臘月二十六,是陳齊晟跟于曉曉結(jié)婚的日子。
結(jié)婚的前一晚,按照當?shù)亓曀祝吕尚履飪杉曳謩e要請家里的至親好友吃飯。
于家這邊是由她哥于鴻霄主辦。
陳家那邊是由陳齊晟主辦。
兩家宴請在同一家酒店,分別在三樓和八樓。
到了晚上九點多,酒宴結(jié)束,朋友們紛紛散場離開。于曉曉跟著她哥后面,下樓送客的時候正好看見正在樓下陳齊晟。
隔著老遠,于曉曉歡快地叫他:“陳齊晟!”
陳齊晟回轉(zhuǎn)頭,看到穿著一件紅色斗篷的于曉曉,正站在不遠的地方,臉上都是笑容地看著他。
陳齊晟也笑了笑,嘴角列的很開。
她哥在身后拉了她一把,不然鐵定這會兒已經(jīng)往陳齊晟那里跑了。
她哥:“先把客人送走。”
于曉曉只好回來,跟不遠處的陳齊晟招招手。
有人說,幸福和高興是藏不住的,藏在心里,也會從眼睛里透出來,從嘴角上揚的弧度勾勒出來。
于曉曉想,自己大概從未有像此刻這般高興過。
于家的客人還沒送走,于曉曉只好一直跟在她哥身邊。
按照當?shù)嘏f的風俗,新人結(jié)婚前一晚是不用見面。不然也不會分開請客,只有舉行過婚宴,雙方正式介紹了之后,才算是“一家人”
不過這些規(guī)矩都是以前的了。
于曉曉趁著她哥送客沒注意。
偷跑了出來。
“陳齊晟!”她從他后面竄出來,悄悄把陳齊晟拉倒一個她哥視線盲區(qū)。
她眼神熠熠地看著他:“我來找你啦!”
陳齊晟一直站在不近不遠的地方等她,撥了撥她額前的劉海。
“客人送走了?”
于曉曉脖子上戴著一圈白色的兔毛圍脖,毛茸茸的,一張小臉襯在中間。
搖頭:“哥哥在送客,我偷跑出來的。”
“待會兒還要回去呢。”
陳齊晟摸了摸她的臉蛋,笑了笑。
兩人靠的很近,她往面前湊了湊:“你喝酒啦!”
陳齊晟點頭:“喝了一點。”
于曉曉:“那你車呢?”
陳齊晟說:“待會兒坐爸的車,他有司機。”
于曉曉想起他們父子倆前幾天鬧得不太愉快,憂心忡忡地問:“那你們……還在鬧別扭嗎?”
陳齊晟搖頭:“沒有。”
于曉曉松了口氣。
她抬眼,嘴角稍微上下壓了壓,似有猶豫:“那……你的退伍申請,撤銷了嗎?”
陳齊晟并不意外于曉曉已經(jīng)知道這件事,前天晚上她跟他發(fā)短信的時候,他就猜到了。
“撤銷了。”
于曉曉有種說不出的感覺,一點點憂傷混著很多的開心。
她故作高興地說:“我還是喜歡你穿軍裝的樣子。”
陳齊晟明白她的意思,在她笑咪咪的眼睛上碰了碰:“嗯,我知道。”
她還沒跟陳齊晟說幾句話,她哥電話就催來了。
她接完電話,抬眼跟陳齊晟說:“我要走了。”
陳齊晟點頭。
于曉曉朝他揮手:“明天見。”
“明天見。”
明天,真是一個美好又讓人期待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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于曉曉小跑著去找他哥,于鴻霄剛剛把客人送走。
“去哪了?”
于曉曉老老實實交代:“剛剛看見陳齊晟了,我跟他說了一會兒話。”
她以為她哥又得訓她了,縮了縮脖子。
于鴻霄摸了摸她的腦袋:“他父親在樓上跟爸喝茶,你去把陳齊晟也叫上來……”
他話還沒說完,于曉曉便撒丫子跑了。
于鴻霄:“.……”
“真是女大不中留。”
果然,陳齊晟站在原地一直看著她。還沒走。
于曉曉小跑著過去,看見陳齊晟后,猛沖到他懷里,笑著仰頭說:“咱們不用明天見了,我?guī)闵蠘恰!?br/>
樓上,陳齊晟父親和于曉曉父親在談話,除去即將結(jié)成的親家關系外,兩個人也是老同學,老戰(zhàn)友。
兩人皆年過半百,談及兒女的婚事,嚴重都難掩高興。
進屋,陳父跟陳齊晟坐在一面,于曉曉被她嫂子拉去坐在對面的沙發(fā)上。
好吧,她以為能跟陳齊晟多待一會兒呢。
陳家父子長得很像,不過陳齊晟要年輕一些,眉眼還沒陳父那般深沉。想是喝酒的緣故,陳父的臉頰稍有些紅,身上冷厲的氣質(zhì)融化不少。
他坐在沙發(fā)上,讓陳齊晟跟于父倒了杯茶。
“老于,我真的感謝你。”
于父笑著擺手:“一家人,客氣什么?”
陳父不茍言笑的臉上,此刻卻比無比生動,他看著于曉曉,止不住地說:“曉曉是個好女兒,真的好。”
于曉曉從小到大,家里親戚朋友就沒再于父和于母面前夸過她半句。
別人說她嬌生慣養(yǎng),一身毛病,陳父說她懂事,識大體。
別人說她愛玩,沒什么出息,陳父說她性格有趣。
好像別人對她賢妻良母的要求,陳齊晟還有陳家從來沒有要求過。
所以被陳父這么一夸,她還真有些不習慣。
不過于父是更加看好陳齊晟:“齊晟更是好孩子,對曉曉也很包容。”
“不過以后都是一家人,就別說什么見外的話了。”
可能是喝了些酒,打開了話匣子。
一家人其樂融融地坐著,陳父說了許多以往在陳齊晟面前不會說的話,又或許是這么多年他從未有機會在陳齊晟面前說過。
今晚看著兒子即將走向幸福,陳父忍不住說:“老于,我們家情況你也是知道。”
“家不像家,一直都是冷冷清清,齊晟也快三十歲了才遇到曉曉,他事業(yè)心重,以前心在部隊里,我這個做父親的一年都見不到他幾次面。”
“后來遇到曉曉,齊晟也是好不容易才有了成家的心思!”
陳齊晟父親知道,于家上的并不是圖他們家的勢力如何。
于家沒出事之前,跟陳家也算旗鼓相當,門當戶對。
“陳齊晟注意了于曉曉兩年多,他一直一聲不吭,什么都不說,默默地等了兩年。”
后來陳父知道這件事時后,也恰逢于家也出事。
趁人之危談不上,但陳父那時確實也是抱著這個時候說這門親事,對于家來說確實沒有比陳家更好的選擇了。
幸好后來于家對陳齊晟的印象很好,婚事才能順利。
“婚后他們夫妻倆的任何事情,我不干預,一切都以曉曉喜歡為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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喝了一壺茶,陳父留了一個木匣子給于曉曉,說是陳齊晟在美國的母親寄回來的。
于曉曉收下了盒子。
一行人下樓,臨走時,于曉曉悄悄繞到陳齊晟身后問:“你爸爸剛剛說,你注意我兩年是什么意思呀?”
陳齊晟不答,轉(zhuǎn)移話題:“盒子里是什么?”
于曉曉低頭看懷里抱著的盒子:“我還沒看呢。”
陳齊晟笑笑:“她說明天沒時間,婚禮不參加。”
于曉曉瞬間就有點不想要那個盒子了,陳齊晟是她唯一的兒子,結(jié)婚的日子做母親的怎么能不參加呢?
于曉曉拉了拉他的衣袖:“你不要難過呀。”
陳齊晟:“已經(jīng)習慣了。”
于曉曉心里想,就算習慣,那應該也有期待的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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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上回去,于曉曉洗完澡后,坐在床上看到放在桌上的木盒子。
她盯著看了一會兒,最后還是決定打開盒子看一眼。
或許里面會有什么明信片,或者信之類的。
電視上不都這么演的嗎,母子多年沒見,但一定會在兒子結(jié)婚的時候送上祝福。
于曉曉滿懷期待的打開盒子,發(fā)現(xiàn)里面是一套祖母綠首飾。
沒注意首飾,她將盒子翻來覆去找有沒有信或者卡片之類的。
結(jié)果什么都沒有,瞬間變得很失望。
怎么可以這樣呢?
她很不能理解,一想到今天陳齊晟說習慣的語氣。
于曉曉又覺得很難受。
她還不死心地拆著盒子,陳齊晟的電話突然打過來。
于曉曉拿過手機接通。
兩人說了一會兒話后,陳齊晟突然問:“盒子你打開了嗎?”
于曉曉老實說:“打開了。”
陳齊晟問:“里面有什么?”
于曉曉說:“有一套首飾……”
陳齊晟在那頭,沉默地聽著她的話。
那一瞬間,于曉曉明白其實陳齊晟一點都沒有習慣他母親對他的冷淡。
他依舊期待著盒子里有什么。
于曉曉立刻改變了主意:“里面還有一張卡片。”
陳齊晟問:“上面寫了什么?”
于曉曉是個不善于撒謊的人,“上面寫了……新婚快樂。”
陳齊晟嗯了一聲,雖然語調(diào)跟剛才比沒什么差別,但于曉曉還是覺得他心情應該是好了許多。
于曉曉心里想,這應該算是善意的謊言吧!
“陳齊晟,今晚叔叔說你兩年前就注意到我是什么意思呀?”
兩年前他們就見過?她對他一點印象都沒有。
他倆明明是今年年初,相親的時候剛剛認識的。
陳齊晟想了一會兒,大概是覺得自己馬上都要結(jié)婚了,說起那段單相思也沒什么。
“相親并不是我們第一次見面。”
于曉曉:“啊?我們之前真見過?”
陳齊晟說:“你還記得江斌結(jié)婚那次嗎?”
江斌是于曉曉她哥的同事,從小于曉曉也叫他哥,結(jié)婚時江斌的伴郎團多了一個人,于是于曉曉就去伴娘團里湊數(shù)了。
“江斌是我大學同學,那天我也去了。”
那次婚宴人多,于曉對陳齊晟一點印象都沒有。
說了這么多,于曉曉有點不好意思:“我真記不得,可能我不太認人……”
生活很多時候都是這樣,有些人心里最美好的記憶或許并不存在另一個人的記憶里。
陳齊晟永遠記得伴娘團中,于曉曉穿著潔白的裙子,站在人群里,美的發(fā)光。
后來于曉曉搶到了新娘的捧花,站在人群里特別開心的笑,那時陳齊晟就站在她的身后。
一眼萬年。
于曉曉:“抱歉,我真的記不得了。”
陳齊晟笑笑:“沒事。”
于曉曉問:“那時候,你怎么不留我電話呢?”
“那時你有男朋友。”
于曉曉有點懵,“沒有呀。”
她母胎單身這么多年,什么時候有男朋友了?
“我有男朋友,我怎么不知道?”
陳齊晟:“我找人打聽過。”
于曉曉回想了一下:“我想起來了,當時家里老有人給我安排相親,我嫌煩就在……健身房租了一個……健身教練。”
陳齊晟:“……”
這事他相信于曉曉能干得出來。
于曉曉:“后來健身教練實在受不了我們家這群問東問西的親戚,就主動辭職了。”
“一共就租了一個月,花了我一萬多呢。”
陳齊晟:“……”
于曉曉:“其實,我還真的沒有談超過男朋友。”
“你是第一個。”
**
第二天的婚禮一直持續(xù)到晚上八點多,從酒店回來后,又有人過來鬧洞房。
來的都是陳齊晟的戰(zhàn)友很多他的手下,估計平日里在陳齊晟的手里沒少挨虐,所以今晚鼓足了勁兒要折騰新郎。
按照習俗,晚上新郎將新娘抱回新房后,新娘便不能再出門。
隊友們將還沒進門的陳齊晟堵在外面。
幾個人不懷好意地看著他笑:“隊長,想要見新娘,是不是得意思意思?”
陳齊晟笑笑,二話不說散了煙跟紅包。
隊友們:“隊長,新娘漂不漂亮?”
陳齊晟見他們沒完沒了的鬧,笑著怒斥:“廢話。”
隊友們:“隊長,那我們也想看看新娘。”
陳齊晟說:“想看,自己回家娶一個。”
他的這幫手下,十個里面有八個單身漢,見狀更不給他進了。
“隊長,你別這么小氣,新娘這么漂亮,讓我們看看嘛。”
陳齊晟:“真想看?”
眾人齊刷刷點頭。
陳齊晟:“都讓開。”
眾人讓開,要說厲害還是他們隊長厲害,新房的鑰匙走哪里帶哪里。
陳齊晟:“都往后推。”
眾人往后退了一點。
陳齊晟笑了笑,開門關門,一氣呵成!
眾人眼睛來還沒來得及眨一下,就被擋在了門外,根本反應不過來。
“隊長,你耍賴!”
于曉曉沒怎么吃飯,陳齊晟進來時她正坐在梳妝臺前吃點心,陳齊晟突然進來差點把她嚇得一噎。
喝了兩口水:“就你一個人嗎?”
她指了指門外:“門外的人不進來嗎?今晚不要鬧洞房?”
陳齊晟走過來,彎腰低頭:“給我一塊。”
于曉曉連忙把盒子里的糕點遞給他,陳齊晟就著她的手,吃了好幾塊。
“你今晚也沒吃飯呀?”
“嗯。”
外面還在敲門,于曉曉問:“真不讓他們進來嗎?”
陳齊晟說:“嗯,一群新兵蛋子,沒大沒小,別讓他們鬧你了。”
于曉曉點頭:“好。”
陳齊晟一邊脫西裝,一邊往里面走。
于曉曉見他脫衣服,心里一緊:“你……你干嘛?”
陳齊晟回頭,見她一臉警戒的樣子,逗弄她:“脫衣服還能干嘛?”
于曉曉結(jié)結(jié)巴巴:“這……這么快嗎?才九點。”
陳齊晟一邊笑,一邊脫下西裝,遠遠地扔給她:“脫衣服,當然是去洗澡。”
于曉曉在他西裝上聞了聞。
嫌棄地咦——
果然一身的煙酒味。
作者有話要說: 我來啦!
快完結(jié)了,最近在存稿《原來他很有錢》費煊那本,順利的話也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