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景琛也不知如何安慰,只能陪著他喝。</br> 孟旭完全是把酒當水喝,一杯接著一杯,厲景琛攔都攔不住。</br> 孟眠和荀弈這對即將訂婚的準夫妻也開始四處敬酒,所過之處全都是“佳偶天成”“郎才女貌”之類的贊美之詞。</br> 放眼望去,整個宴會青年才俊,唯有荀弈氣質最儒雅,和孟眠好似天生一對一樣。</br> 最后,敬到了孟旭這邊。</br> “荀弈,我跟你介紹一下,這位是我堂弟孟旭。”</br> “嗯,以前宴會上見過,還打過招呼,只是不知道孟少有沒有記得我。”</br> 荀弈溫和笑笑,端起了酒杯。</br> “堂弟,我們敬你。”</br> 孟眠笑盈盈的看著他。</br> 孟旭心如刀割,很想瀟灑的碰個杯,就當自己這些年感情錯付了。</br> 可是他四肢冰冷,身體僵硬,死死捏著高腳杯,雙目通紅的看著孟眠。</br> 那眼神……誰看了都覺得不簡單。</br> 啪嗒一聲——</br> 單薄的玻璃杯,不堪重負,在掌心碎裂。</br> 碎片瞬間刺破血肉,嵌在里面難以拔出。</br> 孟眠嘴角的笑終于凝固。</br> “沒事吧?孟少?”</br> 荀弈都表現的比她積極。</br> 他想上前查看傷勢,卻被孟旭直接甩開。</br> “我沒事,這點傷哪能疼死我呢?堂姐真是覓得佳婿,讓我好生羨慕,我也老大不小了,身邊的人一個個都成雙成對了,看來我也要找個女人了。”</br> 說完,孟旭轉身離去。</br> 荀弈看向孟眠:“孟少這是……”</br> “別管他,我們兩家向來不和,兩年沒見,也不知道發什么瘋了。”</br> 孟眠暗中吐納呼吸,將胸口的痛狠狠壓下。</br> 和荀弈敬了一圈酒,她借口身體不便就會樓上休息。</br> 很快,房門響了。</br> “眠眠,怎么這么早回來了?”</br> 孟眠趕緊開門,看到了孟振業。</br> “爸。”</br> “臉色很差啊,怪我拆散你和孟旭,把你許配給荀弈?”</br> “沒有。”</br> 孟眠低頭說道。</br> “今晚去找他,好好安撫他的情緒,知道嗎?”</br> 孟眠猛然抬頭,情緒復雜的看著孟振業。</br> “爸……你答應過我,只要我嫁給荀弈,你就會放過孟旭!”</br> “可你只是訂婚,并沒有真的成為荀家婦不是嗎?”</br> “我愿意現在就和荀弈領證,婚禮也不用了!”她積極地說道。</br> “你對他還真是用情至深啊!好在他對你也一樣,我的女兒就是有本事。”</br> 孟振業夸贊著她,卻讓她渾身抖得厲害。</br> “婚事要慢慢來,我孟振業嫁女怎么能草率到連個婚禮都沒有呢。你都已經熬到這一步了,可不能功虧一簣啊。”</br> “這……這對阿旭太殘忍了。”</br> “怎么?心疼了?”</br> 孟振業冷笑:“如果你不照做,我讓那小子死無葬身之地!整個孟家都在我把控之中,孟旭能活這么大,完全是我手縫里漏下來的,我殺他就像是殺一只螞蟻那么簡單。”</br> “爸……”</br> 孟眠臉色蒼白,艱難囁嚅唇瓣。</br> “需不需要我卸他一根手指,送來給你當新婚賀禮?”</br> “不……不要,我晚上會去……”</br> “乖,我也是為了成全你們這對苦命鴛鴦。”</br> 孟振業滿意的笑笑,捏住了孟眠的臉:“好好勾住他,可別讓魚兒脫鉤了。也別給我玩什么花樣,他們母子的命可都在我手上。”</br> 說完,他大步離去。</br> 孟眠再也支撐不住,跌坐在地,痛苦閉上眼睛,任由淚水爬過臉龐。</br> 孟振業瘋了。</br> 為何而瘋,她不知道。</br> 她只知道孟振業為了報復孟家大房,手段極其陰狠卑劣,無所不用其極。</br> 而她,不過是孟振業一個趁手的棋子罷了。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