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秋磨蹭著往前挪動著。其實就幾步的距離，立秋再不愿也是站到了李大成的面前。
    李氏打這幾個閨女進來就沒有吱聲說話，有李大成在，李氏也不愿意招呼什么。立秋站在李大成面前時，李氏停了手上的活兒，抬眼看著父女二人，同時也往立秋手中提著的籃子里頭瞟了一眼，就這一眼，李氏手上暮的一緊，針扎到手指頭上去了，顧不得看手，李氏欲要開口說話，張了張嘴......
    “這是什么”李大成忽的站起，盯著立秋。李大成是個大男人，可打出生就生活在李家村，田間地頭，山上山下，雖是沒有自己親自去挖過野菜，可野菜，李大成至少都是認得的，哪個能吃，哪個不能吃，李大成清楚的很。
    看著就要發狂的李大成，立春突然的很煩躁。心里有股火呼之欲出。
    “這是毛毛草”，立秋抬眼和李大成對視著，“爹，我告訴你，這個......”不等著立秋說完，李大成就是一巴掌扇了過來，打得立秋一個踉蹌。立秋站定，臉上五條清晰的手指印。
    立春身體繃得緊緊的，拳頭緊緊的攥住，這個臭男人，又動手打人了，還是打的立秋。
    摸著臉，立秋不敢哭，委屈的哽咽著說道“爹，毛毛草可以吃的，我吃過的，不會死人的”
    李大成哪會聽立秋說這個，巴掌揚起又欲要打下去，毛毛草也敢挖回來吃，死丫頭不要命，你爹還要命呢。
    “爹，我也吃過的，真的沒有事”立冬走到立秋身邊，對著李大成說道。
    只是可惜，李大成對于立冬的話更加的無視，但是，立冬的上前，給了李大成發泄的靶子，“你個死丫頭，你餓死鬼投胎嗎，毛毛草也敢去吃，還敢往家里帶，你不要命，你爹我還要多活幾年呢”，五指曲起，手背朝下的往立冬頭上釘過去。
    一記爆栗子，立冬眼眶立馬紅了，頭上火辣辣的疼，不敢去摸，更不敢去揉。
    李氏嘴巴微張了張，終歸是一句話也沒有說，桌底下，一滴紅紅的血珠兒從著李氏的手指尖上滾落。
    “娘，真的能吃”立秋望向李氏。
    “真的能吃，娘”立冬求救似的看著李氏。
    “死丫頭，還犟嘴，能吃，為什么村里都沒人吃，能吃，為什么老村長家的牛吃死掉，外頭野地里那么多的毛毛草，就你們幾個挖了回來，這是想害死我們一家啊”李老嫗不知何時靜悄悄的從著房里走出來，站在李大成身后。
    將手里的鞋墊子擱進桌上的針線籃子里，李氏站起身，“立秋，將籃子給我，我拿出去倒了”
    立春怒了，真的怒了，不分青紅皂白的李大成，推波助瀾的李老嫗，忍氣吞聲的李氏，立春再也忍不住了。蹭的沖到立秋身邊，抓起一把蒲公英就往著嘴里塞，吃死人，吃死人，我就吃給你們看，看看死得了還是死不了。
    “立春，吐出來”李氏一把抓住立春的手，騰出一只手就往著立春嘴里扣，李氏瘦高個，沒想到力氣這么大，立春一時也掙脫不開，無奈，狠狠的在李氏手上咬了一口，李氏吃疼，這才將手抽了出來。
    “你這個傻子，你這是要造反了”李老嫗氣得厲害，自己才罵了立冬，這死丫頭就和自己作對似的將毛毛草吃了。
    “你也傻啊，還不去扣出來，你想被外人說我們逼死了這個傻子嗎”李老嫗對著李大成喊到。
    立春退后幾步，嘴里加緊嚼巴幾下，全部咽下后，對著李大成張開嘴巴，張得大大的，好叫李大成看見自己嘴巴里沒有毛毛草了，都吃到肚里去了。
    “你這個死丫頭，傻子”李大成走到立春身邊，一腳踢出，立春不防李大成上來就是這么一下，一下子就倒在了地上。
    李大成本是要扣出立春嘴里的毛毛草，這丫頭死了不打緊，若是被村里人知道是吃了毛毛草死的，村里人該要說自己苛待了這丫頭。李大成是個要面子的人。現在倒好，都被死丫頭吃到嘴里去了，氣急，拳頭腳的往著立春身上招呼。
    立春疼得齜牙咧嘴，任再是有二十多歲的頭腦，可被禁錮在一具十歲的身子里，只能是干挨打的份了。你娘的，等我有還手之力的時候，看我不痛打你一頓，叫你也感受感受這被打的滋味。立春一言不發的承受著李大成的拳腳交加。
    立秋和立冬四只眼睛可憐巴巴看著李氏，此時，只有娘可以制止爹。
    “你打，你打，你今天要不打死她，你就是個孬種”李氏一把抓起地上的立春，猛的推向李大成。
    立春氣得要吐血，見著李氏過來，立春以為李氏是要勸阻李大成的，李氏卻將自己推向李大成身邊。這是什么娘，什么爹啊。
    李大成揚起的手停在了半空中......李氏的話激怒著李大成，只是，李大成卻神奇的在暴怒之中停下了手。
    “這丫頭的命不抵幾個錢，把她打死，自己的手還要打疼呢”李老嫗轉身往著房里走去，“趕緊收拾完了，立夏還等著燈火”
    李大成鐵青著臉，瞪著剛從地上爬起的立春，“趕緊給我滾到外邊去”
    立春一瘸一拐的走到立秋身邊，該死的，身上該有淤青了。反正自己在他們眼里就是一啞巴加聾子，自己就當李大成說話是放屁。
    “你，還有你，都給我滾到外面去，今天晚上不準吃飯”李大成看著不理會自己的立春，更加的惱恨這個聾啞的丫頭。
    看著李大成指著立秋和立冬，立春撇撇嘴，娘的，不吃就不吃，外頭院子有灶臺，等你們睡著了我還不會自個兒生火做飯啊。
    立秋帶著立春和立冬默默的走到院子之中。
    “哐?r”一聲，李氏一把將桌上的盆缽掃落在地，盆缽滾了幾滾，卻是沒碎，盆缽大概也是知道這個家的貧窮，不忍心自己碎了而讓這個家無盆缽可用。
    “你個死婆娘，敗家玩意”“你打死我”......屋內一陣廝打聲傳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