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怕什么來什么。
戚白茶剛出去就看到手里提著食物包裝紙袋的的傅明野。男人面無表情地站在門口, 不知道站了多久。
看見他出來, 傅明野冷哼一聲, 轉身就走。
“……”
他醋了, 他醋了,他又又又醋了。
戚白茶抬頭看了眼頭頂明晃晃、火辣辣的太陽,故作柔弱地扶了扶額頭:“你走慢點兒,我好像有點頭暈……”
傅明野立刻倒退回來, 垂眼緊張地問:“中暑了?”
戚白茶輕微點了點頭。他皮膚白, 毒辣的太陽照得臉蛋微微泛紅,真有些像中暑的跡象。
他說:“熱, 不想走?!?br/>
“袋子拿著。”傅明野把紙袋遞給戚白茶,在他面前蹲下身,“上來?!?br/>
現(xiàn)在是午飯時間,學生們都在食堂吃飯, 路上沒什么人。
工作人員也聚在另一處分發(fā)盒飯,嘉賓們在休息室里吹空調, 吃著各自助理叫來的外賣。
就算一路背著,也不會有人看見。
戚白茶勾了勾唇,趴到傅明野的背上。
傅明野掂了掂重量,輕飄飄的, 像棉花一樣。
“叫你平時多鍛煉,體質那么弱,曬點太陽就能暈。以后每天早上起來晨跑,不跑十圈不許停, 我陪你一起……”
傅明野一邊數(shù)落著,一邊背著戚白茶,在林蔭下的校園小道里慢慢走著,旁邊是碧綠的湖泊。
壓下的枝條生出茂密的樹葉,撫過戚白茶的發(fā)梢,聞到一陣草木清香。
戚白茶趴在傅明野身上,靠著他輕笑,戲謔道:“還不是得怪傅先生早上總拉著我做另一種運動,害我沒時間鍛煉?!?br/>
傅明野差點被地上的石子絆倒。
幸而記得背上還背著一個,勉強站穩(wěn)了。
這話對他的沖擊力夠強,這本不該是戚白茶能說出的騷話。
“你在說什么呢?”傅明野面上也染上一層薄紅,他想一定是被太陽給曬的。
“敢做不敢認嗎?傅先生。”戚白茶低下頭,唇瓣擦過傅明野的耳垂,聲音清冽又輕柔,“弄得我那么累,還要拉我去跑步,好狠的心?!?br/>
——如何對付一個傲嬌的吃醋狂魔?
——比他還要能撒嬌。
這是戚白茶的經驗之談。
吃醋狂魔怎么了?只要他以柔克剛,傅先生就拿他沒轍。
耳垂上的觸感酥酥癢癢,傅明野臉上熱熱的,覺得自己也有些中暑。
“安分點,小心我把你扔進湖里?!彼珔杻溶蟮赝{道。
戚白茶懶洋洋道:“那我好怕哦。”
“……”傅明野三步并作兩步,回到宿舍樓,剛進門就把外賣紙袋扔在書桌上,然后把戚白茶扔在床上。
戚白茶蹙眉:“你輕點兒?!碧鄣故遣惶鄣?,床上鋪著軟墊和涼席,可這動作好粗魯。
傅明野淡淡盯著他:“長本事了,還知道裝中暑了。”
他又不是傻子,戚白茶這一路上的表現(xiàn)可清醒的很,沒有半路把人丟下是他最大的仁慈。
戚白茶立刻轉移話題:“中午吃什么?”
傅明野說:“沒你的份兒?!?br/>
“可我聞到我最愛的雞絲肉粥味兒了?!逼莅撞枧榔饋?,去拆包裝袋。
那家店不外送,就在學校附近,傅先生特地出去,就是為了給他買這個。
“我頂著炎炎烈日給你買午餐。”傅明野想想就來氣,“回來就看到你和妖硯賤貨又獨處一室,他還夸你漂亮。”
戚白茶反問:“我難道不漂亮嗎?”
就算江硯不來找他,他也要去問一下方雅兒的情況的。可這話又不能跟傅先生說,不然又要牽扯出他為什么要那么關注方雅兒,他又不能解釋靈魂腐朽的事……簡直越說越亂。
“漂亮。”傅明野第一時間回答。
兩秒后他又反應過來:“可這不是重點!”
戚白茶將袋子里的兩份雞絲肉粥拿出來:“我知道,重點是吃飯?!?br/>
傅先生有時候真的就跟小孩子一樣。也不是真的誤會,也知道他和江硯沒什么,可就是占有欲強,醋勁兒大。
問題甚至不在江硯身上。戚白茶認識傅明野之前喜歡抱著抱枕睡,傅先生還吃過抱枕的醋。
是的,沒錯,傅先生偷走他的抱枕綁起來當沙袋打這種事,他也撞到過……
簡直像是青春期的少年,滿心都是喜歡的人,眼里容不得任何沙子。
小場面,不用慌。他非常有經驗了。
“不許吃。”傅明野將兩盒雞絲肉粥都拿開,非要跟戚白茶掰扯清楚。
他將一份粥里的雞肉都挑干凈,放到另一份里,決定讓戚白茶吃清粥,他吃雞肉。
這就是邪神大人表達生氣的方式。
戚白茶一看就知道他想做什么。
手段永遠都是那么兩樣。毫無長進,樂此不疲。
戚白茶瞇了瞇眼:“傅明野。”
這連名帶姓的叫法讓傅明野筷子抖了一下。
戚白茶微笑:“適可而止?!?br/>
傅明野停頓片刻,默默把堆滿雞肉的那碗粥放到戚白茶面前,自己留了碗清粥。
他知道這事兒茶茶沒錯。
是他神性里的陰暗面在作祟。
他就是那么容易嫉妒、介意、自私、小氣。茶茶的生命有限,全部時光都該屬于他,根本不想分給其他人。
可他不能這么做。
那是茶茶的人生,他只能參與,不能扭曲。
“多吃點肉,補充營養(yǎng)?!备得饕皠e扭改口,求生欲極強。
戚白茶又含了笑,拿起筷子,把一半雞肉放了回去:“不用這么體貼?!?br/>
算他識相。
午飯后是午休時間,他們還可以在宿舍睡一場午覺。
戚白茶卻還有別的打算。
“我回南校區(qū)一趟,跟代課老師說一下我的教學進度。”戚白茶跟傅明野打了聲招呼,帶上宿舍門。
戚白茶這邊要參與節(jié)目錄制,這幾天肯定是沒法上課的。教三班四班歷史的鄧老師被解雇,職位也有了個空缺。
學生課程不能落下,學校又抽調了兩名原本教高三的歷史老師進行代課,順便招聘新的歷史老師。
戚白茶的目的當然不是這個,只是借口罷了。
一班二班的教室都還很熱鬧,不少學生都在利用午休時間做作業(yè),有些在閑聊。
“萌萌,都過去幾天了,別在意啦?!绷旨宴靼参康?,“雅兒姐當時在工作嘛,拒絕簽名也很正常啊?!?br/>
王萌沮喪道:“我知道很正常,就是當著那么多人的面被拒絕有點丟臉……而且我真的很喜歡雅兒姐。”
林佳琪提議:“戚老師不是去參加節(jié)目錄制了嗎?我們要不拜托戚老師向雅兒姐要一份簽名?”
王萌:“可是我們現(xiàn)在也見不到戚老師……”
教室里突然安靜下來。
戚白茶站在教室門口,往林佳琪這桌走了過來。
林佳琪目瞪口呆:“萌萌,看,戚,戚老師。”這還真是說曹操曹操到。
戚白茶站定在她們面前,問林佳琪:“你是不是有方雅兒的簽名照?”
這個全校皆知。
“有,怎么了戚老師?”
戚白茶問:“能給我看看嗎?”
林佳琪連忙點頭:“當然可以!”
那張簽名照被她當寶貝一樣一直放在書包里,林佳琪很快翻出來,遞給戚白茶。
戚白茶接過看了一眼。
照片里是方雅兒和林佳琪的合影,女人笑容溫婉,氣質柔和,跟現(xiàn)實中見到的大相徑庭。
照片右下角還有方雅兒的簽名與一句祝福語“學業(yè)有成”。
他把照片還回去:“謝謝。”然后轉身走出教室。
留下一教室都學生議論紛紛。
“戚老師怎么突然要看方雅兒的簽名照???”
“戚老師是方雅兒的粉絲嗎?”
“這幾天戚老師不是跟他們一起錄節(jié)目嘛,肯定是發(fā)生了什么吧……”
……
由于異世之魂與本土世界有強烈排斥與不同磁場,神可以一眼看出土著身體里的異世之魂,將魂魄輕而易舉剝離身體。
但如果有人被同世界的人奪舍了身體,神是無法直接看出來的。
戚白茶能夠看穿異世穿越者,是因為他們不屬于這個世界。能夠看穿系統(tǒng)攜帶者,是因為系統(tǒng)的存在比神明低級。能夠看穿妖精真身,是因為他們的原形不是人類,在神的雙眼下無所遁形。
可被同位面的人奪舍身體,除非抽出靈魂,否則無法直接看出。但他總不能沒事就抽人靈魂,這個過程是很痛苦的。要是方雅兒是被什么邪祟污染傷害,還被他離魂,豈不是很慘。
總要先調查清楚,再行決斷。
根據(jù)現(xiàn)在得到的線索,方雅兒性情大變,大概率和原來的不是同一個靈魂,只差最后的驗證。
下午是語文課的錄制。
這場考核同樣沒什么難度,考的是“聽寫”。
節(jié)目組給的幾個詞語有的較為生僻,有的耳熟能詳卻容易提筆忘字,從而寫錯。比如篳路藍縷、病入膏肓、不落窠臼、鬼蜮伎倆……
詞語一共十個。戚白茶報完后,加了一個:“學業(yè)有成。”
嘉賓們沒反應過來,直接當成默寫詞寫了下去,還有些驚奇。比起前面幾個,這個詞簡直是送分題。
戚白茶將答題紙收上來后,才補充道:“最后一個詞是我祝大家學業(yè)有成,不進行計分。”
嘉賓們恍然大悟:“果然嘛,就說哪有送分題這樣的好事……”
戚白茶笑了笑,低頭不動聲色地翻到方雅兒那張答題紙。
答題紙上寫著名字,方雅兒三個字看起來和林佳琪簽名照上的沒什么不同。
一模一樣的筆跡。
可底下“學業(yè)有成”四個字,就與簽名照上的筆跡完全不同了。包括其他幾個詞語,都和簽名照上的筆跡不一樣。
很顯然,為了不露餡兒,占據(jù)方雅兒身體的那個人在拼命練習模仿方雅兒的簽名,卻無法在短時間內更改所有筆跡。
那個靈魂知道占據(jù)的是方雅兒的身體,并且享受這樣的身份,打算一直隱瞞下去。
看來并不無辜。
雪神的執(zhí)法時間又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