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沉捏捏方灼的后頸, “怎么了?”
    方灼兩手撐在男人膝蓋上, “你還記得上次揍的那個人嗎, 他是我弟弟。”
    顧沉, “我知道。”
    方灼沒問他怎么知道的, 只說, “他跑了。”
    顧沉翻動文件的手一頓,眉宇間皺起一個川字,“怎么回事?”
    方灼, “說來話長。”
    顧沉將落在青年后頸的手順勢用力,讓人窩回自己懷里,“慢慢說。”
    方灼咂咂嘴, 行吧,爸爸給你講故事。
    他從和方煒的兒時開始說起, 到對方如何走入歧途,欺騙善良的小姑娘結束。
    因為是背靠在男人身上,方灼沒察覺出什么異樣,擁有上帝視角的233卻已經被嚇得瑟瑟發抖。
    顧沉淡色的瞳孔變得腥紅, 面部緊繃, 布滿陰翳, 處在怒火爆發的邊緣。
    “你說他拿了別人送你的禮物?”
    方灼點頭, “我也沒想到他那么小就能干出這種事情。”
    在犯罪學中, 有一種犯罪人分類,叫天生犯罪人。
    這一類人,心里、生理或者體質方面天生就與普通人略有差別, 這些因素也決定他們的犯罪行為是不可避免的。
    在方灼的記憶中,兒時父嚴母慈,兄弟倆也沒怎么吃過苦,在學校里,方煒因為優異的成績,一直是老師和同學喜歡的對象。
    后來父母過世,方灼在親戚的幫助下,料理父母的后事,而方煒……
    現在細想起來才發現,方煒的表現一直很冷淡,該吃吃該喝喝,雖然也哭過,但并沒有太過悲傷。
    甚至還有心思,偷藏不屬于自己的鋼筆,納為己用。
    至于后來。
    方灼問系統,“方煒在高中和大學被人欺負過嗎?”
    233終于憋到宿主問他這個問題,語氣憤慨,“沒有,只有他給別人氣受的份兒,他高中的時候就愛打小報告。大學就更不要說了,因為成績好,是專業課老師面前的紅人,誰得罪他,他就含蓄的說人壞話。”
    方灼,“……”
    這種背后搞事,還能借刀殺人的人是最可怕的。
    難怪有話說,惹誰也別惹小人。
    方灼心情沉重,沒人動他也能長歪成這樣,不得不讓人懷疑,方煒的性格可能天生就有缺陷。
    他仰頭看向顧沉,手指在男人的下巴上戳了戳,“你說他會跑到哪兒去?”
    “不知道。”顧沉抓住那根手指,在指尖上親了親,“我派人去找。”
    方灼將視線落回劇本,想起向晚臉上的傷口,有點惋惜,“最倒霉的還是向小姐,現在醫療美容這么發達,應該能治好吧。”
    顧沉淡淡應了一聲,“你希望她治好嗎?”
    方灼點頭,“向小姐人不錯。”
    顧沉還在玩兒那根手指,漫不經心道,“會好的。”
    ——
    因為暴雨的緣故,今天暫時拍不了室外戲,幾場室內戲跟方灼也沒什么關系,算是放了一天假。
    劇組人員老早就知道大金主來了,卻遲遲不見人影,副導演心里門兒清,跟導演說,“應該是跟方灼在一起。”
    去酒店前臺一打聽,果然是。
    副導演站在酒店的走廊里,搓了搓臉,抬手敲門。
    敲門聲落下不久,里面傳來腳步聲,他連忙整理衣服站直,面含微笑。
    開門的是方灼,“導演?有事嗎?”
    副導演不好意思的搓手,“是這樣的,難得顧先生親臨拍攝現場,導演跟我商量著,想請他吃頓便飯。”
    說著身體傾斜,想看看里面的情況,可惜被門擋住視線,只能看到男人交疊的腿,和一雙黑色皮鞋。
    方灼回頭,看向沙發上的男人。
    顧沉起身走過來,沒像之前那樣婉拒,客套幾句后,雙方約定了用餐地點。
    在影視城走動的有大小明星,也有投資商和發行商,為了滿足這一類高消費人群,有人特意在附近開了一家高檔酒店。
    酒店裝修富麗不失雅致,迎賓小哥清一色的黑色制服,非常搶眼。
    方灼只看了一眼,就感覺車內氣溫驟降,默默將視線焦點移到低空飛過的飛機上。
    副導演一早就等在門口,見金主的車開過來,疾步奔下階梯,親自替顧沉拉開車門。
    顧沉越過他,繞到另一邊車門,用手輕按住青年的頭頂,以防撞頭。
    副導演驚訝得嘴都合不攏。
    這他媽看著怎么都不像玩兒兩天,就扔掉那種。
    浸淫在娛樂圈,大老板包養小明星的事屢見不鮮,沒有誰會像顧沉這么體貼小心的,難道是玩兒真的?
    副導演又在心里默默盤算起來,臉上的驚訝已經換成和煦的笑容,“顧先生,這邊請。”
    今天吃飯的分為兩撥人,一撥是劇組高層和主演,一撥是個高層助理和演員助理。
    大衛沾了方灼的光,坐在主創這桌,自告奮勇要擋酒。
    方灼看了眼與人淡漠交談的顧沉,小聲說,“用不著,沒人敢灌我。”
    好歹是金主帶來的人,應該沒人敢為難他。
    然而越不想什么,越來什么。
    飾演男一號的當紅流量一哥,舉著酒杯走過來。
    他有意和顧沉結交,見男人正在和導演說話,不好打擾,退而求其次,將目標暫時換成和金主有點關系的方灼身上。
    一哥自我介紹一番,又客套兩句,試圖拉近關系,隨后自以為帥氣的,用五指將頭發往后一扒,“今后相互關照。”
    仰頭把酒灌下去,將空掉的酒杯往下,示意方灼也要干掉。
    這可是一哥,大衛有點緊張,捏著酒杯的手不停冒汗,“森哥,方灼他對酒精過敏,這酒我就帶他喝了。”
    什么酒精過敏,一聽就是說辭。
    除了在金主,發行商,還有娛樂公司大老板面前,其余的大小明星,甚至是導演,誰不給一哥幾分薄面。
    頭一次被人拒絕,一哥不大高興,半開玩笑道,“怎么,這點面子都不肯給啊。”
    方灼說,“森哥,我真的不能喝酒。”
    “你叫誰哥。”
    “……”方灼瞥過去,男人嘴唇緊抿,正盯著他。
    顧沉起身,個子高出一哥小半個頭,“他剛剛說自己酒精過敏,沒聽見?”
    一哥張了張嘴,被對方的氣勢壓得喘不過氣。
    導演起身打圓場,“紀森估計以為方灼是在開玩笑呢,顧總您別放心上,剛剛咱們說到哪兒了?哦,下部戲的構思,來來來,我接著跟您說。”
    顧沉沒吭聲,目光掃向眾人,“方灼對酒精過敏的事不是玩笑,希望在座的各位多包含,另外,他剛進這個圈子,許多事情還需要學習,還望在場的前輩們今后多加照顧。”
    說完給自己倒了杯酒,“這杯酒算是我替他敬諸位的。”
    酒桌上的人愣怔幾秒,紛紛端著酒杯起身回敬。
    直到白酒下肚,依舊覺得玄幻,投資商爸爸對這個小情人的看中,已經超乎了他們的意料。
    一哥被尷尬的晾在一邊,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其余人事不關己,高高掛起,誰也沒跑來幫他解圍。
    方灼,“森哥站著不累嗎,要不回去歇會兒?”
    一哥面紅耳赤的點頭,攥著酒杯回到自己位置。
    身邊的經紀人偷偷給他發了個消息:以后別去招惹方灼。
    顧氏影響力不容小覷,如果真能找到顧沉當靠山,將來怕是要在娛樂圈橫著走。
    一哥面子上過不去,但也沒蠢到自掘墳墓。
    不甘不愿的回來一個哦。
    因為剛剛的小插曲,飯桌上的氣氛即便恢復活躍,也夾雜著一點尷尬。
    只有方灼沒事兒人似的,該喝喝,該吃吃,不客氣的伸手把最后一只螃蟹夾到碗里。
    剛把蟹鉗掰下來,螃蟹就被另一只手拿走了。
    顧沉動作利落迅速,三兩下就把螃蟹剝開,將蟹肉和蟹黃盛在蟹殼里,放回到方灼面前。
    隨后,又將自己那份沒動過的蘸碟也遞了過去。
    整個大包廂內坐了二十四個人,全都是目瞪口呆,之前維護維護就算了,現在還親手剝螃蟹,這得有多寵。
    大衛笑而不語,仰頭把剩下的半杯果汁喝下去。
    各位老哥老姐,這種互動是常態,習慣就好,偶爾看兩人相處,嗑點糖吃,有益身心健康。
    一頓飯下來,大家該知道的,不該知道的都知道了。
    等方灼和顧沉離開,才敢低聲討論。
    “真沒看出來,咱們這男四號有兩把刷子。”
    “什么玩意兒,不過一時得道,誰曉得哪天就被踹了。”
    “不能吧。”說話的是副導演,也是最早知道兩人關系人。
    他起初的態度和大家差不多,以為顧老板只是玩玩,如今看兩人的相處模式,更像是老夫老妻。
    這么說也不對。
    他仔細回憶了下,覺得那兩人有老夫老妻默契,也有熱戀期的甜蜜。
    和普通的老夫老妻還有點不太一樣。
    副導演摸了摸自己的地中海,意有所指,“話別說太滿,萬一哪天人兩口子去國外結婚了呢。”
    “鬼才信呢。”有個女生說,“之前x老板不也對個三十八線愛得要死要活,結果呢,轉身就跟個女人結婚了。副導演啊,世事難料。”
    旁邊有人提示, “x老板那是迫于家庭壓力,據我所知,顧家可是只剩顧沉一個了,而且整個顧氏都是他的一言堂,沒人奈何得了他。”
    換句話說,關于結婚這件事,顧沉和方灼沒有任何外在阻力,只看兩人有沒有那個意思。
    不知怎么的,鬧哄哄的討論突然安靜下來。
    幾公里以外,方灼坐在后座,悄咪咪讓系統關了直播,若有所思。
    上次厚著臉皮向顧沉索要生日禮物時,男人親口答應,要給一件最重要的東西。
    當時他幻想的是保險柜,如今突然得到靈感,有了更大膽的猜測。
    他手指有節奏的在車座上敲了敲,斜眼瞥過去,“顧先生,你答應我的生日禮物,是要跟我求婚嗎?”
    顧沉點觸手機屏幕手指猝然停頓,同時,尖銳的剎車聲響起。
    司機誠惶誠恐的看向后視鏡,跟顧總那冰冷的眼睛對了個正著。
    他咕嚕咽下口水,老天爺你可一定要保佑我,我好像聽到了什么不得了的事情!
    作者有話要說:  一到快結尾就有點卡文,今天暫時短小~
    謝謝q1ng、葉子、照俊的地雷,妄圖日狗的手榴彈</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