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景行和空空兒都是雷厲風行的性子,神功秘籍誘惑太大,說去就去。
沈道秀雖覺得有些著急,但既然他已經拿了主意,那跟著便是。
不過為防萬一,她還是去地宮取了三顆霹靂雷珠。
這東西制作不易,提煉艱難,威力巨大,一顆就能將一丈高的巨型人熊炸成粉碎!
只是,也因為威力太大,很容易誤傷,蕭景行自研發出來也只用過三次而已。
三人出發。
臨行前,蕭景行將行程告訴了父母,囑咐他們近期減少外出,端午前后不要再接生意,所有鏢師待在鏢局里,以防不測。
他今晚、至多明天就會回來,然后趕車出城,前往羅裳山。
羅裳山,泉州四大名山之一,歷來都以風景秀美著稱。
三人討論著李靖可能留下的東西,興致勃勃在附近縣城寄放了馬車,步行來到山下。
此時已經是夕陽西下時分,殘陽如血。
山腳下的小村落已經生起炊煙,空氣里飄著飯香。
“還是找個人問問鐵柱觀的事吧,反正我是沒什么印象。”
蕭景行因為之前選址開店的事,沒少看泉州府地圖,他又有過目不忘的天賦,如果羅裳山上真有個叫鐵柱觀的地方,他肯定有印象。
但思來想去,這三字壓根就沒在腦子里出現過。
“畢竟是唐初的留言了,世事變遷,說不定鐵柱觀早就已經不復存在。”
空空兒看向山下那些民居:“或許村子里的老人知道,你們在這等著,我去問問,要實在沒信就直接上山頂找線索。”
蕭景行兩人都無異議。
結果還沒等空空兒下官道進村子,村口一位老丈先看到了馬車,趕忙拄著拐杖,往這邊走了幾步,扯著嗓子喊道:“后生!山上有怪獸,去不得啊!還是等過幾天官府派兵抓了怪獸再來吧!”
他喊了幾句,嗓子沙啞,連咳了好幾聲。
“怪獸?”
空空兒眼睛一亮:“什么怪獸?”
沈道秀心中一緊,握緊了那桿青梅槍,身體下意識擋在蕭景行之前。
蕭景行笑笑,握住她的左手,示意不用緊張。
那老丈滿臉焦急,生怕他們不管不顧進山,一邊喊一邊過來勸:“聽說是一只巨大的白毛猴子,能拔樹做棍,力大無窮,隨便掄一下都帶著呼呼的風聲,磕著就死,擦著就傷!這幾天已經打死了五六個人了,不信你們看,那不就貼著官府的告示?去不得啊!”
老丈舉著拐杖指向側前方官道旁一棵大樹,那樹干上果然貼著一張告示。
空空兒走到樹前,出聲念道:“‘今羅裳山林有巨猿出沒,殺傷人命,官府數次圍剿未獲,如有行人旅客,切勿晚間入山,恐遭不測,各宜悉知’……
下面還有印信,嗯,是真的,看描述多半是一只【通臂猿】,或者【金剛猿】,就是不知道怎么會無緣無故傷人。”
異獸都有靈智,不像尋常野獸只看眼前,不顧日后。
殺人簡單,但殺人之后要遭遇武林人士圍殺,那就是大禍!
凡六品以上的異獸從來都是見人就走,即便真出手,也不會鬧得人盡皆知。
【金剛猿】、【通臂猿】就是兩種常見的猿類異獸,位列六品,天生異能,力大無窮,而且靈智極高!
古籍中甚至有開口說人語的記錄,按理說是最不會干襲擊人這種事的。
空空兒摸著下巴,有點納悶。
那老丈松了口氣,說道:“不管因為什么,總之,這怪獸厲害的很,好在不出山林,你們還是換個地方游玩吧,要不就等明日多叫些人結伴上山。”
“多謝老丈了。”
蕭景行掏出一桿火銃,說道:“我們有火器防身,不礙事,真有異獸也能驚走了它。對了,您老久居羅裳山腳,應該知道,這山頂上是不是曾經有個鐵柱觀?”
“這……”
老丈更加焦急,眼看蕭景行一副不撞南墻不回頭的架勢,無奈嘆了口氣,說道:“以前是有這么個地方,大概十年前吧,那鐵柱觀里出了命案,幾個道士自相殘殺,當天夜里又燒了一把大火,早就什么都不剩了,唉……”
老丈搖頭往回走,嘆息這幾個小年輕的不知天高地厚。
三人目送他顫巍巍回村。
空空兒道:“‘羅裳山巔,鐵柱觀下’,應該不至于焚毀,我們上去吧。”
“嗯。”
蕭景行點頭,走之前回望了一眼那個老丈。
沈道秀道:“怎么了?”
蕭景行瞇起眼睛:“他有點過于熱情了……”
沈道秀不解:“鄉野百姓,民風淳樸,這不是很正常?”
空空兒笑著接話:“傍晚時候,吃飯的時間,一個年邁老者還特意不計回報地在村頭阻攔行人入山……不該發狂的異獸,不該發狂的地方……這羅裳山又不是什么洞天福地,高不過百丈,風水又尋常,一頭異獸死守在這有什么意義?單論任何一點,都能解釋,這么多湊在一起,就有點蹊蹺了。”
作為神偷,空空兒的職業素養毋庸置疑。
干他們這行的,本就需要極強的洞察力,從而辨別目標功力如何、財力如何,以便“妙手空空”。
尤其對做到了業內翹楚的他而言,任何蛛絲馬跡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沈道秀一驚:“那他有問題?”
“至少有隱瞞。”
蕭景行道:“我剛才提到鐵柱觀時,他的心率明顯加快,面上卻不露聲色,這老頭不老實。
先不用管他,如果真是巨猿,咱們不用怕,不是巨猿,他們也不敢露面。
死五六個平民百姓還鬧不起來,咱們身上的衣服一看就不便宜,要是也出不去,驚動了家里,再通報官府,那這山里不管有什么秘密都藏不住,所以,只要不觸及他們的秘密,他們是不會出來的。”
沈道秀聞言松了口氣,卻也被蕭景行的話觸動。
自古以來,老百姓的命就不是命,只是數字。
只有達官顯貴才算人,富商巨賈算半個人。
空空兒饒有興趣地看向蕭景行:“蕭兄要是入我盜門,絕對能成一代盜圣,心細如發啊!”
蕭景行搖頭笑道:“術業有專攻,比不得兄臺。咱們走吧,希望互不干涉,不然少不得要打一場。”
“打就打!”
空空兒信心十足:“誰也不能攔著老子找寶藏!巨猿不行,人更不行,我們走!”
三人大步上山。
等他們消失在山道,那老丈也走回村頭,進了第一間院子,關上大門,他的臉色立刻從之前的無奈變成冷漠,丟掉拐杖,直起腰板,暗運功法,臉上五官幻化,皺紋抹平,露出了本來面目,竟是個三十余歲的中年男子,模樣英挺,目光陰鷙。
倘若上官洪在這,一定能認出來,他就是栽贓嫁禍的幕后黑手,曾經的師弟,青云山二當家,“黑狐”宋素臣!
“伯父!”
大門后還藏著個二十來歲的年輕人,一直在偷聽,這時笑嘻嘻跑過來恭維道:“伯父的《千變神功》當真神乎其神,不知什么時候也傳給侄兒一招半式,侄兒一定用心學習,加倍孝順您老人家。”
“貪多嚼不爛。”
宋素臣淡淡道:“先學好《陰風毒砂掌》再說吧。”
“……”
宋澄心中腹誹,這心毒手黑的老狐貍,又拿這句屁話糊弄我!
接著想起之前的談論內容,激動道:“伯父,鐵柱觀!他們要找鐵柱觀!伱說會不會是……”
“住口!”
宋素臣瞪他一眼,望向屋內。
宋澄先是吃了一驚,接著不屑道:“我當是誰,且昏迷著呢!還說什么五行忍者,伊賀上忍,下午出去打探消息,回來就變成了這副半死不活的鬼樣子,體內還殘留著天魔真氣,一時半會絕對醒不了!這個張雍當真厲害,只怕已經摸到法象邊緣,咱們不是對手啊。”
“這事不用你操心。”
宋素臣不咸不淡道:“熊澤重傷,只靠細川楓、五行忍者和兩百武士是沖不出泉州港的,不然也不至于用計……就是沒想到,張雍來的這么快,唐門也沒上鉤,就連海鯊幫都沉住了性子,居然還反幫官軍搜捕,三方合圍,掘地三尺,情況不妙啊……”
“是啊。”
宋澄納悶道:“要不是伯父知道這么個藏身寶地,還真無處可藏!奇怪了,那幫鹽販子什么時候有這份定力?現在合圍已成,又有張雍親自坐鎮,咱們怎么辦?要不現在就跑吧!”
“跑什么?”
宋素臣白了他一眼:“天塌了有高個兒的頂著,熊澤是東瀛一代劍豪,瘦死的駱駝比馬大,細川楓又是家主器重的兒子,此二人都是細川氏不可割舍的重要人物,家主一定會派高手來接,算算時間,也應該快到了,鹿死誰手,猶未可知,再者……”
他回頭看向羅裳山:“咱們走了,鐵柱觀的秘密怎么辦?幾年了,好不容易有點兒動靜,熊澤他們就藏在山腹,即便真要走,也得摸清了隱秘再說。據先前鐵柱觀后人所言,這隱秘關乎大唐軍神李靖,李靖是什么人不用說了,秘密可能會簡單嗎?”
“沒錯!”
宋澄一想到可能是李靖的武功秘籍、神兵利器,激動的心臟砰砰直跳:“那伯父,現在怎么辦?”
宋素臣道:“羅裳山山腹千溝萬壑,與鐵柱觀的地下密室并不聯通……去告訴他們,老實藏著,不要露面,這幾個人交給你我叔侄便好。”
宋澄眼前一亮:“沒錯!這秘密還是咱們獨享吧,我這就去通知他們!”
宋素臣:“且慢。”
宋澄:“怎么了?”
宋素臣朝屋內示意:“帶上屋里那個,給他們找點事干。”
宋澄陰陰一笑:“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