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長公主,據探子來報,利頓逃竄后,又鼓動其他草原上的各部結盟,打算等初春發起進攻。”田威上前匯報斥候打探的消息。
劉毓融抬眸問道:“我朝派去出使呼和單于那里的使臣,有消息傳來嗎?”
田威搖了搖頭,“暫時沒有收到線報。”
劉毓融:“那再等等吧,若是呼和能夠同我們聯手,利頓與再多的部落結盟也是枉然。”
田威:“是,末將告退。”
“云安,派暗衛前去打探,有消息立時匯報!”劉毓融低聲吩咐著。
“是。”云安拱手稱是,轉身撩開簾子出去了。
劉毓融回道位置上,重新研究沙盤,突然想到了什么,轉身問清漣:“傅斯年呢?”
清漣上前回道:“自從上次傅大人丟了臉,這幾日都沒有露頭了。”
劉毓融輕笑一聲,“不知是不是在學習騎馬?”
想到上次自己教他騎馬的場景,又氣又笑,不禁搖了搖頭。
傅斯年并沒有如劉毓融想象的那般在苦練騎術,而是正在兵器營里,絞盡腦汁的根據手中現有的資料,想要設計出針對匈奴鐵甲騎兵的威脅的戰車。
戰車既要能夠阻擋住匈奴騎兵的馬刀劈砍,又不能阻礙車上兵士們的攻擊動作,還得在戰場上方便移動。
為了實現這個目的,傅斯年廢了許多遍稿,通宵達旦,終于畫出了最終稿。
“啊,終于搞定了!這下就算自己不會騎馬,也不用擔心逃跑的問題了。”傅斯年拿著草圖,如釋重負的說道。
唉,上次實在太丟臉了,到現在都沒能鼓起勇氣再去見大魔王。
傅斯年搖了搖頭,給自己加油鼓勁,“為了不騎馬,還是將這個圖上呈給她吧。”
劉毓融拿到圖紙后,仔細的看了看,“你怎么會想到要做這個東西?”
傅斯年不自覺的絞著手指,低聲解釋:“我騎馬不太在行,所以就想有東西可以代替馬匹上戰場。”
然后站起來指著圖紙上的結構草圖,一一說明:“前面這部分是盾牌,用來抵擋匈奴騎兵的馬刀。側面的柵欄,則是方便兵將們出擊。底部裝了許多輪子,方便各個方向運轉……”
劉毓融點點頭,“想法不錯,這種偏廂式的戰車,應當能夠幫助大部分的兵士在戰場上發揮作用。”
傅斯年見自己的心血得到了劉毓融的肯定,十分高興,嘴角抑制不住的微微的翹了起來。“多謝長公主夸獎!”
劉毓融突然促狹的望著他,“即使有了戰車,本宮也會督促你學習騎馬的。”
傅斯年立馬就變了臉色,胃中忍不住又翻騰了起來。“下官還有些東西需要更改,先告退了。”
拿過草圖,傅斯年慌慌張張的就往門外跑,撞到了門框也沒敢回頭。
劉毓融則是很沒良心的抿嘴樂了起來,有事沒事欺負一下他,心情立馬就好了。
這家伙果然是自己的良藥。
草原內部呼和單于的王廷大帳內,呼和客氣地將梁朝派來的使臣于方,請到了自己的右手邊坐著。
“尊貴的客人,大梁的誠意本王已經充分的感受到了。我這里修書一封,勞煩你派人和我的部下,一同將它送給貴國的長公主。”呼和坐在王椅上,十分懇切的同于方說著話。
利頓和梁朝兩方爭斗,自己本想是坐收漁翁之利。沒想到梁國的長公主用兵如神,竟不費吹灰之力就打敗了利頓。
還是暫且同她合作吧,免得她揮師北上,將自己的部落也收服了去。
于方起身拱手,“多謝單于深明大義,我這就派我的郎官同您的部下一同出發。”
這個呼和單于看起來也就是個墻頭草,之前利頓大軍圍城的時候不見他同意自己的提議,長公主剛一打贏勝仗就屁顛顛兒的跑過來同自己示好。
二人抱著南轅北轍的想法,達成了一致的目的。
五日后,劉毓融收到了來自呼和及于方的書信,心中對于下月的開戰又多了幾分信心。
劉毓融吩咐道:“張監軍!”
“下官在!”
“按照本宮之前給你的草圖,先趕制出兩百輛戰車,然后將之前設計的弓/弩也裝載在上面。”
張監軍:“是,下官遵命。”
一個月的時間一晃就過去了,劉毓融開戰前,與眾位將士們飲酒祭天。
“我大梁的好兒郎們!為了你們身后的妻兒,為了你們將來的高官厚祿,為了大梁的和平安定,我們共飲此杯!”劉毓融將手中的酒水一飲而盡,用力的往地下一摔,只聽得一聲脆響。
“戰!”三軍的將士們也都豪邁地將酒水一飲而盡,數以萬計的瓷碗同時碎落在地下,發出氣勢磅礴的聲音。
利頓也帶著自己許了重諾才集合而來的軍隊,從北方草原篤篤前進,朝著歷城逼近。
初春,中原內地也許早已是草木蔥榮,而歷城仍然一片蒼茫,放眼望去只有殘雪枯草,和高空中盤旋的雄鷹。
城下,利頓派出大將叫囂,“你們這一群躲在女人背后的窩囊廢,快出來受死!”
田威氣的青筋暴起,恨不得抄起手中的錘子,打爆他的頭。
劉毓融抬手攔住了他,“不要中了他的激將法,如今他們氣勢正盛,不宜正面交鋒。拖上個三五天,等他們內部有了分歧,我們再出戰。”
田威雖然有些不甘心,但也知道長公主說的在理,點點頭便退下了。
接連五日,利頓派去叫戰的大將都沒能將梁朝的兵將叫出來迎戰,大軍的內部漸漸出現了質疑的聲音。
羌人、回鶻人、色目人等等聚集在一起湊成的大軍,原本就有著各自的小算盤。當初都是被利頓許下的重諾打動了,所以才會跟著過來幫忙。
但是遲遲不開戰,糧草耗費的又多,顯然有些支撐不住了,他們便都焦躁起來,找利頓討說法。
利頓被他們逼得沒有辦法,只好提前開戰,若不然軍心散了,自己則是東山再起無望。
“長公主,利頓大軍攻城了!”田威前來稟報。
劉毓融:“原以為還需再拖個三五日,沒想到他們這么沉不住氣。”
“田威、李德,你二人各自帶領著一部分大軍出城迎戰,我會在城門上為你們助威的。”
二人拱手抱拳:“是!”
“云安,你去把周穆叫過來,就說他報仇的機會來了。”劉毓融轉身吩咐道。
云安:“是!”
周穆為了這一天籌備了許久,云安來通知他的時候,周穆立馬就應聲出戰,打算將劉毓融滅口。
此次大戰,雙方正面交鋒,戰況十分激烈。無數的人涌出,無數的人倒下。
劉毓融親自站在城墻上指揮軍隊拼殺,心中雖然提前預想了許多,但是看到尸橫遍野的場景也忍不住有些心焦。
不得不更加全神貫注的觀察全局,隨時準備調整戰略。
“小心!”千鈞一發之際,傅斯年一把推開了劉毓融。
“啊!”傅斯年痛呼一聲,匍匐在地。
劉毓融從地上爬起,轉身一看傅斯年心口中箭倒地,鮮血浸染了他的衣襟和胸口。
“傅斯年!傅斯年!”劉毓融快步跑了過去,將他抱在自己懷里,大聲呼喚著。
傅斯年費力的沖她笑了笑,“我終于救了你一次了,真好。”
劉毓融顫抖著手,不停地給他擦拭著嘴角溢出的鮮血,“本宮就是讓你欠我的,不許你用命還!”
劉毓融兇巴巴的朝著傅斯年吼著,仿佛這樣自己心中的不安就會減少一些。
傅斯年抬手給她擦了擦臉上的淚,“別哭。”
“本宮才不會哭呢!”
“原本想給你擦干凈,沒想到把你畫成大花貓了,咳咳……”話沒說完,傅斯年就昏了過去。
劉毓融突然腦袋中空白了一瞬,然后緊緊的抱住他,不知該做些什么。
“長公主,歹徒已經就地正法,死前交代是周穆那自己妻兒威脅,所以才會鋌而走險。”云安上前稟報。
劉毓融將傅斯年交到云安手中,“帶他去軍醫那里,務必要救活他!”
“是!”云安接過傅斯年,快步朝著城下跑去。
劉毓融面色平靜的轉過身來,用袖子擦了擦自己臉上的臟污,拿過旁邊放著的弓/弩,冷靜的瞄準周穆,毫不猶豫的放了箭。
周穆就這樣眼睜睜的看著利箭,射穿了自己的心口,不甘的瞪大著眼睛,從馬背上摔了下來。
劉毓融冷冷的看著周穆的尸體在戰場上,被雙方的戰馬踏于腳下,逐漸模糊了模樣。
老匹夫,敢欺負我的人,看來閻王爺那里不得不早點收你了。
正在雙方都打的不可開交之際,呼和率領著他的部下,偷襲了利頓大軍的后方,來了招螳螂捕蟬,黃雀在后。
劉毓融此時也吩咐城中所有的兵士,全部都加入戰場,開始大規模反攻。自己更是親自打起了戰鼓,為他們助威。
利頓被前后夾擊,大軍四分五裂。尤其是外來的部落,一見勢頭不好,竟然臨陣脫逃,給正在奮戰中的利頓大軍帶來了不小的打擊。
利頓眼見著自己就要落敗,但是他不甘心死在自己看不起的弟弟手里,更不愿意落在大梁的長公主手中。
于是吩咐部下全部撤退,能跑幾個是幾個,以后總有族人可以再帶領著大軍南下的。
自己則是抽出腰間的彎刀,架在了脖子上,“呼和,長公主,我利頓絕不會搖尾乞憐!你們贏不了我的,是天要亡我!”
說完就自刎與大軍前,致死都沒能合上眼。
劉毓融見大局已定,就將打掃戰場的事情交給了田威,自己則轉身前去探望傅斯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