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蛋不再作聲，呆呆看著飯桌，嘆口氣：“好人沒好報，天地不公平！”

“狗大年紀，你還怨起了老天。老隊長為人很好，老天會幫助他的。”小叔父像是自我安慰，頭也不抬地說道。

“小叔父，對老桑，你還有印象嗎？”胡蛋提醒著，試圖得到更多信息。

小叔父睜大了眼睛，望望胡蛋，不想講話，總感覺這孩子來這里，遲早要闖禍，需小心盯防，免得大哥日后埋怨。

“問您話，你也不理人！小叔父，把你知道的，跟我說說吧。”

小叔父冷冷哼一聲：“想做什么？坑你小叔父？”聲調提高八度，怒氣沖沖。

胡蛋掂量一會兒，覺得小叔父怕惹事，對自己也是出于關心，他不好再追問。可他心里難受，像鐵爪撓心，生起悶氣，又無處發泄，憋紅了臉。

“你別事多，也不要亂走動！我不敢讓你干活，怕你爸心疼你，一準說我不知道照顧人。留在家里看電視，老老實實的，就是在幫我。”

胡蛋萬般無奈，勉強答應，表示自己是個好小子，絕不做影響親人之事，小叔父盡管一萬個放心。

小叔父沒心情斗嘴，不放心地看看胡蛋，再次提出警告，不可再去老隊長家門口，千萬謹記。嘮叨了半天，方才下地干活。

一個人若呆在家里，開著空調，玩玩電腦，完全可以從容應對一天。但在農家，你自己玩自己的，享受那份自得，不合適吧？

干什么呢，總不能老呆在小叔父家里，那太無聊啦！

信步走出，肩膀便被人拍一下，熟悉的聲音響起：“蛋蛋，你咋回來了？多年沒見，感覺一輩子都見不著你了。今天難得看到你，上我家坐坐！”

說話的是賈鋒，胡蛋小時同學，住在村子西頭，離小叔父家不過一里路。

精神一振，能看到小時同學，他好開心。

“賈鋒，這兩年在哪發財？”

“得啦，還發財呢？！盡碰上霉運！哎，娘的，做點小生意都虧本，感覺我這輩子，成天與晦氣為伴！”

胡蛋笑著，批評賈鋒：“年紀輕輕，說什么喪氣話！”

走到賈鋒家，胡蛋看到三大間磚瓦房，青磚紅瓦，粉白的墻壁，典型農家標準配置，看上去不錯了。

胡蛋好奇，走進屋子東瞅瞅、西看看，發現“麻雀”雖小，“五臟”俱全，屋里彩電、冰箱、洗衣機應有盡有。

“你家里東西一樣不少，難過啥呢？”胡蛋不解，問賈鋒，是不是對自己要求高了一點。

賈鋒搖頭苦笑，說胡蛋屬于少爺做派，不懂農家生活艱難。什么年代了，有幾件電器不很正常？有幾個大件，就算條件優越？

“哦，好多情況我都不了解。你家在村里算可以了吧？”胡蛋小心地問。

賈鋒說馬馬虎虎，這幾年背運，喝涼水都塞牙，不知得罪哪位天神了。

賈鋒回過頭，問胡蛋這幾年怎么過的。胡蛋臉色不佳，吸口氣，說他沒工作，在家閑的沒事干，常常發愁呢。

賈鋒詫異：“你沒工作，不可能吧？你不上過大專嗎？學校雖然差點，不至于找不到工作吧？”惋惜的眼神，盯著胡蛋看半天，看得胡蛋羞愧難當。

胡蛋感到不自在，“老同學別瞅我了，我日子還能過下去，畢竟沒誰找我麻煩。”

“跟你沒法比，你即使十年不工作，有你那樣的父親，日子過得也不會差，你家不缺錢！”嘆氣連連，賈鋒接著說，“但我覺得，你不要老依賴父母！”

老同學說的都是真心話，胡蛋微笑點頭，說以后他會找一個像樣工作，不讓父親、母親擔心，依靠父母生活不是長久之計。

見胡蛋眉頭不展，賈鋒還以為剛才說話沖著了，叫胡蛋不要在意，老同學出于關心，隨便說說而已。胡蛋笑起來：“你想哪去了？我不過有一點小心思。”

小心思，這個年齡能有什么小心思？過好幾分鐘，賈鋒突然問：“胡蛋，你有女朋友了？”

“沒有啊，幫我介紹一個？”胡蛋看著賈鋒，戲謔地問。賈鋒說無能為力，你不屬于這里。

“能說說我的夢嗎？”胡蛋表情變得無比嚴肅，沒有一絲笑容。

賈鋒心一跳，心想：哥們兒為何這樣，碰到煩心事了？盯著胡蛋很久，搞不明白，胡蛋表情咋變得那么快！

賈鋒挨近胡蛋，安慰他：“兄弟我幫不了你，但愿意聽你訴苦，說不定還能提點建議。”

猶豫一番，胡蛋告訴賈鋒，最近夢里出現非常怪異的現象，都不知道該如何說。

“有什么說什么，你我同學，不需要想那么多。說吧，哥幫你分析，保不準能解開你心結。”

胡蛋提到小豆豆，書上出現的一塊血斑，賈鋒聽著聽著，臉色變了，恐懼地看著胡蛋的臉，驚慌著嚷道：“不會吧，你有一雙陰陽眼？”

胡蛋大笑：“瞎說嘛，怎么可能？我心里有事，腦里出現幻象，你別亂說嚇唬我呀！”

賈鋒連忙說：“最好不是，要不，太嚇人啦！”

胡蛋說出緣由，賈鋒叫著：“根據你意思，前來查案？對自己有信心？別忘了，當年這可是一樁大案，但最終一點也沒查出頭緒。你得悠著點，更要小心點！”

胡蛋滿不在乎，說他是來盡一份心，出一份力。能有發現，就告知公安部門；若沒有，權當孝敬老隊長吧。

在理！但在賈鋒聽來，挺瘆人的，干嘛說這話？

他們彼此沒戒心，胡蛋忍著惶恐，拿出手頭的畫。畫面上一個男人鬼鬼祟祟，一條狗在遠處盯著那個男人看。

賈鋒嚇得一屁股跌進躺椅，神魂劇烈震蕩！

“這狗是老隊長家的？那個男人是老桑？你在哪里弄來的，這么，這么可怕的畫？”賈鋒聲音一直抖著，想起老隊長一家，以及后來死去的狗，恐懼感越來越強烈！

胡蛋扶住賈鋒，“別怕，事情發生過了，我們應該勇敢面對。接下來，我們得為老隊長討回公道。只是時間過去很久，一個人力量又十分有限，我一個人根本解決不了問題。老同學，你能幫幫我嗎？”

幫忙？這樣的忙，聽著都要命，誰敢幫？賈鋒耳朵里出現轟鳴的雜音。

“胡蛋，你聽我說，你別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