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娘知道他這話是故意說給觀主聽的,她笑了一下,道:“你與其想這些,還不如趁著今天是十五,多賺點。”
自從何木匠的妻子挺著三個月大的肚子來道觀還愿之后,他們道觀能求子的名聲就漸漸傳了出去。這導致初一十五結伴來道觀求子的香客特別多,而且最近看來,范圍已經開始不限于周圍十里八鄉了,甚至還有穿金戴銀的富人出現。
今天又是十五,道觀門口方二家的閨女早就把香燭攤給擺起來了,他也得趁著今天多賺點才行。
等到上午,上山的香客果然多了起來。而且還不是一個個來的,基本上一來就是一群人。
如今江掌柜夫妻走了,只趙興泰一個人忙活的夠嗆,又是幫忙點香,又是糕餅點心要收錢的,根本忙不脫身。
等到快中午時,香客漸漸少了,趙興泰正要歇口氣給自己弄點吃的時,卻見道觀門外來了一對人,男的瘦,女的胖,一臉的氣喘吁吁。
“這應該就是那個青松觀了。”瘦男人看著大門上的拍板,抹了把臉上的汗,“地方還真是偏僻,在這山旮旯里,怪不得找不到。”
胖女人也歇了歇,抬腿走了進去,“逢廟必拜,誰知道哪個山頭的廟靈。我能不能有個孩子,就看他們的了。”
“你能不能有孩子,明明是看我的才對。”瘦男人嘀咕了一句,然后在旁邊香燭攤上買香燭。
他見看攤子的女孩兒年紀不大,衣服穿得也不太好,又把手里的香換成了最大最粗的一捆,蠟燭同樣也換了最大最長的,“這里一共多少錢?”
方家女兒第一次見到這么誠心的客人,忙說了個價。男人丟下了幾塊碎銀,讓她別找了,“下次再來就不給了。”
至于有沒有下次,他看九成九是沒了。
進道觀,點蠟燭燒香,一氣呵成。這些動作他們夫妻做了好幾年了,熟悉的很。
不過這道觀還真寒酸,不說金身銀像,里面就連個道士都沒。
瘦男人都有些奇怪,“這廟里的香火究竟是怎么燒起來的。”
“人有所求,自然而然就燒起來了。”他身后有人道。
胖瘦夫妻轉身一看,卻見他們身后站著一個身著堇色對襟大衫的女子,女子眼睛上蒙著一條白色的緞帶,手里拿著把折扇,看著像是富貴人家的女兒,但聽她這話,又隱隱不太像。
“你是?”
“我是這座道觀的觀主。”傅杳把手里的折扇往桌子上一放,然后將桌子上的蠟燭一一放到旁邊靠墻的蠟燭架子上。
她這動作行云流水,看著瘦男子忍不住伸手在她眼前晃了晃,想看看她是不是真的瞎了。
“我眼睛雖然瞎了,但我心不瞎。”傅杳停在瘦男子面前道,“兩位來求什么?”
“你們道觀最出名是不就是求子?”
“求子?”傅杳重新把折扇拿在了手里,一甩開,玉石打磨而成的扇面在燭光下有種溫潤的質感,“夫人肚子里不是已經有了一位,又何須再求。”
“有了?”胖瘦夫妻一愣,旋即懷疑道,“你別唬我。”
胖女人更是道:“我這一路上來,吃嘛嘛香,半點都不孕吐。我可是聽人說了,剛懷上肯定會惡心想吐,食欲不振,吃什么吐什么。”
“也許是你肚子里的孩子體貼你,并不想你那么辛苦呢。兩位若是不信,徑自下山去尋大夫診脈。若是我有半句假話,你們盡管來砸了我破道觀。”傅杳道。
這回夫妻倆有幾分信了,不過具體還是得診過脈才知道。
“好,我們這就下山。”
看著他們離去的背影,三娘從旁邊走了出來,有些驚喜,“真沒想到,他們竟然會尋到我們道觀來。”
傅杳卻是笑了笑,“你去給趙興泰說,今晚上我不高興動彈,就不去金陵了。”
“是。”
大約差不多到半下午之后,胖瘦夫妻倆再次回到了道觀。
相對于一開始的不在意,這一回兩人都十分的緊張,甚至女人走路都有些輕手輕腳,生怕一刻不小心把肚子里的那塊肉給震沒了。
一進道觀,再次見到傅杳,胖女人就激動道:“我真的有了!我有孩子了!”
她盼了十多年,終于盼到了今天!
“觀主你是怎么看出我夫人有孕的?”瘦男人也有些抑制不住激動,“我們下山后,找了好幾個大夫診脈,還是后來的兩個老大夫診出了滑脈,說是月份還小,讓我們過些日子再去診診。”
“恭喜恭喜。”傅杳賀道,“不過貴夫人現在更需要的是安胎,沒有必要再走這么遠的路過來告知我這個已經知道的消息。”
瘦男人聽她這么一說,也不再拐彎抹角,“是這樣的觀主,我們這一胎是我們祈求了十多年才得到的,來之不易。觀主不需要診脈就能知道我妻子懷有身孕,一看就是個有本事的。所以我想著,想和妻子在道觀內借住一段時日。”??Qúbu.net
這是他來的時候和妻子商量好的。
當初那個算命的說他們兩個逢廟必拜,就一定能懷上孩子。現在他們果真在這個不知名的小道觀得到了喜訊,這讓他們不得不相信這個世上確實有些玄妙的力量。既然如此,他們不如干脆就在這養胎,好好把孩子生下來,也算是聽了天意。
“借住可以,不過本道觀不養閑人。”傅杳道。
“這個沒問題,有什么事我能幫著做的一定幫著做。”瘦男人忙道,“您還有什么要吩咐的嗎?”
傅杳想了想,道:“剩下的,那就盡量晚上別出門吧。”
胖瘦夫妻立即應了下來。
就這樣,江掌柜之前住的房間,又迎來了新的夫妻。
對于這,趙興泰挺高興,至少以后他干活也有人搭把手,不用再讓他一個人當三個人用。
把胖瘦夫妻安頓下來后沒多久,天就黑了。
與此同時,秦淮河的小月樓后院,今秋看著燈下的紙鶴眼里全是掙扎。
今天白天她又去尋了幾位大夫,那些大夫一開始只診出了小問題,可她將所有的大夫所診治的結果放在一起看后,卻又發現他們的結果都對不上。
最后把那幾位大夫湊一起了,她身上的病情才漸漸浮出水面。
“你這病,我們這些人都看不出全貌。這要么是問題不大,要么就問題大發了,總之你心里有個準備。”
想到白天大夫們的話,今秋眼淚一直掉個不停。每一次都是這樣,明明都有希望了,總會有個噩耗將她打入塵埃里。
“老天你真是待我不公。”她心說著,含淚點燃了那只紙鶴。
青色的火焰一點點將紙鶴吞噬,但是說會出現的人并沒有來。
今秋等了會兒,沒見到什么東西出現,她自嘲地笑了笑,覺得自己真是瘋了,竟然還抱有這樣的幻想。
回到床上,她靜靜地躺在那,半點睡意都沒。回想她的生平,她的人生好像就是一場悲劇,一直都被捉弄著,生不如死。
大約是在淚快流干了的時候,她一睜開眼,突然發現自己來到了一個完全陌生的地方。
這里周圍陰風陣陣,黑暗中還有什么東西在嘰咕嘰咕地笑著,十分滲人。好在腳下的山道還能看得見,而山道的盡頭,是一間燈火通明的道觀。
人本能的趨向光明,待今秋走近那道觀一看,只見上面寫著三個大字——青松觀。
……
后房,瘦男人躡手躡腳地起來了,他有些尿急。房間里雖然有馬桶,但是味道不好聞,他輕輕地出了門,去茅廁解決了人生大事之后,不小心瞥見道觀大門口站著個年輕的姑娘。
“奇怪,這大晚上的怎么還會有人來?”瘦男人嘀咕了一句,有些好奇地朝著門口走去。
這位從少林寺還俗的俗家弟子,仗著藝高人膽大,這會兒根本就沒懷疑什么。
“姑娘,你怎么在這?”他湊近了道。
“她是來找我的。”傅杳不知何時出現在甬道上,對門外的今秋道,“進來說話吧。”
今秋見到傅杳,有些疑惑地進了道觀大門,道:“我怎么會在這?”
“哦,我自己懶得去金陵,就讓你過來找我了。”傅杳道,“你燒了紙鶴,這是想好了?”
今秋垂下了頭,低低“嗯”了聲。
她們兩個一問一答,朝著道觀里走去。
瘦男子摸了摸腦袋,發現好像沒他啥事,正準備回去睡覺的時候,卻猛然發現有什么不對,他不由朝著觀主身后那個姑娘看去,頓時驚起背后一陣白毛——那個姑娘竟然是踮著腳尖走路的。
有些脊背發涼地回到后房,他快速鉆進了妻子懷里。
雖然他武藝高強,誰都不怕,但是這種東西除外。
前面主觀,今秋這會兒也差不多明白了自己究竟是到了什么地方。
“沒想到這個世間竟然有如此神奇的存在,只可惜,我發現太晚。”今秋苦笑道。
“現在知道也不遲。”傅杳道。
“確實。”今秋認可地點點頭,“您之前說,可以滿足讓我的聲音恢復。那請問,我可以提其他的要求嗎?”
傅杳示意她說,“比如?”
“比如,讓紅珠的聲音變得難聽,又讓她面容再丑陋一些,不需要像現在這么出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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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兄!”
“嗯!”
沈長青走在路上,有遇到相熟的人,彼此都會打個招呼,或是點頭。
但不管是誰。
每個人臉上都沒有多余的表情,仿佛對什么都很是淡漠。
對此。
沈長青已是習以為常。
因為這里是鎮魔司,乃是維護大秦穩定的一個機構,主要的職責就是斬殺妖魔詭怪,當然也有一些別的副業。
可以說。
鎮魔司中,每一個人手上都沾染了許多的鮮血。
當一個人見慣了生死,那么對很多事情,都會變得淡漠。
剛開始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沈長青有些不適應,可久而久之也就習慣了。
鎮魔司很大。
能夠留在鎮魔司的人,都是實力強橫的高手,或者是有成為高手潛質的人。
沈長青屬于后者。
其中鎮魔司一共分為兩個職業,一為鎮守使,一為除魔使。
任何一人進入鎮魔司,都是從最低層次的除魔使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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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一步步晉升,最終有望成為鎮守使。
沈長青的前身,就是鎮魔司中的一個見習除魔使,也是除魔使中最低級的那種。
擁有前身的記憶。
他對于鎮魔司的環境,也是非常的熟悉。
沒有用太長時間,沈長青就在一處閣樓面前停下。
跟鎮魔司其他充滿肅殺的地方不同,此處閣樓好像是鶴立雞群一般,在滿是血腥的鎮魔司中,呈現出不一樣的寧靜。
此時閣樓大門敞開,偶爾有人進出。
沈長青僅僅是遲疑了一下,就跨步走了進去。
進入閣樓。
環境便是徒然一變。
一陣墨香夾雜著微弱的血腥味道撲面而來,讓他眉頭本能的一皺,但又很快舒展。
鎮魔司每個人身上那種血腥的味道,幾乎是沒有辦法清洗干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