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script> 給你我的小心心哦~韓珉沒多想,接通了。
對方懶懶開口:“韓醫(yī)生。”
“謝教授有事?”
謝弋低聲笑笑:“我忽然想起來,上次說好要聚,結果一頓飯還欠著你。”
“我知道你在弇城。”
“也是巧了,我最近一周在弇城參加一個學術研討會,明天晚上請韓醫(yī)生吃頓飯。哦,對了,別忘了帶你的小女孩……”
“她看上去好像,比上次見到的要好看很多?是一只嗎?”
韓珉瞥瞥后視鏡,在他車子的后右方,停著一輛黑色奔馳,副駕駛座位上的男人,若有所感地望來,隨即舉起手機朝他打招呼。
“晚上八點,韓醫(yī)生記得帶上她。”
……
弇城醫(yī)科大學。
韓珉在教職工區(qū)域停好車,他伸手把鑰匙拔下來,車廂內(nèi)頓時冷寂下來。他抬手把眼鏡摘了,先給孟昀打電話。
那頭忙音,沒人接聽。
孟昀這些天一直在跟蹤許斐凡,看來他那邊事情還沒結束,還沒找到證據(jù)。
放下手機,他停了幾分鐘,好好地想了想這些事情,前因后果,所有的所有。反光鏡里,韓珉看到了現(xiàn)在的自己。
眼底隱隱有陰郁、戾氣糾結。
好在看上去依然是冷靜、斯文的韓醫(yī)生,戴著一副眼鏡——其實他度數(shù)不高,戴眼鏡只是為了掩飾情緒。早些年的時候,他脾氣很不好,情緒太直白坦露。
現(xiàn)在他控制得越來越好,但是眼鏡不僅成為一種習慣,也更時刻提醒他如今的身份。
片刻過去,手機屏幕驀地亮了,韓珉掃了眼歸屬地,接通。
“二叔。”
那人問:“你辭職了?”
韓珉反問:“你查我?”
“當初誰頂著壓力把你弄到這兒的,查查你怎么了?”
韓珉笑笑,未置一語。
“你一個醫(yī)生,又不是警|察,做什么不好,非要往那個魔窟里鉆?有那么多人死,缺你一個姓韓的?”
“老爺子又對你發(fā)話了?”
那頭人皺眉:“前幾天本、宗家家宴,缺你。老爺子席下找我,事情都給我說了,我也是糊涂,竟然還幫你……”
“你讓我怎么對得起你——”
“二叔,沒有對得起對不起。”
“為了完成這件事,我準備了很久。我不做完這事,這些年做的都白費了。”
韓珉笑笑說:“二叔,你還記得去年家宴,老爺子席上說我的事?”
他冷哼:“記得。”
“他答應我,如果我能從戰(zhàn)場上安然回來,對這事再也不插手——我在外做了一年的無國界醫(yī)生,沒死。”最后兩個字他咬得很輕。
“為了完成這件事,我早把生死置之度外。”
那頭人緩了緩,韓珉又說:“方毅山失蹤了。”
“一個月半月前他寄了一封信給我,讓我代為照顧他在弇城上學的外甥女。我到現(xiàn)在還沒法確定這到底是怎么回事。為了避免有人起疑,我照做了。”
“所以你來了弇城?”
韓珉應了聲。
電話那頭的人默了下。
“二叔。”
“我只是姓韓,我不是完全地屬于韓家。”
“你又不是不知道,老爺子對你寄望厚重,偏偏你……”
電話被他掐斷了。
后半句話韓珉聽過無數(shù)次。
偏偏你要學醫(yī)。
偏偏你還要做這種事情。
這種話他聽一次夠了,多了嫌煩。
……
五點二十放學,周落和同班幾位女生一起去食堂吃飯。六點十分要上晚自習,現(xiàn)在去食堂正好是學生用餐的高峰期。
剛下課的時候,有許多住宿生朝著住宿樓撒腿而去,因為他們需要在這短短的五十分鐘內(nèi)洗澡洗衣服吃飯。周落則和同學在食堂窗口排著長長的隊。
身后的三位女生興致勃勃地在聊天。周落是近期和她們建立起的關系,彼此間還不算太熟。于是她湊過去,問:“在聊什么?”
“喏——”短發(fā)女孩揚揚下巴,“那邊穿白色羽絨服的男生。”
另一個女孩神神秘秘:“一班的秦巖,算是我們這屆的校草了。”
“校草?”周落打量著,男孩穿著樸素,白色羽絨服藍色牛仔褲運動鞋,很普通的打扮,但勝在他五官俊朗,身形高大。
“不知道他明年文理分科選什么?”
“肯定是理科啊,秦巖理科強項,這次期末模擬考試,秦巖全校第一,數(shù)學才扣了六分。”
有人驚訝:“他成績這么好啊?簡直是男神。”
周落抿抿唇。如果男神是這個標準,那韓珉那種是算什么?
禍水嗎?
正說著,有一個女生跑到他面前,女孩有些靦腆地不斷捋著耳邊的頭發(fā)和秦巖說話,短短幾分鐘,女生走了。
周落莫名沒了胃口,她從隊伍里走出來,同行的女孩忙問她,周落擺擺手:“你們吃吧,我先回教室了,我想起來我中午的數(shù)學小題還沒訂正。”
走出人聲鼎沸的食堂,外面冬夜深黑。
偶爾有一兩對情侶在校園的小樹林里親昵。這幾天下雪后氣溫驟降,她忍不住將雙手伸到衣服口袋里,食堂距離教學樓不算太近,她一個人慢慢走著想事。
到底是從什么時候開始的?這一點周落從來沒想過。
不過她很確定她的這份心意。
只是那一幕讓她竟然有點害怕向他坦白——所以她不能急嗎?
直到走到教學樓,周落吐出一口氣。
少女心事最是磨人。
她走到樓梯口正要上去,一個人突然擋住了她的去路。
周落抬頭看看,是一個男人,不像是老師更不像是學生。
男人西裝革履,畢恭畢敬:“謝教授請小姐去天竹閣享用晚餐。”
謝教授——周落隨即想起一些事,她低著頭站在他身旁:“不去。”
推開男人的手臂,她向上踏出一步,那人又說:“韓醫(yī)生也去。”
……
弇城市中心,天竹閣。
越過雅致的雕花屏風,一張紅木八仙桌,兩把紅木椅被端放在桌前,一株吊蘭擺放在窗旁的園藝木具上,綠椏長長地垂掛下,斜過窗外明月。
香爐中的檀香慢慢地焚著。
謝弋倚著窗沿,在一片寧謐中俯視弇城繁華。
“去接那小女孩了?”
站在門口的男人點頭:“是的。”
夜色下,男人停完車撐起一把傘。今天夜晚突如其來的雨夾雪讓許多人無所準備,謝弋的目光追隨著男人的背影,底下的亂風寒凜反倒沒讓他的步履行色有絲毫倉促,他的身影挺拔,甚至比風中的樹筆直。
沉穩(wěn)、冷靜。
他莫名地嗅到了。
男人走到天竹閣檐下,甩掉傘面上的水,才收起傘。
謝弋突然好奇:“這韓珉到底是什么來頭?”
“聽說,大概是半年前羅成收下的……”那人愣了愣,“一個醫(yī)生。”
“具體身份呢?”
“是一名醫(yī)生,普通家庭、普通的成長經(jīng)歷,沒有什么特別之處……”
謝弋抬手,說:“他該來了。”
身著旗袍的侍者引著男人來到一間包廂前,輕輕叩擊木門,靜等幾秒后推開,完成任務,侍者匆匆離去。
一面巨大的屏風橫在身前,半遮著后面站立的兩人。謝弋望著韓珉徑自越過屏風,他漆黑的身影在鏤空雕刻間穿梭,看不清面容,但意外地像是這焚著的冷香,遙遠、雅極。
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見到韓珉,那時他在羅成身旁給他包扎傷口,鼻梁上架著一副眼鏡,端正斯文,他直起身看來時,也只是與他打了一個照面,頷首。
他當時并不在意。
這次的飯局,他也是偶然起意。生活太無趣了,他謝弋當然要找點有趣的事情做做,比如看這個韓珉到底是在騙他,還是真的有那種不為人知的癖好。
韓珉的目光看向坐著的謝弋,說:“謝教授,韓某來赴約了。”
謝弋往他身后瞧了瞧,驚訝:“你的小女孩不來?”
韓珉哂笑:“她學業(yè)繁忙,不便來。”
“再怎么忙,總是要吃飯的。”謝弋伸手做了請的姿勢,韓珉落座。
八仙桌,面對面的位置,桌上器皿一律用的是青花瓷。
附庸風雅,又奢侈無用至極。這和面前的謝弋又很像,他著一身價格不菲的西服,腰帶、皮鞋同樣極為昂貴,只是外表偽裝得越好,內(nèi)里越是骯臟。
韓珉對這些排場、講究毫不在意。
謝弋注意到他的打量,笑說:“羅成待你們應該不薄,幾件好的衣服肯定是能買的。”
韓珉低頭,為自己斟茶:“錢難賺,韓某不像謝教授,要什么有什么,也是不得已做刀口舔血的生意——”
他向謝弋敬茶:“畢竟生存艱難。”
謝弋有幾分得意,說:“其實兩個月前的那個小女孩,原本是我的。只是不巧韓先生先一步,不過既然如此,今天我們冰釋前嫌。”
指尖觸到滾燙的茶杯,韓珉問:“那個小女孩是羅成給謝教授的?”
“說起這個,”謝弋話鋒一轉,“你的小姑娘應該也快來了。”
“我想機會難得,派人特意去學校里問她。韓醫(yī)生,你說對不對?”
韓珉還沒說什么,余光瞥到屏風外有身影在晃動。
香爐中的煙裊裊地繚繞,一陣風,光影搖曳,打亂了一室煙火。
她從屏風后走過來,第一下眼神落在韓珉身上。
謝弋驀地開口:“真是不好意思,只有兩把椅子,我坐了一把,韓醫(yī)生坐了一把……”
他問韓珉:“你的小姑娘坐哪?”
周落目光直直地定在韓珉身上,沒吭聲。
韓珉眼眸看向她,伸手:“過來。”
周落鬼使神差地走過去。
韓珉臉上浮現(xiàn)很淺的笑意,他注視著周落,回答謝弋剛才的話:“我的小姑娘,當然坐在我懷里。”
他攔腰抱住她,周落眨眨眼睛,隨即坐在他身上。她雙手勾住他的脖子,湊到他耳邊輕聲說:“我重嗎?”
男人側頭在她耳邊低聲說:“不重。你被迫來的?”
周落膽子一大,靠得更近:“我自愿的。”
她又抱緊了韓珉,問:“我要配合你嘛?”
他的手狀似撫上她的發(fā),動作溫柔:“別搗亂。”
周落攥住他的后衣領,視線平視,看著他襯衣的第一顆紐扣繃緊,說:“搗亂。”
男人的聲音冷下來:“周落,聽話。”
韓珉抬眸說:“讓謝教授見笑了。”
懷里的周落像一只小獸似的,抱緊他,又在他身上聞氣味,舒服、滿足地嘆息。韓珉一只手抱著她——其實看上去更像是護著女孩。
謝弋問:“和我之前見的是一個小女孩?”
男人搖頭。
“也是,看著不像同一個人。”他疑惑,“韓醫(yī)生多久換一個?”
聞言,周落怔住,她不由抬頭看他。
韓珉下意識低頭,說:“這次不換。”
謝弋不信:“總是要長大的,這長大了不好了。”
女孩攥著他的衣袖,越來越用力。
韓珉微笑:“也是,如果她長不大好了。”
周落眼神怪異地看著他。
少女面坐在男人懷里,披著烏軟的發(fā),與男人對視。
謝弋望著這幕,嘴角不自覺彎起。
有人覺得他做事血腥枉顧道|德。
沒想到這個韓珉比他更惡心——名副其實的變|態(tài)。
“或許可以,”謝弋想想說,“我美國的一位教授朋友,他們在研發(fā)一些奇怪的藥物,有一種是專門針對……像韓醫(yī)生這樣情況的……”
“女孩越早服用越好,身體會漸漸停止發(fā)育,身體情況永遠都停留在十幾歲的階段。只不過副作用大,孩子會早死。”
謝弋慢慢說:“如果韓醫(yī)生實在是喜歡……”
“謝教授。”男人眸光溫和,“我會想辦法讓她留在我身邊,以最好的狀態(tài)。”
“這個不勞謝教授費心。”
謝弋勾唇:“話說了這么久,菜還沒上。”
上菜空隙間,女孩一直埋首在他懷里,可能是太累了,仿佛是在睡覺。
只有韓珉知道,周落并不像表面上看起來的那么安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