燃燒呢。”我期盼著穹陽宮的動向,逗她說。
我真的沒有感覺到寒冷,有時候人心真的很強大,有所強烈期盼的時候,她能夠強大到外界的寒酷都不能沾染其一分一毫的地步。
洛蔥見我神采奕奕、容光煥發,一掃多日的陰霾面色,也跟著開心的等待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