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要走,我要和糖糖在一起。”</br> “哎,你要是恢復了,也許能和她在一起,雖然機會渺茫。但是你如果永遠是個傻子,估計那一絲機會都不會有。”</br> “爺爺希望你繼續保持這個樣子,我會找人照顧你的后半生,雖然沒什么追求,但你可以平安順遂的過完這一生。小易啊,做個正常人也不見得有多好,大人有很多煩惱,小孩子才是無憂無慮的。”</br> “小孩子也有煩惱。”</br> 他很認真的說道。</br> “你那點煩惱在成年人眼前,根本不值一提。”</br> “不,很重要!”</br> 他固執的說道。</br> “那你到底是怎么想的?要接受治療嗎?”</br> “嗯,我要變成正常人!”</br> 他斬釘截鐵。</br> “真的不考慮考慮了嗎?小易,爺爺是真的不希望你知道那些事。”</br> 寧爺爺雙目含淚。</br> 他說得太隱晦,就算現在和寧易說清楚,他也聽不懂。</br> 只要寧易是個傻子,就對那群人沒有用,沒人在乎他的死活。</br> 他也許沒辦法大富大貴,但寧爺爺會安排好點的療養院,讓他永遠像個孩子一樣生活著。</br> 但,一旦恢復正常,有人需要他活,也有人想他死。</br> 寧易想的很清楚。</br> 他不想別人再叫他傻子了。</br> 他沒有變笨以前,都是他照顧糖糖的。</br> 可不知道什么時候開始,糖糖會沖在他的前面,會為了他和別人打的頭破血流。</br> 他印象很深的一次,那個冬天糖糖不在家,他每天坐在門檻上,眺望遠方,等著糖糖回來。</br> 可糖糖不見了。</br> 有人說她被拐走了,這輩子都回不來了。</br> 他不知道被拐走是什么意思,但明白什么叫回不來。</br> 他想去找糖糖。</br> 可爺爺說,他出門也會丟,他連自己都照顧不好,怎么去找糖糖。</br> 他第一次痛恨,自己為什么這么笨。</br> 好在冬天過后,糖糖回來了!</br> 從那個時候,他就渴望著快點長大,因為孩子長大就會聰明。</br> 可他個頭在拔高,其他的沒有變化,糖糖變得好聰明,似乎什么都會。前一天還教他認草藥,第二天他就忘了。書本上的知識也好難,他寫不出來,可糖糖卻寫的滿滿當當。</br> 他很慌,他意識到自己和糖糖越來越遠。</br>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br> 尤其是現在……</br> 糖糖好光鮮亮麗,比以前好像更開心了,這種開心不是路上撿到了玻璃彈珠,也不是和他分享糖果的開心,而是發自內心。</br> 尤其是她看向那個男人,眼底有著璀璨的光芒。</br> 他不開心了……</br> 他最大的煩惱就是糖糖不在身邊。</br> 現在要多一個了。</br> 他不喜歡那個男人。</br> 似乎有厲景琛在的地方,糖糖就不會第一眼注意到自己。</br> 他很慌很怕,他想變得正常,在他認知里,只要變得正常,糖糖就會重新回到身邊,還和小時候一樣。</br> “爺爺,我想……成為一個真正的大人,我不想再做小孩子了。他們都長大了糖糖也是,我也想長大。”</br> “好,那我們就長大……”</br> 寧爺爺痛苦地點頭,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