墻角的雪, 狠厲的風(fēng), 烏黑的天空下隱隱只看見一點微弱的光。
被吹的傾斜的枝干,枝頭上掛著的梅花嫣紅如火, 冬日里天總是亮的比平日里晚,斜靠在門口的小太監(jiān)正在打盹,連遠方傳來的腳步聲都沒聽見。
李德全腳步飛快, 跨著長靴走過去,見狀一腳踹過去,低聲道:“什么時辰了,還不快點起來。”
那一腳沒用勁, 踹的不疼,小太監(jiān)清醒了連忙爬起來,鞠著身子道:“公公, 您怎么來了。”李德全白了他一眼,又伸手在他頭上拍了一巴掌:“你自己看看現(xiàn)在什么時辰?”
小太監(jiān)被打了也不生氣,依舊一臉笑嘻嘻的:“五更天了。”他年紀小,生的白嫩圓臉,一臉笑嘻嘻的模樣很討人喜歡。
李德全上前敲了敲門,低聲道:“萬歲爺,該起了, 都五更天了。”
屋子里面一時沒有動靜,李德全轉(zhuǎn)身問身邊的小太監(jiān):“昨晚要了幾次水?”小太監(jiān)臉紅撲撲的,卻還是一臉納悶的搖頭道:“沒有。”
李德全卻心道壞了,連忙繼續(xù)又敲了兩聲, 屋子里頭才微微有了動靜,他吩咐身邊的人:“讓人將洗漱的端上來,都警醒麻利兒點,今個萬歲爺?shù)男那椴缓谩!?br/>
說罷,輕輕推開門,也沒進去就在外間等著。
果然,沒過一會就見萬歲爺自個出來了,一夜過去,果然心情不好,眉心都是皺著的。
屋子里點著炭盆,倒是不冷,但萬歲爺素著一張臉,渾身都是低氣壓,宮女太監(jiān)們捧了洗漱東西上來,屋子里七.八個奴才低著頭,大氣兒都不敢喘。
李德全忙拿了衣裳上前,知道昨晚沒要水之后知道,宸皇貴妃娘娘怕是還在生氣。
宸妃封貴妃還沒兩年,萬歲爺以“吾之摯愛,珍之憐之”為由,又封為皇貴妃。
后宮上下,唯皇貴妃娘娘獨尊。
后宮大權(quán)也掌握在她手里,但是皇貴妃娘娘玩了兩天,就沒了興致,交給榮妃跟章佳氏了。章佳氏早早的也升了位份,成了敏妃。
今年開春又是三年一次的選秀了,往往這個時候,萬歲爺與宸皇貴妃娘娘間總是要吵上幾次,說徹底些倒也不算是真的吵。
不過是皇貴妃娘娘置氣,萬歲爺樂顛顛的在一邊哄罷了。
頭幾次,他還心驚膽戰(zhàn),生怕這兩個祖宗發(fā)生什么事,之后見的多了知道萬歲爺是特意逗宸皇貴妃娘娘,倒也放下了心。
哪怕是年年選秀,為堵住悠悠眾口,都會挑兩三個放在后宮。
之前這些小事都是榮妃與敏妃兩人著手,前個皇貴妃娘娘不知哪來的興致要去看畫像,這一看就生了氣。
她寵冠后宮,接連十年的獨寵,誰人不羨慕嫉妒?
這便導(dǎo)致宮中上下,宮外民間都在效仿她的妝容,打扮,就連送上來的畫像與她也有五六成的像。宸皇貴妃娘娘體貼的緊,發(fā)火從不輕易發(fā)在旁人或是奴才身上。
她直接闖進養(yǎng)心殿,拿畫像砸了萬歲爺一臉。
養(yǎng)心殿的奴才嚇得跪了一地,皇貴妃娘娘直接問,萬歲爺要召多少個跟她長的相似的人在身邊。
這下捅了馬蜂窩,萬歲爺也顧不上被砸的發(fā)疼的臉了,忙下去哄。
可這回皇貴妃娘娘是真的生了氣,怎么哄都不見好。
李德全伺候著萬歲爺穿戴好龍袍,隨后雙手捧著朝冠上來,康熙揮手制止,親自拿著朝冠往內(nèi)屋里走。
隔著一道屏風(fēng),李德全親耳聽見萬歲爺輕聲的哄:“乖,替朕戴上去。”
隨后就是一身嬌媚的嚶嚀,皇貴妃娘娘細聲細氣道:“萬歲爺煩人的緊。”被罵了,萬歲爺也不生氣,依舊站在床榻邊哄:“替朕戴上去,待會保證不煩你。”
軟糯的聲音還帶著不耐煩,卻嬌媚的如同春日的花:“萬歲爺身邊不有李公公嗎?”
李德全聽聞,趕緊低下頭。
里面的聲音還在繼續(xù),剛剛還一臉冰冷的萬歲爺小心翼翼的哄:“朕就想讓你給朕戴。”高大的身子往下彎,滿眼溫柔的看著床榻上的人。
脖子上的朝珠往下墜,冰冷的東珠打在她臉上,溫知許原本就不耐煩,睜大眼睛狠狠瞪了他一眼。
“戴不戴?”康熙當(dāng)做沒瞧見,低下頭故意用東珠逗弄她,大有她不動手就不走的趨勢。
外面等著的李德全一臉著急,時不時地看著外面。
“萬歲爺每次都這樣。”床榻上的溫知許一臉委屈的爬起來,“待會去的晚了,外頭的又要說是我妖媚,這才耽誤了萬歲爺上早朝。”
她極少有醒這么早的時候,起來的時候眼睛都紅了。
“誰敢胡言亂語,朕治他的罪!”萬歲爺眼珠一瞪,就要往外走。
床榻上伸出一只小手,輕輕拽住他的龍袍。
“低下頭來。”屋子里不冷,溫知許就半跪在床榻上,這么些年來她被萬歲爺捧在心尖尖上,模樣性子還如十幾歲的少女一般。
纖細的身子半跪著,一頭墨黑色的長發(fā)披在腦后,仰著頭素白著一張臉,狹長的眼角微微泛紅。
康熙聽話的將頭低下,溫知許從他手里接過朝冠。雙手舉起卻還是夠不著,她不耐煩的瞇起眼,懶得直起身子便道:“再低一點,我夠不著。”
“嬌氣。”
康熙低沉的笑了一聲,高大的身子還是聽話的低下頭:“這樣夠了嗎?”
溫知許瞧著湊在面前的腦袋,圓溜溜的半邊月亮頭,微微勾起嘴角,冰冷的小手伸出去雙手搭在他腦袋上。
“冷——”腦門上冷的一陣刺骨,康熙抬起眼睛。
她膽子多大啊,任由康熙看她也不將手拿下:“我先暖暖手。”小手往下在他頭上貼了貼,隨后才將朝冠拿起,乖乖的戴在他頭上。
“好了。”
康熙身子往后一仰,伸手扶了扶頭上的朝冠,附身看著床榻上的人:“不生氣了吧?”
“萬歲爺下旨后,我就不生氣了。”溫知許瞇著眼睛,模樣狡黠的就像是只狐貍。
“不生氣,昨晚還不讓朕碰?”
心中驟然放晴,康熙掐了掐她的腮幫子,心情頗好的往前走:“朕去上朝了。”想到什么又轉(zhuǎn)頭,清咳了一聲才道:“床榻上有朕給你的東西。”
溫知許一愣,找了一會,最后從玉枕下摸出一枚玉佩來。
羊脂白玉,上面雕刻的是桃花浮雕。
他十年前也曾親手雕過一枚,款式模樣跟這枚一樣,只不過上面雕的是梅花,當(dāng)時她只是笑笑,隨手收了起來,沒有戴過。
這么多年,他從來沒提過,她也就忘記了。
不知何時,他又重新雕了一枚,也不知何時知道,她喜歡的不是梅花,而是桃花。
玉佩底下還壓著一張紙條,上面龍飛鳳舞的寫著。
朕之寵愛,怎可區(qū)區(qū)十年,原寵汝一生,憐之愛之。
溫知許看后笑了笑,低頭將玉佩別在腰上,朝外面輕喊了一聲:“杏雨——”守在外面的宮女連忙走進去,見主子沒穿衣裳就下了榻,一臉驚訝:“主子,快到床榻上去,若是讓棉霧姑姑知道了,一準要怪奴婢。”
溫知許今個心情好,由著她叨叨,剛坐在梳妝鏡前,棉霧就端著茶盞進來了。
她站在溫知許身邊,沾了玫瑰香露的梳子從上往下通著頭發(fā),一邊又絮絮叨叨的道:“十八阿哥早早的就去上了學(xué),昨個練大字還說師傅夸獎了他。”
“敏妃娘娘約您下棋,說是中午就過來,”一邊說,一邊打開首飾匣子,里面放著一根鎏金鑲南珠桃花簪,順著她的視線看過去,棉霧道:“一大早萬歲爺讓人送來的。”
溫知許伸手拿過去,棉霧問:“主子,今個要戴上嗎?”溫知許點點頭,親手將那根簪子斜插在發(fā)間,側(cè)著腦袋往銅鏡里面瞧。
鏡子里的人雙眼靈動模樣動人,她勾起嘴角一笑,那一瞬間就像含苞待放的花驟然開放,波光粼粼眉眼如畫,骨子里都透著艷色。
“走吧。”她滿意的點頭,扶著棉霧的手往外走。
剛出門,來往的奴才就跪了一地,她站在臺階上仰頭往上瞧,高高的太陽從遠方升起,絢爛的陽光照射在紫禁城上,四四方方的宮殿,還有立在雪中的紅墻琉璃瓦。
“起來吧。”她只仰頭看了一會,隨后拿著湯婆子的手舉起,往后微微一抬。
“是。”恭敬的聲音在身后響起:“奴才們多謝宸皇貴妃娘娘。”
作者有話要說: 溫溫:最后的最后了,多謝大家一路以來的支持,陪伴到現(xiàn)在真的不容易(作者九十度鞠躬中,最后本章節(jié)發(fā)一波紅包啦!)
能看到現(xiàn)在肯定是真心喜歡,有時間的可以給溫溫(本書封面右上角)打個分,哪怕是筆芯加油哦(愛你)
這本書寫的很艱難,其中經(jīng)歷了上學(xué),寫論文,畢業(yè),搬家,找工作,因此斷更了好多次,難受的是少了很多眼熟的姑娘,開心的是也因為榜單多了不少新的小可愛。
都說,鐵打的作者,流水的讀者。
我覺得,網(wǎng)絡(luò)一線牽,相逢就是緣分,多謝大家對溫溫的喜歡,我知道,看到現(xiàn)在的都是因為喜歡女主的。
若是有緣,下本再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