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孩子引產下來,唐甜甜還能發出微弱的哭聲,可那個男嬰因為缺氧,整個身體都是烏紫色,怎么拍打足底都毫無反應,一點生命體征都沒有。</br> 她迷迷糊糊聽到醫生說話。</br> “太遲了,孩子缺氧太久,已經沒救了。”</br> 她很想去抱抱自己的孩子。</br> 可她虛脫的厲害,只能遠遠看著。</br> 隨后血崩,醫生把孩子抱出去,開始搶救自己。</br> 她昏迷了好幾天,醒來后都是快一周后,何文輝已經將那個死嬰處理了。</br> 覺得生個死嬰不吉利,骨灰直接撒在了大海里。</br> 她傷心欲絕,月子都沒坐好,留下了一身的月子病。</br> 此后,看到和唐甜甜差不多大的男生,她都會想起自己那個早夭的孩子。</br> 她只能看一眼,甚至都沒能好好的抱抱他。</br> 哪怕他是一具尸體,那也是自己十月懷胎,辛苦生出來的骨肉。</br> 她真的很想抱抱……</br> 想到這,她眼眶都濕潤了。</br> “阿姨,你怎么了?”</br> “媽,你沒事吧?”</br> 唐甜甜嚇了一跳。</br> 唐倩趕緊擦擦眼淚,解釋:“沒什么,就是眼睛進東西了。你瞧我,都忘了問你叫什么,多大了,還在上學嗎?”</br> “我叫何晏,今年十九歲,職高畢業,是來帝都找工作的。家里沒什么親人了,就靠我一個人闖蕩。”</br> “你比我小一歲啊?我還以為我們差不多大呢。”</br> “那我以后是不是要叫你姐姐?”</br> 何晏開玩笑的說道。</br> “也行啊。”</br> 唐甜甜笑著應承。</br> 她本身看何晏,就像看弟弟一樣。</br> 唐倩聽到兩人對話,心里傷感更深。</br> 要是自己孩子還活著,現在和甜甜肯定特別友愛,一家人和和睦睦,該多好啊。</br> “你們先吃,我去趟衛生間……”</br> 唐倩不想繼續失態,去了衛生間,周媽也跟著去了。</br> 周媽很了解她,自然知道她在傷感什么,這已經不是第一次了。</br> 她抱著唐倩,安撫她的情緒。</br> “夫人,事情都過去了,這么多年了,你也該釋懷了。”</br> “我如何釋懷?我那孩子可以不死的,是周淑琴沖撞我,導致孩子早產。他們還拖拖拉拉不肯送我去醫院,孩子……孩子是硬生生在肚子里憋死的。”</br> “他生出來那樣小,一點氣息都沒有。我本來有兩個孩子的,兒女雙全湊一個好字,可現在……”</br> “那孩子,永遠都是我的痛,我到死都不會原諒何文輝、周淑琴!”</br> 唐倩哽咽的說道。</br> 唐倩背著唐甜甜,去廟里供了往生牌位。</br> 她表面很堅強,熬到了這個時候苦盡甘來,但實際上,她一直對那孩子心存愧疚。</br> 一個人承擔所有的痛苦。</br> “周媽,我看那孩子好親切!你說……我的孩子投胎轉世的話,在肚子里一年生出來,也該十九歲了。”</br> 唐倩像是抓住了最后一根救命稻草。</br> “我甚至覺得,他的眼睛嘴巴有點像我,你覺得呢。”</br> 周媽趕緊安撫。</br> “夫人,你這都成執念了,你前段時間看到一個大學生,也是這么說的。天底下相似的人多了去了,你就不要執著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