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年年景不好,阿娘回娘家多是阿爹陪同,偶爾才帶上幾個小的去探望。
如今聽到這消息,阿娘是一刻也坐不住,阿奶立即讓她回娘家看看,阿茶要跟著,阿奶也不攔著,就這般,阿茶和阿娘匆匆忙忙趕往陳家村。
路上阿娘面上憂心忡忡,好幾回差點被路上的石頭給絆倒,阿茶握住阿娘的手,待阿娘望過來時,對阿娘安撫一笑,阿娘極是艱難的回了她一個有氣無力地笑,隨后憂心道:“前段日子還說病好了,怎又......”
“許是舅舅不小心,又涼到了,沒準吃幾副藥又好了。”
陳家舅舅自上次生病,接連吃了幾十副藥,方才病愈,娘倆怎么也沒想到,剛松口氣才幾天就又病重了。
待二人來到陳家院門口,便聽到一陣陣地咳嗽聲傳來,那咳聲咳得恨不得把五臟六腑都給咳出來,阿娘一下子心急如焚,走路帶風地沖進屋內。
阿茶緊隨其后,與阿娘先后腳進屋,只見舅舅面容枯瘦,人已經脫了相,完全沒有了往日英朗逼人的模樣。
羅家阿娘瞧著自家哥哥如今的樣子,眼淚一下子涌了出來,走到床畔,哽咽道:“不是說病都好了,這...怎又病了。”
陳家舅母亦是流淚道:“大夫說上次病重傷了身子,身體虛易受風邪,被秋風一吹,就承受不住了。”
陳家外婆坐在床側,不停地抹著眼淚,從阿娘和阿茶進屋沒有說過半句話。
陳家舅舅又咳了一陣,方才能開口正常說些話,與阿娘說道:“只是看著重一些,無礙的,如今妹夫不在你身旁,只有你和阿茶來回走不安全,早些回家吧,別把病氣過給你們,咳…咳……”話音才落,陳家舅舅又是一陣咳。
陳家舅母連忙給舅舅拍背,試圖讓他好受些。
看著如此場景,阿娘更加揪心了。
陳家舅舅一個勁的攆阿娘和阿茶回去,他越著急咳地越厲害,沒辦法,阿娘和阿茶退出了屋子,本以為陳家舅母會出來與母女倆聊上兩句,不想出來的是陳家外婆。
阿茶看了看這個外婆,沒有叫人。
陳家外婆看了眼阿茶,說道:“這孩子像你。”
阿娘聲音平靜地說道:“我生的,自然像我。”
陳家外婆一噎,二人一時相顧無言。
陳家外婆并不是阿娘的親娘,而是陳家外祖父后娶的繼室,一直生不出子嗣,后來外祖父去了,她便只能依仗繼子,她把陳家舅舅當依靠自然對舅舅百般好,可與阿娘卻是平平淡淡。
阿娘亦是對這個繼母冷冷清清,阿茶有樣學樣,不是必要的時候,從不打招呼,總不能開口叫她老陳婆子吧。
娘三站在原處硬湊,不是一般的尷尬,后來還是外婆抵不住了,小聲問:“你手頭可寬裕?”
阿娘方才抬頭看向繼母,低聲問道:“家里就沒錢了?”
“你阿兄上次病倒后,開的藥方里含著人參、靈芝一類的滋補藥,不闕又要去學堂,你父親留下的那點家底,哪里抵得住。”陳家外婆聲音冷硬地敘述著。WwW.ΧLwEй.coΜ
正說著話,就傳來了院門被打開的聲音,阿茶望過去,看到不闕小表哥面帶疲憊地走進來,見到她們時稍微怔了下,忙行禮叫道:“姑姑,阿茶妹妹。”
“不闕表哥。”阿茶也連忙行禮叫道。
阿娘見到侄子,臉上方才有點笑容,剛要說話,屋里就傳來舅舅地喊聲:“誰...咳...咳咳...誰讓你回來的,快給我回去。”只聽屋內傳來霹靂乓啷地聲音,緊接著是舅母的哭聲:“孩子只是擔心你,你又何苦......”
聽著動靜阿娘又返回了屋,屋內陳家舅舅倒在地下不停得咳,舅母正費力地扶他起來,阿娘連忙上前幫忙。
舅舅咳過了這一陣,虛弱地推著阿娘,怒道:“你也走,都走,我身體好著呢,用不著誰來看。”
阿茶回頭望向站在門口的小表哥,只見他神色哀痛卻不再踏進來一步,心中不免嘆息。
后來阿娘、阿茶和小表哥一起離開陳家,路上,娘幾個的氣氛極是低沉,阿茶望了望神色憂心的阿娘和沉默不語、滿懷心事的小表哥,思忖了一下,還是先安慰下小表哥吧,沒幾步就要分開了。
“不闕表哥,舅舅前段日子生了病,身子虛,但是病癥是治愈了的,所以這次受了風看上去咳的兇險,只要對癥下藥,想來很快就能好的。
不是舊病復發,一般都是無礙的,你還是好好讀書,舅舅還指望當狀元的阿爹呢。”阿茶語氣里有著濃濃地希望。
不闕小表哥聽了這話也只是稍微笑了笑,那笑容連兩秒都沒能維持住,這些道理他都懂,但是,這些話卻說不到他的心里。
看著小表哥并沒有被安慰到,阿茶抿了抿嘴,又看向阿娘,對阿娘說道:“阿娘,舅舅一定會好起來的,要不回去我們也拜拜菩薩,讓祂保佑舅舅的病快快好起來。”
阿娘亦是敷衍地點了點頭,若是菩薩真能事事保佑,這世上就沒有活的苦的人了。
阿茶看看左右二人,也不知該說什么了,可見這安慰人也是一項技術活,阿茶做不來,跟著一起憂心起來,其實她也怕舅舅挺不過這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