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說什么?!”何家的小院里傳來一陣高亢的女聲,不過村里也沒有什么安靜的時候,吵吵鬧鬧地很正常,一般人聽見也就暗暗地笑兩聲,隔幾天碰見了,再相互調侃一番罷了。
但是何家的這次不一樣,屋里的氣氛毫不輕松!
發出這聲音的不是別人,正是李家當家做主了一輩子的老李氏。
媳婦李氏趕緊攙扶著她坐了下來,這幾年里到底還是老了不少,體力不如之前,乍一聽到這消息,讓她覺得有些眩暈。
“娘?怎么了這是?”
孫氏在外頭問道,婆媳兩個大白天的關著門也不知道做什么,聽著這聲音,怕不是什么小事。
楊氏也跟著問了幾句,里面卻一直說著沒事,老李氏揚聲喊著不過是有些頭暈罷了。這兩婆媳的做派,還是這般,就是不知道這次又是為了什么事。雖說老李氏不留情面的時候多,但是對李氏還是一向偏心,被她和有貴哄著的時候不少。
屋子里,老李氏以手抵額,實在是忍不了了,就差對李氏破口大罵了,“你們是昏了頭了?這錢哪里是咱們家拿的出的?咱們老何家是什么人家?包括李家也是,腳上的泥巴都沒洗干凈的,怎么能那么大臉面,娶得人家掌柜家的姑娘?還要這么多聘禮,你們莫不是給人騙了?”
“娘,別人上當受騙容易,咱們有貴是什么人你還不清楚?再說了,都談婚論嫁了,哪里有什么騙不騙的!”李氏耐心說道,慢慢安撫老李氏。她這一輩子也就有貴一個兒子了,前面千辛萬苦地,結果求來的不過是一場有緣無分,還好是個丫頭,沒活下來那也是命不好,怪不得她,只是她自此以后就再也沒有生育的機會了。眼見著沒什么指望了,她自然是要為唯一的兒子爭取好的了,誰攔也不行!
“你是不是比我還老糊涂了?聘禮就算家里能拿出,那地是隨便給的嗎?你們這哪里是在娶媳婦,簡直就是在要老頭子的命了!村里哪家娶媳婦給聘禮還要給地的?那是咱們這泥腿子干出來的事嗎?又不是秀才老爺!你當咱們家是什么!?咱家一共才多少畝地啊?”老李氏壓低了聲音,一連串的問題一個接一個地拋了出來。
她卻還沒說完:“老大呢?他是個什么意思?也同意了?沒什么意見?家里這么大的事他人去哪里了?”
“家里還沒分家啊,你那兩個弟媳婦要是知道了,那不得鬧翻天了!這日子都沒法過了。”
“那家的女兒真就沒得商量?得長成什么天仙樣?聘禮不能少點嗎?”
“那有貴真就能娶到縣城里的姑娘?”
…………
這一連串的問題從老李氏的腦子里閃過,讓她覺得應接不暇。
突然,老李氏一拍大腿,神神秘秘地說:“要是娶了那家女兒,有貴可不就是城里人了!”
李氏就見她一會兒擔心這一會擔心那,一會高興一會又愁眉苦臉的,唉聲嘆氣不斷。
李氏知道這事不容易,有貴這幾年陸陸續續透露出得了掌柜看重的事情,果不其然,竟然得了青眼,要將她家小女兒嫁給他!
這簡直是天大的好事,李氏當即被這消息給震驚得回不過神來!掌柜家的姑娘,竟然還有這種好事!
但她沒有高興得太早,有貴馬上就告訴她女方的要求,在縣里宅子貴就不要求他們買了,到時候會陪嫁一處小宅子,這一處宅子,雖然地方偏,保守估計也可值上百兩,這怎么能不讓人動心。更何況,那可是掌柜家的女兒,掌柜的雖然有兒子,可兒子另外有鋪子,不繼承白掌柜的行當。給女兒的陪嫁也不可能就一個宅子而已!
只是要求他們聘禮出多一些,五畝水田加五十兩銀子。這還是知道他家情況不好,減了五畝地和銀子。
要說這么豐厚的條件,哪家的小伙子不能找,偏偏找有貴這個跑堂的,雖然以后可能是賬房,但是一輩子也就到頭了。李氏不是沒想過,但是有貴保證人家姑娘清清白白,沒什么流言蜚語。李氏也見過白掌柜,和和氣氣的,沒道理有什么不妥啊。
有貴自從去了縣里,便眼光不一樣了,同他一起去的表哥早回了家成婚,平時接些給客棧送菜的活。只有有貴,銀錢雖然漲到了七百文一個月,婚事卻沒著落,李氏心急如焚,相看了不知道多少人家,有貴橫著不答應,她也沒法子。
這白家姑娘到底怎么樣子,李氏不過猶豫一瞬,就應了這事,兒子求的事情,她怎么也拗不過的。只不過這聘禮,她卻是不敢應下,這么多銀子,這些年她就沒見過。
“有貴這年紀也不小了,和他一起長大的那些男娃子,哪里還有沒能成親的?有貴這一個月好歹拿那么多月錢,這十里八村的都是農家姑娘,有貴見了世面的,怎么能在這些人里面將就?娘,你可舍得?”
說著李氏還抹起了眼淚,她自覺兒子是千好萬好,都在縣城里生活了那么久,怎么可能再回頭娶個村里姑娘?而且是掌柜的女兒,她再怎么沒見識,也知道只要有貴娶了她,那是一輩子也不用愁了。
“娘,有貴可是家里長孫!他在外做工,什么時候不是想著家里,不惦記著你?月錢也是月月都交的,這么幾年了,怎么著也得有個幾兩銀子了!”
老李氏心里知道得十分清楚,有貴的工錢也就是這幾年才漲起來,算下來哪里有多少錢,大頭還是得靠家里出。
她睨了一眼李氏: “別的人不說,你就看楊氏!她最近也在物色有木的兒媳婦,我不信你不知道他們準備出多少聘禮!”
李氏挺瞧不起楊氏選的兒媳婦人選, “不就是小河村的郭家女子嗎?那家女兒,咱們有貴可瞧不起,有貴多俊俏,就那五大三粗的樣子,也不值多少啊,都是別人家挑剩下的,二弟妹不就是貪圖人家便宜!頂多十兩銀子頂天了。”
老李氏一巴掌給她拍過去, “你腦子也還是好的啊,沒壞!人家十兩,你這開口起碼就要一百兩,把家里掏空了,也沒這么多錢!”
“那別人家姑娘也不說是陪嫁陪屋子的啊。”李氏撇撇嘴,“娘,這幾年家里的銀子你肯定早就準備好了給有貴的,不過是多添一點罷了。再說了,都是一家人,有貴娶個體面的媳婦,不也是給家里長臉?三叔那生意,賺得可是不少。”
“這是多填一點嗎?你這是要將整個家給填進去了!老三的錢也交了公中,這事我說了也不算!”老李氏只說自己不能做主。
李氏當然也知道,這事情不是一時半會兒能解決的,但是只要婆婆在自己這邊,那勝算很大了。
這么一個兒媳婦,以后生的孫子也會是縣城里頭的人,她家有錢,那以后自己不得沾光嘛。李氏想的就是那嫁妝也不會少。
“娘,你可是最疼有貴的,你要是都不管了,那咱們娘倆靠誰去,讓有貴打一輩子光棍去嗎?”
李氏眼淚汪汪地,又繼續說道:“我也知道,是我不爭氣,只生了一個兒子,那我這輩子也只能為了有貴想了,娘啊,你可是我親姑母,以后養老,不也跟著有貴過嗎?有貴日后肯定加倍孝順你!”
老李氏沉默半響,終于開口道:“這事得讓你們爹知道,有貴叫他回來吧。這婚事都自己安排上了,算怎么回事?哪家小子不得先給長輩說了再找媒人?”
李氏為兒子分辨: “他也是為難,想著先給家里透個底,不至于兩眼摸黑,這也是白掌柜的意思,掌柜的看重,他怎么好拒絕?”
“這事不僅得讓你爹他們拿主意,家里人也要知道,瞞是瞞不住的了。”老李氏說著,又說:“菊兒那丫頭不小了,要是有貴這事成了,就趕緊叫親家辦了!為著有貴,留姑娘在家太久也不好。”
李氏也沒說什么,女兒的事她一向不放在心上,特別是兒子的事情還沒有著落,更沒有心情去管,卻是為后面的事情埋下了隱患。
“去去去,做事去,我看著你就頭疼。再大的事情,等有貴回來再商量,家里男人還在,說什么也輪不到我們做主。”
李氏只得去做事了,但是心里知道,婆母估計是愿意的。難的從來不是婆母這邊,李氏眼里暗暗,看向二房三房的目光尤其不善。若是不能為兒子的婚事拿出點誠意,以后也休想沾到有貴半點光。
時光匆匆就是數年過去。轉眼間,葵兒已經是十三歲的大姑娘。農家姑娘抽了條似的長大,臉上的嬰兒肥也褪去,露出少女的青春模樣。
這幾年里,她潛心研究了一下自己身上的異象,這靈泉強身健體的功能可能有,但是作用卻不明顯,生病了靠多喝熱水是不行的,靈泉水也不行。
作用明顯的,還是在于植物的催發上,經她的泉水催發養護的植物,生命力更強,雖然離起死回生有些差別,但是也差不了多少了。但是她也發現了一個致命缺點,她的泉水太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