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了就好,家里廚房有菜嗎?沒有的話我陪你下去再買點。”</br> “有倒是有,但……我沒買到新鮮的鱸魚,小燚最愛吃了?!?lt;/br> “那我陪你去買?!?lt;/br> “那好,我跟小燚說一聲。”</br> 謝君心去了臥室,聽到里面傳來嘩啦啦的水聲。</br> “小燚,你在洗澡嗎?媽下樓買個菜可以嗎?你……不會離開了吧?”</br> 她很怕有特殊任務,凌燚一年到頭回不來一次,有時候剛坐下還沒吃一口飯,就因為緊急任務急召回去。</br> 她每天都祈禱他能平平安安,千萬別像他爸爸一樣殞命。</br> 畢竟,她只有這一個兒子。</br> “媽,你去吧,這次我不走了?!?lt;/br> “真的嗎?”</br> “嗯,等吃完飯我再和你具體說?!?lt;/br> 謝君心得到這一句準話,高興的要命,這才肯離開。</br> 浴室內——</br> 水嘩啦啦的流著,凌燚沖洗著身體,冰冷的水蔓延全身,洗去全身的污穢。</br> 可怎么洗都洗不掉那濃郁的血腥味。</br> “記住,我是你的一等功。”</br> 開槍的那一刻,她突然對著他說道。</br> 兩支槍齊發,他一槍擊中對方的心臟,一擊斃命,她的身子墜入大海,暈染無數血水。</br> 而她的那一槍卻打在了他的左胸上方,避開了致命的地方。</br> 他站在甲板上,那一瞬天地旋轉。</br> 她的槍法是自己教的,她學得很快,一開始是固定靶,隨后是移動靶。</br> 短短數月,她百發百中。</br> 少女騎著紅鬃烈馬,一路奔跑一路騎射,所有的槍彈都穿過紅心。</br> 她穿著緊身的騎馬服,頭發高高扎起,臉上洋溢著爽朗炫耀的笑。</br> “我厲害吧?”</br> 可如今那么厲害的少女,卻……脫了靶。</br> 她沒有想殺自己,同樣站在彼此的對立面,她放過了自己,而他殺了他!</br> 這是他繳獲東南亞最大的毒梟犯罪團伙。</br> 因為他深入敵營,成為臥底,埋伏了四年,成功接觸到了黑幫大小姐,成為她的貼身保鏢。</br> 他設計讓她愛上了自己,從她那兒竊取到了機密,最后收網全部殲滅。</br> 他拿到了一等功。</br> 他升了警銜。</br> 可他再也無法開槍了。</br> 他只要握住槍,就止不住的顫抖,想到她甘愿赴死的樣子。</br> “記住,我是你的一等功?!?lt;/br> 只要一閉眼,全都是少女臨死前的決然和灑脫。</br> 她的臉上沒有恨,這才是最鉆心的。</br> 他止住思緒,擦干凈身體來到鏡子前,看著遮住半張臉的頭發,直接拿起剃刀從根部剔去,不多時就恢復了扎人的短寸,</br> 他的額角有一道很長的疤痕,顯得硬朗的面部有些戾氣。</br> 畢竟他這個職業是把腦袋提在褲腰帶上,手上沾染了太多的鮮血,當臥底有時候還要殺自己人取得敵人的信任。</br> 要不是信念太強,父親的警服編號太沉重,他估計早就入魔了。</br> 干這一行的,沒有誰是正常的。</br> 二十歲提前從警校畢業,進入緝毒所,抹去身份不能歸家,風里雨里炎夏寒冬,不斷地執行任務。</br> 在三角公海區域,幾乎是每天都住在船上,吐得死去活來。</br> 他學會了越語、高棉話、泰語等……</br> 因為他有勇有謀,又不怕死,總是沖在第一線,軍功也十分顯著。</br> 后面,他就開始執行更危險的人物,當臥底。</br> 他是自告奮勇的,他從入這一行就沒打算活著離開,哪怕他母親只有他一個兒子。</br> 以前他不明白父親為什么不顧家,現在他走上這條路,看到一個吸毒上癮的孕婦,生下的孩子都是帶癮的,他就明白了。</br> 他誓死要蕩平天下隱晦事。</br> 讓那些走私販毒之輩,連地獄都入不得!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