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小飛,你躲這里干嘛呢?”徐小燕這聲燕小飛喊的,那真叫一個恨鐵不成鋼。
這家伙在養(yǎng)牛場走上正軌之后,一直過的悠閑的悠哉樂哉的小日子。現(xiàn)在忽然一忙起來,特別都是些和各色各樣的人打交道的應(yīng)酬上的事兒――這是燕飛最不耐煩的事,他從小不合群慣了,對于這些事實在是提不起來興趣。
所以自從前幾天焦書記來給大家鼓鼓勁兒之后,他看工地上也沒什么必須自己在的事,只要有空就找地方躲著,反正別人不知道,多半以為他在忙什么大事兒。
可是徐小燕多了解他的,一會兒不見他人影,就知道他又躲起來了。
而且躲的這地方,一般人還真找不到――新采購的兩艘挖沙船就請了一個老師傅,其他的工人都是從當(dāng)?shù)卣襾淼模渴巧郑菀壮鰡栴}。上午有艘挖沙船出了點小問題,燕老板就給工人們放了假,他就在船上躲清閑呢!
現(xiàn)在自家工地用沙量還不算大,鄉(xiāng)里面用沙量也不大,一艘船的話辛苦點就可以,所以燕老板給工人們也是說放假就放假,任性的很。實際上船是新船,出問題也就是點小毛病,工人們估計都還沒走到家,船就修好了。
看到徐小燕找過來,燕飛也不詫異,反正自己除非是躲進恐龍世界,否則只要這姑娘用心來找,肯定能找到自己。
看著媳婦那哭笑不得的表情,這廝厚著臉皮招招手:“過來,跳上來,我接著你!”
“你趕緊上來,我才不上去。”徐小燕跺腳。“人家都在忙,你好歹出去轉(zhuǎn)一圈,讓別人看到你也在啊?你就這么躲著算怎么一回事兒?”
“我這是信任大家!”燕飛振振有詞。“我把活兒交給了大家,再指手畫腳的去干涉他們,那不是顯得我對他們不放心嗎?多傷大伙兒的勞動積極性。”
“我說不過你!”徐小燕瞪了他一眼。“你給我上來。”
“上就上!”燕飛看姑娘不是開玩笑,笑著答應(yīng)一句就呼地一下跳到了姑娘身邊,胳膊一伸就把還沒反應(yīng)過來的姑娘摟在了懷里。“上來了怎么了?你想讓我上來親親嗎?”
“放開,有人呢!”姑娘輕輕掙了一下,當(dāng)然沒掙脫。
幾分鐘后,姑娘才得到了說話的機會:“我和你說正事呢!別鬧了,你知道不知道今天燒的磚有問題了?”
“什么問題?”燕飛一愣。
燒磚請的可是老師傅,應(yīng)該不會出什么大問題的吧?
“今天燒磚的師傅有個親戚去醫(yī)院看病,他抽空去了一趟醫(yī)院,讓別人幫忙看了一會兒窯,就出了好多燒的老大的磚,奇形怪狀的,我看還有人拿著扔河里,能在水上飄著……”徐小燕就算再能耐,她對燒磚的事兒也不可能看兩天就看懂,所以說的也是有點詞不達意的。
磚能在水上飄?
一般人估計還真沒見過。
其實還真有,村子附近有窯廠的熊孩子們都知道,沒事的時候就到窯廠撿那些燒壞的磚頭。有的磚頭已經(jīng)燒沒了形狀,就像是一個奇怪的大饅頭。
這種燒壞的已經(jīng)不能稱之為磚了,上面有的還帶著蜂窩一樣的氣孔,拿起來就感覺輕的像泡沫塑料之類的東西,放水面上能飄起來。
實際上這種磚出來的幾率不高,農(nóng)村燒窯的都是莊稼把式,就算是老師傅,有的也不知道為什么會出現(xiàn)這情況。
徐小燕估計是第一次見,所以看到有人玩似的把“磚”扔水里能飄起來,是出了大問題。
燕飛倒是一聽就明白了,笑著道:“沒事,這樣的磚肯定不多吧?咱們又不靠著這個掙錢,無非是虧點煤的事兒,別擔(dān)心,下次就好了!”
徐小燕點點頭,其實這事情本來就不算大,大工廠多嚴(yán)格的生產(chǎn)程序還會出次品,何況這么個小磚窯?她也就是老見不到燕飛的人影兒,自己覺得少了點什么似的,總要經(jīng)常能看到這家伙甩著手晃悠的身影,心里就會覺得安心許多,就算忙著也是踏實的。
燕飛伸手摟住姑娘,在河邊找個片草厚實的地方坐下:“工地上的事兒你看看就好,別的就不用多操心了。有明叔和黑子他們在看著,叔教授和那些學(xué)生們也都是認(rèn)真的人,咱們能歇會兒就歇會兒,你平時幫著她們算算長就好,也別累著自己了……”
“嗯!”姑娘剛點點頭,看到那艘挖沙船歇著又忍不住說道。“你說買船是不是虧了啊?現(xiàn)在就這么扔著,多浪費。鄉(xiāng)里蓋房子的不是挺多嗎?怎么都沒人來拉沙?”
燕飛笑了起來:“咱們這兒到處都是河道,大部分地方都有沙子。鄉(xiāng)里蓋房子能用多少沙子,有的想省錢自己從河邊運點就行,哪用得著花錢買。別著急,馬上就該大量用沙了,到時候咱們自己建橋建房子,都用得上。”
姑娘還未來得及說話,燕飛的手機就響了,他笑呵呵地說道:“看見沒有?現(xiàn)在我就算躲著其實也沒閑著,隨時都有電話來的……”
接起來那頭傳來馬永明的聲音:“小飛,你要的鋼筋到貨了。現(xiàn)在水泥也到了,磚也燒的有多的,要不我再找?guī)讉€人,把你的那啥獸園也給建起來吧?”
燕飛答應(yīng)的利索得很:“行,明叔你看著辦,別耽誤廠房那邊的建設(shè)就行。早點建好也行,讓干活的工人也都開開眼界。”
獸園顧名思義,就是給虎大它們建個不用拴鐵鏈的園子。反正規(guī)劃的河心島面積夠大,給它們建個小園子也占不了多大地方。
河西那邊要施工,人來人往的,所以虎大它們現(xiàn)在一直都在養(yǎng)牛場墻外靠河邊的棚子里待著,日子過得凄凄慘慘的,和以往比起來真是天差地別,連叫的聲音大點都不敢。
因為大聲吼叫就會挨揍――燕飛怕老虎黑熊吼起來,會嚇到墻里邊的牛。現(xiàn)在養(yǎng)牛場還有好幾頭懷孕的母牛,那些還沒出世的小牛崽兒,未來可都是要當(dāng)種牛的。
馬永明那頭答應(yīng)的利索:“工地上干活的人這么多,能耽誤得了嘛!隨便喊一聲就一群人過來,你那園子也好蓋,就是打個地基立幾根柱子,無非是做鋼筋柵欄的時候要找?guī)讉€熟手焊工,其他的都不算什么活兒,隨便找?guī)讉€人就能……”
“明叔你做主就好,我這邊還有點事兒,先掛了啊!”馬永明一說到施工問題,話就多的很。燕飛怕他繼續(xù)說下去沒完,趕緊打斷他的話掛了電話。
剛掛完電話又響了,還是馬永明的,聲音有點氣急敗壞:“你有什么事兒那么急?就不能等我把話說完?叔教授說了,等這段挖好就開始修橋,現(xiàn)在石子還沒送到,你讓人催催。記著修橋墩的石子比其他的大,別讓人送錯了!”
這次說的干脆利索的,說完之后不等燕飛開口就直接掛了電話,明顯是報復(fù)剛才被掛電話的不爽,把燕飛弄的一愣一愣的。
徐小燕在旁問道:“我聽見說要建橋了?咱們這不找人家有資質(zhì)的大施工隊能行嗎?”
燕飛自信的很:“第一,咱有全省甚至全國都數(shù)得著的工程總指揮兼總設(shè)計師;第二,我舍得用材料,什么東西都用最好的上。保證修出來的橋,比縣城那老橋都結(jié)實!”
縣城的老橋是座神奇的老橋,很早就被人認(rèn)為是危橋了,危了不是一兩年,現(xiàn)如今就算新橋通車,老橋依然屹立不倒,而且看起來再過幾十年,估計還能繼續(xù)‘危’在這兒。
徐小燕上高中幾年都是從老橋走的,剛?cè)ド蠈W(xué)的時候就知道那橋是危橋,那時候她還坐車還老擔(dān)心。后來一走三年,才知道這橋看起來破了點,質(zhì)量真是沒的說。
現(xiàn)在聽到燕飛用老橋當(dāng)標(biāo)準(zhǔn),就笑了起來:“你心里有數(shù)最好,小心別建成了豆腐渣就行。”
豆腐渣工程也是今年新流行的詞兒,原因大家都知道,漲水了嘛!
這年頭什么奇怪的事兒都有,有用炸藥都炸不塌的老橋危橋,也有河水一沖就垮的河堤,這事兒難說的很。不過燕飛倒是有自信,自己建的橋,以后都是自己人走的,要是再不舍得用材料建的質(zhì)量不好,那只能去洗洗睡了,還做什么建養(yǎng)牛基地的春秋大夢!
和媳婦還沒清閑一會兒,又有個電話進來,是場里向會計的:“小飛,你在哪兒呢?有人來找!”
向會計也是忙得很,說完啪地一下就把電話掛了――倒不是她不講理,而是知道燕老板能干什么事兒,沒見徐小燕出來找他,都半天了還沒回去嗎?
燕飛無奈得很,只得和媳婦到場里辦公室去。
人在門口,一個笑起來就有點猥瑣的老頭。
老頭姓柳,這次受災(zāi)的群眾之一。
就是最先來找燕飛要求種蘑菇的那老頭,雖說這次大棚被沖壞,不過他也心疼歸心疼,倒是也沒虧到肉疼。蘑菇成長期短,去年到現(xiàn)在,早就賺了不少錢揣進了自己兜。就這么個土墻大棚,沖了再建就是。
見到燕飛,柳老頭就點頭哈腰的:“燕老板,你看我們這幾家的新大棚都建好了,還是按你說的,建的雙層的。大家派我來當(dāng)代表,想問問那個菌種,啥時候能到?”
以前的大棚里面就是在地面上種植,今年大棚被沖毀,燕飛也準(zhǔn)備重建,就采用了不算什么新技術(shù)的新辦法――在大棚里面搭上架子,上面也鋪一層培養(yǎng)土種蘑菇,這樣就等于一個大棚相當(dāng)于原來兩個了。
其實要是想充分利用空間,三層四層也能種,不過那個花費的成本高了點,而且管理上要費點事兒。燕飛這里是地方大,覺得兩層就可以。鄉(xiāng)里這些人則是家中勞力有限,而且干活的都是自己一家人,老的老小的小,層數(shù)多了干活的時候不安全。
“三兩天我就給你弄來,別著急,等菌種回來我讓小關(guān)他們?nèi)ズ澳恪_@兩天你們先檢查一下大棚質(zhì)量,別以后棚子再塌了!”燕飛隨口答道。其實菌種他都隨身帶著的,只是現(xiàn)在沒法從恐龍世界里往外拿。
“質(zhì)量杠杠的。”柳老頭笑嘻嘻的。“這次我可是下了老本,那幾家也都一樣。保證就算再來一次這樣的大水,也沖不垮我們的棚子。”
燕飛頓時笑了:“小心說話被打嘴,萬一明年真還漲水,我看你哪哭去……”
原來他們都沒種過蘑菇,對外界的情況也不了解,純粹是因為對燕老板的信心,才敢冒險一試。所以那棚子都和燕飛最先的棚子一樣,土墻湊合著用的――而且他們的土胚還都是村里人自己弄的,那墻的質(zhì)量還不如燕飛找專業(yè)人建出來的好,被水一沖可想而知。
現(xiàn)在是賺了錢,一來手里有錢投資,二來經(jīng)過將近一年的種植經(jīng)歷,特別是數(shù)錢經(jīng)歷,給了他們信心。這次建設(shè)的棚子,可都是磚結(jié)構(gòu)打過地基的。
打發(fā)走這老頭,燕飛就開始忙起來了。
就是這樣,他要躲著的話,大家有事都盡量自己解決,自己解決不了就找?guī)讉€人商量著來,反正大伙兒以前都這樣。
可是老板一出現(xiàn),不管什么事兒都會來問他一聲,就不讓他閑著。
中間還接了無數(shù)電話,什么人的都有,還有以前認(rèn)識的那個市里的小記者的,問現(xiàn)在養(yǎng)牛基地有沒有什么已經(jīng)建設(shè)好的建筑,讓他過來拍個照混條新聞……
本來就忙的不可開交,閑人陳英軍又來了――走的時候這家伙就說過還會回來的,果然是好的不靈壞的靈,他還真又來了!
不但自己來了,還帶著氣場強大的‘尾巴’。
看著這廝嬉皮笑臉的給自己打招呼,燕飛就沒好氣,偏偏這廝還好意思厚著臉皮開口介紹:“飛哥忙著呢!嫂子也在,正好,我給你們介紹一下,這是唐婉大小姐,家里做珠寶生意的。聽說你這里在搞建設(shè),特意來看看的……”
看個毛啊!
她一個家里做珠寶生意的大小姐,和我這里搞建設(shè)有一毛錢的關(guān)系嗎?難道她免費送我一堆鉆石金鏈子什么的,讓我裝飾一下河邊的那些銀杏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