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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默數(shù)秒,嬴政突然折身回主位,氣惱著笑了。
“都是朕賢良看重的好夫人啊!”
惹他如此生氣,我心中如何好過,想必一心傾愛著嬴政的靜夫人也同樣是不好受的吧。
“奴妾有罪。”我跟著靜夫人叩拜下去。
沒有興趣說太多,嬴政心塞,直接免去了發(fā)火的程序,加急下了詔令退殿。
“靜夫人治宮不當、理宮不妥,致使溪夫人和華庭公主留住外臣府中半載有余,實不容縱,免去靜姝賢宮‘賢’號一榮,暫收鳳印、交由李夫人代施其職;
溪夫人不受令而離宮,有違宮規(guī)、藐視婦法,收其熏椒之殊、降其八子尊位為七子,以示警戒,不容再犯。”
嬴政甩袖離去的時候我和靜夫人還都沉浸在哀痛之中、待我們回過神來去領命的時候、他已經(jīng)走出很遠了——還好,嬴政沒有免去我照顧嫶曼的權利,我心里這樣慶幸道。
嬴政走了,棉兒掃目一眼殿內(nèi)的夫人們,也跟著離去了,因為靜夫人還跪著,所以剩余的人都沉默不敢言語了,殿內(nèi)一時安靜不已。
“陛下?”
猛然地,靜夫人似乎想起了什么,她很沖動地想要往殿外追,急切著意欲表達什么心聲給嬴政看;李夫人以為靜夫人要求情嬴政不要懲戒她,未免給靜夫人復職帶去任何機會,占據(jù)上風的她閃電般的起身攔住了要出去的靜夫人。
“靜姐姐就不要在皇上的氣頭上惹他了,才回來。皇上的政務何其多啊,還是妹妹先幫姐姐您理宮吧,待皇上過了這陣子消氣。再求情不遲不是?”她一臉欺哄的柔態(tài)看向靜夫人。
靜夫人看不慣李夫人的得意,但她卻也無奈:而今掌管鳳印的人是李夫人,她雖說位高一級,卻也還是要顧念著李夫人的權勢的,因為接下來很多翻身仗是需要李夫人的不干預才能順利達成的。
“本宮會讓人送去的,等著便是。”靜夫人站住身子,望著嬴政離去的殿門方位。冷冷道。
得到靜夫人這句話,李夫人算是如意了,她知道靜夫人心里不好受。當即不再逼迫,為顯尊貴,趕靜夫人一步先行了。
靜夫人不動,殿內(nèi)的人依然不敢大動。我余光感受著靜夫人情緒急劇波動的狀態(tài)。也跪著沒有聲張。
我靜,不代表我就能獲得靜夫人的靜心,她憤憤然不平地呼吸一二,終是對我出了惡言。
“田田溪,你做的好事!然你莫要得意太久,本宮不會放棄向皇上求證你是否又一次假傳圣旨的事宜的,方才沒來得及說,總會有機會說。本宮說時,便是你的忌日!”
她切齒的模樣好似我就在的雙排牙齒之間一樣。要將我磨碎了才甘心。
原來靜夫人突然喊叫嬴政、想要說給他聽的是這件事情——一旦靜夫人提醒著繁忙氣惱的嬴政靜下心來去細品馮去疾入信宮帶走我的事情,那得到藺繼相眷顧的我還真得是忌日到了。
我心里焦慮復燃,迅速盤算著出路,難過又硬挺著。
這些日子嬴政忙碌,加之對靜夫人有怨,他應該不會給靜夫人細查這些事情的機會,可是一旦日子平復下來,靜夫人畢竟是良人,她想要做成什么事情還真的不是太難的事。
我要從長計議了!
“溪夫人,你腿疾本就不妙,快些起身吧。”
靜夫人一走,殿中的人見我失了神彩、等我不得,也都起身悄然退下了,只余下羋夫人待人都退去之后,站在我身邊輕喚我回神。
“些羋夫人提醒,奴妾這便起了。”我心酸一笑,對她恭敬道。
世事還真是可笑,我大抵是這宮殿中最年輕的八子夫人、而又是第一位升上去還被降了下來品級的存在了。
“活著就是極好的事情的,切莫要傷了生氣,日子還長著呢。”羋夫人聽得出我自稱“奴妾”時的失落,寬慰了我。
凄然一笑,我點頭應下了。
“是,日子長著呢,七子也是能過的。”我說。
羋夫人長嘆一口氣,撫慰著拍了一下我的肩膀,折身先走了。
穹陽宮大殿只剩下我和洛蔥及其穹陽宮大殿當值的從人們了,我望著嬴政方才坐過的高臺良久,在洛蔥數(shù)次催促之后走了出去。
嬴政果真有了新人在側(cè)了,許久不見、他是真的對我淡漠了,我私自出宮、真的給他帶去不小的怨氣了,不然若是他還在意我、看過我遞送給他的我的萬般相思,他不會這么對我無所念及的。
想來,我的時代是真的過去了,我想要和嬴政好、好一輩子的心意是要落空的了,不管我甘不甘心、情不情愿,我似乎都失去了時機了。
“皇上此番巡游新納王妃三十二人,其中有二十九人乃地方所獻,這些新人中最為出挑的當屬木衿棉,而今位居秦王宮少使品級。
木衿棉為皇上在天水時所得,據(jù)說皇上于天水之地駐地歇息之時興致大發(fā),獨自一人游走在遠離大隊的山脈處,恰逢看到一名女子被一條狗追叫的厲害,故而徒手打死了追女子的狗、救下了這位山間女子。
這位女子便是棉夫人,因她乃皇上在秦人故土天水所得,又是偶然間相逢相知,故而皇上直覺此乃天意、為祖先所賜佳人,是此對她格外的好。”
洛蔥稟報了嬴政在政殿議政之后,便開始自行說起了嬴政身側(cè)的佳人狀況。
“那真是好機緣,興許她與皇上注定有這么一段佳話吧。”我心里泛酸,卻無可排解。
洛蔥對于我的寥囧沉默兩秒,又輕輕道:“這位棉夫人初入王宮便把這里當做了自個兒家一般,橫沖直撞到處觀賞、沒個規(guī)矩,適逢靜夫人初被免職、李夫人才接盤理宮,她又是在穹陽宮大殿時對皇上說得上話的人,故而倒也沒人去招惹教訓她呢。”
初入宮能過幾天好日子,倒也是值得慶幸的事情,只是不知道這位棉夫人能夠慶幸多久了。
“皇上才回,心意難明,你吩咐下去,讓信宮的人也莫要橫生枝節(jié)了。”
多事之秋,我怕我保不住被故意尋茬尋到頭上的從人們。
“保”?
嬴政眼下顧不得過問琳瑯這樣微不足道的事情,應是也不會多言去下一道處死她的旨意,若是李由因為預防琳瑯會再次被用得著而放她繼續(xù)活著,那我能從李夫人那里說開、見她一面嗎?
不為別的,就是想要看看這個苦命的女子到底苦在什么地方了。
只是好奇而已,我這么想我自己。
“洛蔥,”我喊了才應下我的吩咐的洛蔥,征求她的意見問:“你說,我如果想要見琳瑯,能直接去求李夫人嗎?她會讓我見著嗎?”
我要見琳瑯的想法讓洛蔥怔了一怔,她憐惜地看著我,小臉不自覺泛起了哀怨和心疼。
“夫人,您才被降了位份,可不能為了一個背叛您的婢女去冒險了,不值得,也保不住她的。”
一向能夠輕易看透我用意的洛蔥這般說話,是說她看到的我要見琳瑯的目的是保下琳瑯嗎?
我潛意識里不愿意承認的那個心聲是這樣吧。
“她,好歹伺候過我。”我嘟囔一句,鼓起腮幫子郁氣涌心了。
洛蔥明白我的心意,她心底也是希望琳瑯無恙的,但是想起琳瑯的所作所為,她還是惱恨起來。
“若非她,夫人何至于此,怎會被皇上下這般重的懲戒。降位份啊,這從古到今只聽說過往上晉封的,除了直接被斬首處置的、還從未有過往下降——”
言及此,突然想到我聽到這些話會不好受,洛蔥趕緊頓了語,換了說法和話題。
“自然,皇上看重夫人,便是再大的罪名也無法令皇上狠心處置,奴婢只是想說,都是她害的。”
且不說嬴政對我如何,單說靜夫人對我,沒有琳瑯、她還會找其他人和理由去處死我,我注定防不勝防的,這樣思慮著,我倒是不那么痛恨琳瑯的。
“你說的,私自出宮這么大的罪、皇上都不忍心下狠手,正好被琳瑯證明了我在皇上心目中的地位,就憑這個,琳瑯是不是也該見一見咱們,讓她有機會說說心里話啊?”
洛蔥滿腹道理哽在喉間,她有話辯駁我,但她也同樣心痛琳瑯,故而沉吟一二,她松口縱容了我。
“倒是立功了。”她喃喃自語說。
我和洛蔥都清楚日前我們的處境和琳瑯所面臨的危難,我們也都知道見琳瑯一面便是有可能實現(xiàn)不了的事情,更別說救她了,故而心思沉重著,我們都沒有多言。
殿外的從人請進的喊聲打破了我們消沉的靜臆,她說出來客的名字的時候更是讓我和洛蔥驚異,這個漸深的黑夜,他來,又是我被貶的當日夜里,實在是讓人不安又費解。
“宣椽子進來吧。”我說。
不肖多時,殿外腳步聲微響,很快人影便入了殿中——來客正是椽子,跟著嬴政和藺繼相巡游歸來的椽子。(未完待續(x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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