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媽媽給我們打電話的,說她吞食了安眠藥,讓我們趕緊過去。這種情況很普遍,很多人吞藥自殺后都會后悔,想自救也情有可原。”</br> 孟旭聽到這話總算心安了幾分,看著病床上又消瘦幾分的母親,心情復雜。</br> 他一出生就沒了父親,那段時間母親懷著他,是最艱難的時候。</br> 父親的血脈被質疑,懷他四個月的時候,母親就被夢想傳媒的高層強行帶入醫院,要做羊水穿刺dna親子鑒定。</br> 醫生說她胎像不穩,有可能會造成流產,那些老家伙根本不管。</br> 如果孩子是孟振東的,他們為了確保血統純正,沒有錯。</br> 要是孩子意外死了,他們正好扶持孟振業。</br> 在他們心中,二叔才是最適合的繼承人選。</br> 是二叔沖到醫院,把所有參與其中的董事狠狠教訓了一頓,并立誓此生絕不會接管夢想傳媒,只做馬前卒。</br> 父親剛去世,母親是最難的,她沒想過死,在二叔的扶持下接觸公司事務,作為一個外姓人掌控全局。</br> 他出生沒多久,母親就離開夢想傳媒,讓二叔代為管理,等他大了有能力了,再從二叔手里接管。</br> 他雖是單親,但從小并沒有覺得父愛缺失。</br> 母親很疼愛他,二叔也經常照拂她們孤兒寡母,帶她們去春游,替他開家長會,一起去游樂園。</br> 二叔還問他喜不喜歡小妹妹,他說喜歡。</br> 可最后帶回來的是孟眠。</br> “阿旭,小妹妹是沒有了,但可以給你一個姐姐。以后她會護著你,阿眠,見過弟弟。”</br> 孟眠養在他家,二叔白日不管多忙,晚上都會過來看孩子,會給他們帶好吃的好玩的。</br> 那段時間是他最快樂的,這快樂一直持續到了十多歲,他都急不得具體是那一天了,只記得是個冬日,天很冷,他明明穿了很多衣服,可身子還是止不住的顫抖。</br> 二叔很兇的拉扯著姐姐,說她是沒人要的孩子,不準她再過來。</br> 姐姐哭得很傷心,母親也雙目含淚。</br> 他想沖過去維護阿姐,可母親死死拉住他。</br> “二叔……阿姐……”</br> 他慌亂地喊著,眼睜睜的看著他們離開家門。</br> 他驟然感覺到母親的力道一松,他迫不及待的拋出去,只看到二叔的車子遠去。</br> 他一路跑一路跑……</br> 在那個冬日拼了命一般。</br> 可什么都沒追上。</br> 他摔倒在地,也跟著哭了。</br> 母親顫顫巍巍走了過來,要他回家。</br> 他怒吼質問。</br> “為什么不留下阿姐,為什么二叔那么生氣……他不要我們了對嗎?”</br> 母親一言不發。</br> 從那以后,一向愛好溫柔的母親像是冬日里的花朵,慢慢枯萎,就算很快到了春天,她也沒有恢復生機。</br> 后來母親突然禮佛,在家里開辟了一間佛堂,供奉了笑容滿面的彌勒佛。</br> 她譴退了家里的傭人,留下幾個資歷老的照顧他,給他安排新的住處。</br> 十幾歲的少年慌亂了。</br> 他都沒來得及從二叔決裂的事實里回過神來,就遭遇了二次拋棄。</br> 他是被趕出門的!</br> 那個時候他才知道母親能有多狠心!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