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種鼓勵和花樣式夸，跟對小朋友沒有什么區別。
    老爺子每回都哭笑不得，本來硬朗一輩子的人，現在行動不便，脾氣多少有些差，偶爾手腳協調不好也暴躁，但這么一個乖巧的孫女在旁邊各種夸，各種黏著他，再差的心情也好轉了許多，很積極配合康復治療。
    宋京野一早來看老爺子，正巧趕上他們要去醫院復查，便承擔了這個陪護的工作，攙扶著老爺子上車。
    在軍區醫院，老爺子被主治醫生帶去檢查，陸垚垚和宋京野在醫生辦公室等著，不過兩人沒什么交流，因為她一直和郝姐在講電話。
    她最近完全沒工作，之前簽的一些通告都通通取消了，郝姐心急如焚，再這么下去，好不容易積攢出來的人氣全要消耗完了。
    “你那邊情況怎么樣？”郝姐小心翼翼地問。
    “家里有點事，暫時回不去。”
    郝姐雖不知陸家具體出了多大的事，但是聽鯨金融最近的動蕩，她心有余悸，撤了好幾個事業部，辭退了上千人。
    昨天陸闊也到她們娛樂公司來了，跟她對了一下一整年的業務情況。這家娛樂公司，雖也有幾個明星能掙錢，但是也要培養新的藝人，每年哐哐往里砸錢，勉強收支平衡。
    按投資部總監的意思是，娛樂公司屬于不良資產，可以直接撤了，總部沒必要花錢養著。但是陸闊沉思了片刻，還是決定留下，至少這是陸垚垚的安身立命之本，陸家再落魄，也不能虧了她的，所以只讓郝姐好好干。
    郝姐這才給她通了電話。
    “垚垚，現在不如從前，沒有那么多任性的資本，所以工作上的事，你要多上心才行。”
    “我知道，等家里的事忙完，我就回去。”
    末了又加了一句:“最近如果有在京的工作，可以安排。”
    放下手機，她有些愣神，以前工作是打發時間，公司養著她，和她養著公司，是兩種完全不同的擔子，但這個擔子，她不得不擔著。
    是為了錢嗎？
    也不是，陸家再落魄，她和陸闊也不差錢花。但就是一種使命和責任吧，她和陸闊都有共識，陸家不能在他倆的手里斷了。
    旁邊的宋京野遞給她一杯水，“想出去工作了？”
    “嗯。”
    宋京野沒關注過娛樂圈的事，只知道她拍過幾部電視劇，似乎挺受喜歡，但他沒看過。
    “你現在出去工作安全嗎？”她回京應該是顧阮東為了她的安全著想的。
    顧阮東這人挺能忍的，這么久，就真沒回京看過她一次。宋京野猜他大概是有意和陸垚垚保持距離，讓外界懷疑他當初娶她是為了陸家權勢，如今陸家沒落了，他也冷淡了。這么做至少能降低一點她的危險。
    就挺自信的，能夠自信垚垚不猜疑他。
    從陸垚垚的角度來看，她根本沒看出哪里有危險，當初回京，是生顧阮東的氣，他說要把她送到外邊去避一避，一氣之下才回的京，也是回京后，才知道家里已翻天覆地的變化。
    被這變化打蒙了，哪里還有心情去想和顧阮東的感情。
    “垚垚，還是等等再出去工作吧。”這一點上，宋京野是站顧阮東的，她的安全最重要，而且事情也快要告一段落了，應該不用太長時間。
    她心不在焉地點頭。
    老爺子檢查完回家，宋京野送他們到家門口沒有再進去，他有分寸，不是所有喜歡的人或者美好的事都必須占有，這點自制力和覺悟還是有的。所以這次回京，一直和垚垚保持著一定的距離——
    陸垚垚剛回到家，就見顧母就從里邊出來:“垚垚，給爺爺復查怎么不等我陪你去。”
    一邊說著，還一邊給她遞手機讓她接聽，原來是剛才正在跟顧阮東通話。
    “爺爺怎么樣？”顧阮東平穩的語氣傳來。
    “挺好的。”聽到他的聲音，不知道為什么，她忽然很想哭，仿佛積累的累和彷徨有了一個宣泄的口，聲音控制不住哽咽了一下。
    在他面前，她就一直沒有長大過。
    “垚垚？”
    他的聲音緊繃，接著是一陣窸窣起身的聲音。
    陸垚垚吸了吸鼻子，現在不是矯情的時候，所以說了聲:“沒事，我掛了。”
    說完把手機還給了顧母。
    顧母現在挺盡心盡責地在幫忙，以前吧，覺得自己兒子娶了陸家千金，那是高攀了，她總覺得低人一等。現在陸家落難了，她倒覺得挺好的，就門當戶對了，她這個做婆婆的也不用覺得在她面前矮了一節。
    說話也大膽了許多，接過手機后安慰:“垚垚沒事，你是咱們顧家的人，以后不會缺你錢花，生活質量不會受影響。而且陸家的公司，阮東能幫襯肯定會盡力幫襯著的……”
    言辭懇切，但不自覺透出一絲優越感來。
    陸垚垚本就心情低落，加上現在對這個話題確實敏感，聽她這話，便回答道:“我們陸家的事會自己解決。”
    她以前就沒花過顧阮東的錢，以后也不會花。
    顧母表面沒再說什么，心里卻嘆了口氣，還是大小姐脾氣，怕是沒認清現在的形勢，陸家已經一去不復返了，她也不再是眾星捧月的小公主。
    她本想在陸家多幫忙一會兒，但是看并沒有需要她幫忙的地方，加上垚垚的臉色一直不好，她也不自討沒趣，打了聲招呼，下午就離開了。
    爺爺午睡，陸垚垚因為今天起早了，有點累，也回房間睡覺。午睡本來就淺，忽然驚醒，在床上看到顧阮東時，一時以為自己是做夢。
    顧阮東見她醒了，什么都沒說，只是把她抱進了懷里，緊緊摟著。上午那個電話，她疲倦又哽咽的聲音重重敲了一下他的心。這段日子，他只顧著想她的安危，卻疏忽了她這樣在蜜罐中長大的人，面對家中變故，她要承受多大的壓力和痛苦。
    “垚垚，對不起！”
    他不該讓她獨自去面對這個現實的世界。
    陸垚垚不說話，就是埋頭在他的懷里環抱著他，一動不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