土老大虛笑幾下,望著阿茶明亮雙眸,不禁有些閃躲,臉上越發為難,似乎心里極力掙扎著。
其實他不說,阿茶亦猜出了幾分,九年前,阿茶便欠下土行孫三人一個人情,一直未還,今日見土老大這般為難,便先開了口,
“土大伯,我知你想說之言,眼下我還有些事要處理,想來,張叔召集一干人馬也需要些時日,我若是能趕上,自會前去護他周全,但不能保證,一定會護得住他。”阿茶語氣一頓,又鄭重說道:“若是這事未成,欠大伯的情,就還記著。”
江湖恩怨往往錯綜復雜,她不能只聽張大強一人之詞,若是這位頭鐵,要一人挑一個門派,一心送死,那就頗有些無能為力了。
土老大一聽此言,滿懷感激一笑,“我并非是要拿九年前之事邀功逼你去還這個情分,說來不過是順帶的事,又何來這天大的情分,只是那張大強畢竟是同門師兄弟,親如兄弟,這才為難,想讓你.......”說到這,土老大似乎覺得自己是在強人所難,搖了搖頭,無奈道:
“總之,這次算是我土老大欠你的。”
阿茶微微一笑,“土大伯萬不要這般說,我也說了,若是能趕上,如若錯過了,還望土大伯莫要怪罪。”
“這是自然,你先緊著你的事來。”土老大說完,垂頭一嘆,“也算是我做大師兄能為他盡的最后一份心意了。”
二人又是寒暄一番,方才辭別,阿茶縱馬行出許遠,回頭一望,土老大竟還站在門處,見她回頭,連連揮手。
阿茶無奈一笑,土大伯心里這會怕是極不好受,她亦是沖著人揮了揮手,一路快馬加鞭的趕到了斷魂谷。
這谷中雖然經歷了一場劫難,可景色依舊如恒,彩蝶飛舞、花香怡人,待走進谷中時,卻有些古怪,阿茶并未聞到半點腥臭之味,前不久,這還是尸橫遍地,四皇子等人離開時,似乎并未收整尸體。
如今谷中并無一具浮尸,好似有人專門回來清理過?
阿茶一面往谷中葉老二所說藏信的地方走去,一面觀察谷中環境,整個谷都被清理的干干凈凈,難不成,有些出谷的弟子回來后打理的。
眼下頗感疑惑,待阿茶找到葉老二所說的房舍,一進屋內,便看到墻壁上的八卦牌,她走上前,轉動了那八卦牌,只聽壁后一陣聲響,竟有一道門兀自打開。
阿茶隨手挽著一柄短劍橫在室門,讓暗門不得合攏,方才走進密室。
只見密室內擺著大大小小藥罐,她隨手拿了一瓶,竟是空的,遂后又拿了幾瓶,均是空的。
這暗室,定然還有人在她之前來過,阿茶當即翻找藥廚抽屜,找到了一個木匣,打開匣子,有不少書信。
若是有人來過,是不知這里有書信,還是壓根不在意,阿茶一面尋思,一面展開信箋。
其中倒是有幾封涉及朝中之事,阿茶匆匆一瞥,看了個大概,信中落筆并未有張子謙之名,只有印章,可見,便是這人的專屬標志。
阿茶當即收起木匣,又去谷中其它房舍察看了一番,這一看,倒是稀奇,谷中所有屋舍都被翻的一片雜亂,凡是值錢的東西,是一樣也未見到。
在一片雜亂之中,阿茶隨眼瞥到一本冊子,不由撿起來翻看,竟是一本毒經,在翻落過程中,只見一張紙箋從書中飄然飛落,被阿茶眼疾手快的撈了起來,定睛一看,竟是失心丹的配方。
見此丹方,阿茶不由想起那葉滟滟小師妹曾說過,斷魂谷谷主曾想煉制失心丹控制人心,阿茶心中一默,把毒經連同那失心丹的配方一同揣進懷里。
此后又在斷魂谷逛了一圈,在一個極其偏僻的角落里,發現一片焦土,上前察看一番,應是曾經燒過什么東西,再聯想已經沒有的浮尸,阿茶心中隱隱有了幾分成算。
回憶起張大強所言的五毒門,會不會是斷魂谷所建,可阿茶一連搖頭,時間似乎對不上,若是五毒門便是斷魂谷,那他們一早便該有所防備,為何還會全谷遭逢暗算,除非......
想再多都是揣測,既然已經拿了東西,阿茶當即收起東西,返回都城。
一路上又遇到些江湖中人,巧得是,最近大家似乎都很關注這個五毒門,阿茶坐著喝茶的一會功夫,酒館堂內就有不少人招集江湖人士,聲稱一同去討伐五毒門。
阿茶一邊喝著茶一邊尋思著,這五毒門怎生這般張揚?
一個新建的門派如此囂張,不是另有所謀,便是傻的缺了些什么。
總之,有點古怪。
待阿茶回到都城,又換上了侍衛服侍,如今她也是有小牌牌的人,進出神機閣,暢通無阻,一路踏著輕快地步伐準備去找四皇子,迎面便碰見乙丑一張苦大仇深的臉。
“你這是又怎么了?”
乙丑瞥了眼阿茶,也不搭理人,而是悶聲悶氣地守在門口,整個人就像是霜打的茄子一般,蔫的呀......xしēωēй.coΜ
阿茶目光轉了轉,又看向守在門另一側的丁末,只見丁末心情似乎也不好。
再瞧了瞧緊閉的屋門,阿茶眉頭挑了挑,最近怎么到哪都覺得古怪。
這一個不好還情有可原,可兩個都不好,那就有點問題了,阿茶不由心中揣測,難不成,她不在的這段日子里,四皇子...又怎么了?
丁末一向是你問他三句可能答你一句的性子,阿茶對這人表示欣賞,但不喜歡,要是交,還得是乙丑。
于是拉著乙丑悄聲問道:“我不在的這幾日,你家主子可好?”
“不好。”乙丑看著阿茶,給了一個自行體會的眼神。
“為了何事不好?這是把自己給關起來了?”
乙丑不答,蹲在一旁就跟個受氣包子似的,阿茶嘖了一聲,轉身去找了丙青。
還是丙青可交一些,對阿茶勉力一笑,“主子眼下心情不好,還是不要打擾微妙。”
“為何?”阿茶的問話又換來丙青無力一笑,隨即一聲輕嘆。
好嘛,眼下三個貼身侍衛,啥啥也不說。
不說也就罷了,阿茶千里迢迢辦差,回來總要交待一聲吧,可丙青和丁末一致認為,差也是可以拖一拖的......
阿茶這邊又是疑點重重,左思右想,先去看看到底是個什么情況,于是在夜深人靜的時候,悄悄來到木窗畔,見木窗支了個縫,阿茶把自己小腦袋探了進去,剛抬眸就望見四皇子坐在棋盤一側,微微愣神。
那張映著燭光的面容依舊如玉,只是此時此刻泛著淡淡哀傷,竟有讓人覺得有了幾分黯然。
瞧了這一幕,阿茶覺得確實是不要打擾的好,正要悄悄退出去,只見四皇子望了過來,漆黑的雙眸淡淡地凝著她,聲音比往日更加冷了些,“進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