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抬起一只手想要撫摸嫶曼的臉,但田田溪的母親把手舉到半空又放了下去,而后又急切地輕輕把手放在了托舉嫶曼身子的方位.
如此對嫶曼疼惜的人,除了嬴政,我,洛蔥和照顧嫶曼的從人們,也就只有田田溪的母親才有如此本能了吧.
"溪兒有小公主了."她笑的暢意又收斂,濕潤的眼眸輕眨,在重新看清楚嫶曼的模樣之后又笑化了淚花:"真好,跟你小時候像極,若是你父親見著,怕是要直說是你了."
我跟著她的淚花心塞,卻又因為她的笑容而倍覺溫暖.
"坐下抱她吧,雖說人小,卻砸手的緊."我動情道.
"不累."她依舊望著嫶曼直樂.
都說養兒方知父母恩,以前雖然感激田田溪,愧對她的家人,但是或許是因為沒有想起來,總覺著給他們送去財物和權榮就是好的了,而今看來,他們心里是一直牽掛我的了,只是他們怕給我添加負擔,不常聯絡我罷了.
我"失憶"了,他們卻沒有失憶,親情還是駐留在他們心中的.
"哎呦,醒了醒了——哭了,呵呵,她哭了."
田田溪的母親一系列聲情并茂的歡喜聲驚醒了沉思中的我,我窩心地看向哄醒來后的嫶曼的她,直覺母愛又歸回到我身上了.
"餓了吧?"
她問嫶曼一聲,又求證式的望向我;我走近她們,肯定了她的問話.
"看樣子是,真是個愛吃的公主."
我對嫶曼充滿了無條件的摯愛之情,對于她來說.她對田田溪也是同樣的感情吧,只是我的到來,讓她很難跟她女兒的軀體親近而已.
"能吃是福啊!"
她笑的更開心了,將嫶曼小心交給奶嬤嬤,看著奶嬤嬤抱著嫶曼下去喂奶了.
"你怎么樣,身子骨兒大好了嗎?"她回眸看我,疼惜問.
這一刻我突然在想,不管她眼睛里柔情以待的是嬴政的八子夫人,還是她愛惜的是她的女兒田田溪.我都愿意看做她關心的人是我.
"我無妨."
我對她寬慰地微笑.伸手拉著她的讓她坐下,自己也在她身邊坐了.
"我知道你的心不在身子病癥上面,作為母親.我卻看著你的疾苦無能為力,這種感覺實在是…"
痛心哽咽一下,她又很快換了副想要我輕松的面容來.
"皇上給嫶曼賜封封號是莫大的恩典,莫說是大秦帝國.就是咱們前許的東六國也不曾有哪家公主有此殊榮,故而."她下意識地將頭向我的方位伸了伸,猶豫著,卻又認真道:"必要的時候,為保你的周全,你可以用嫶曼的贏氏身份去緩上一緩."
我本能地反感這種言論.因為我是聽說過封建時期的女子為了爭寵或者其她理由利用自個兒的孩子去達成目的的事情,在我看來,這種現象簡直就是不可理喻.尤其是我有了嫶曼之后,我愈發不能理解那些母親的心性是如何的狀況了.
輕蹙眉結.因為我鮮少與外人接觸,所以這種勸言我是第一次聽說,我本意是想要發泄一通的,但是對方是勸諫女兒的田田溪的母親,我知道她是為了我好,于是我強忍下來了.
"嫶曼她是我的孩子,我可以沒有命,但我不想她身陷危機."我鄭重說著我的決心.
如若和靜夫人她們較量之時嫶曼出了事情,那靜夫人她們必然會被嚇著,進而謹言慎行,因為擔憂罪責而興許放過我,可是我的嫶曼就此出了事情——想想都覺著無法接受!
田田溪的母親說出這話時只是對著她的親生女兒說的,雖然難以啟齒,但她為了田田溪的命途也說的出來了,而今聽我這么拒絕,她不禁又老淚縱橫了.
"你是我的孩子,我也同樣不希望你沒了性命."她難過道:"身做帝王妃,其中的艱難困苦非一般人可受,亦非常人能輕易存活,孩子可以再有,然而命,一旦沒了可就真沒了.
你若沒了性命,那你的孩子要如何做一個沒有母妃的皇子,你可知其中的艱辛?"
聽得出她對我掏心窩的關懷和逆耳違世的忠言,我也清楚她有心犧牲掉嫶曼保我的痛苦,所以我雖然不認同,但我也是感激她的心意的.
"母親,"我輕輕喚了她,流淚不止,道:"性命我可以據理力爭,可是孩子,一旦沒了君王愛,我就一生無望了,而且嫶曼若是沒了,我再有孩子,又豈會是她呢."
對于我來說,嫶曼就是嫶曼,不是用來墊背的犧牲品,也不是爭寵獻媚的工具,她是我的孩子,并非另一個孩子可以替代或者彌補的,這個唯一,我愿她做我一生甜蜜的負擔,而非保命的籌碼.
我因為"失憶",跟田田溪的母親一向疏遠,而且我已然身為八子夫人,遠非田田溪的母親可以指手畫腳著訓導的了,故而聽我這么說了,她也并不堅持她的論點.
當然,這也是因為她愛田田溪的同時也同樣愛著田田溪的孩子的緣故,只是,人性都是自私的,她愛她的孩子勝過她孩子的孩子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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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只是想你安好."她愁眉難解.
母性一向如此,自私且偉大,為了孩子而自私,亦是為了孩子而偉大,矛盾卻又毫無違和感.
我的媽媽在,她也會這般心疼我而又私心泛濫吧,我忍不住這樣想.
"我明白,我一定會安好的."我向她保證道.
雖說母親不是我的母親,但是我此刻就是田田溪,我要對得起這位關懷女兒的母親,這種應她心意保全自己的保證不能通過犧牲我的女兒去達成,卻也最好不好犧牲自己去傷害田田溪母親的心.
"事局不妙,于你不利,為免少婿端,我不能常常來看望你,你的父親,外祖公更是不便出入,你自個兒帶著孩子,切記要照顧好自個兒了."
母親說著,又一連串地滴落淚水下來;我一時悲嗆,也委屈地泣不成聲起來.
"我定會遵命,"緩過情緒,我意有所指地道:"災難過去,還你一個完好的女兒."
她一定是聽不懂我的言外之意的,但她卻很受用,連連點頭,直到離去她也沒有再提田假和嫶曼的性命之事,估計她覺著在我跟前,有邪多說無益吧.
她不說,我卻不能坐視不理,這種坐以待斃的觀望無辜人員因我被牽連的滋味實在是太難受了.
住進馮府之后我第一次踏出了我所居住的庭院,在一眾人紛紛避讓著施儀的道路走完之后,我走到了有馮去疾和椒圖等人迎候的他們的主院門外.
"溪夫人有何吩咐盡管差從人告知臣下即可,何必親自出來,倒是讓臣下等惶恐了."
馮去疾帶人施儀,與我客套一番,請我入了殿中.
"本宮一行衣食用度勞馮府上下打點著,如何能夠不來親身道謝,你們便不要拘禮了."我頓語,瞧了殿中的一應從人,道:"本宮喜靜,此來這邊坐會兒,也無需如此多人隨侍,還是暫且退下吧."
一點即透,馮去疾瞬間便明白了我不想要人多的目的,于是他出言遣退了殿中的從人們,只余下他和椒圖以及我與洛蔥四人.
"臣下聽賤內說前時尊堂來過,這會兒夫人您又親自到訪,臣下想,臣下應是明了夫人的意圖的了."沒有外人在,馮去疾的話說的簡單直白.
我想要救田假的心思,看來不用我說就能傳遞給馮去疾夫婦了.
"聽來馮右丞相是聽聞此事了,不知馮右丞相作何看法?"我也沒有拐彎抹角,直爽問.
馮去疾不否認他聽過這個事件,而且明顯他是有所調查和知悉的.
"蓄勢而為,假公濟私罷了."他回答我.
"蓄勢而為",那就是說馮去疾也認為——不,依他的性子,應是探究過此事實質之后認定,田假就是被人故意冤枉的.
"想來本宮有意安安靜靜地等候著皇上歸來也是奢望了,有人不想本宮禁歩在馮府,要用此法將本宮逼出罷了."我感慨著,無奈地謀思著何時出動迎敵.
馮去疾不否認我的理解,但他也不贊同我的做法.
"啟稟夫人,臣下等人自接至夫人來馮府之后,夫人寧愿徒增委屈也從未想過出院,而今臣下才回府便接著夫人想要見臣下的懿旨,想來夫人心中極為難過的了.
此事牽扯齊國坊,假侯爺又是夫人的親人,臣下全然理解夫人的心思,然對于夫人有心出面一事,臣下依然懇請夫人萬萬要三思."
我明白馮去疾的擔憂成分和勸退意思,可是我卻寧不下心去做個縮頭保全自個兒的人.
"是她吧?"我問一句,看著默認的馮去疾,無奈道:"既是她費盡周折想要利用別人來引出本宮,本宮如何能夠眼睜睜看著她愿望落空呢?
再則說了,如若一個一個人的被她拉出去試探本宮,本宮活成負載累累的人又有何心思立足于世而厚顏一人茍活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