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蛋心里打鼓，兩手觸到纖細的長草，不禁微微發抖，驚惶地看向賈鋒。賈鋒提醒胡蛋，千萬要鎮定，但他自己雙腿的抖動卻一直停不下來。

“還說我呢，看你那個熊樣，”胡蛋感到好笑，真是兩個孬熊跑到一塊了。

草叢很快出現大面積搖晃的景象。胡蛋一驚，心想：莫非是老鼠？不能吧？看樣子老鼠也沒那么大威力呀！

驚疑的同時，全身抖起來，雖不斷暗示別怕，可就是控制不了情緒，渾身無膽，只剩下害怕啦。

鎮定，鎮定，一定要保持鎮定！

胡蛋臉上、后背上汗流不斷，腦子發暈，差點兒摔倒，真不知道接下來怎么辦。

望著賈鋒，那家伙臉面通紅，更是慌得不行。胡蛋輕輕拍著賈鋒背部，讓他莫慌。

剛要挺起胸膛，小腿肚被什么快速撞了一下，原本平靜下來的情緒，又消失得無影無蹤。

賈鋒大叫：“那是什么，從我腳邊跑開的那個家伙，到底是什么？”

“你覺得是什么就是什么，反正不是好東西！”胡蛋用調侃語氣說話，但兩人一點兒笑不起來，互相看看，心里都想著，能快點離開最好。

過了好久，兩人才從惶恐中恢復到先前狀態，嘴里叫嚷：“還真是個東西呢！”

胡蛋描述剛才鉆進草叢的東西，半疑半問道：“你覺得那個可能是什么，軟軟的，個頭似乎不小。”

賈鋒一聽，隨便答道：“野貓吧，也說不定，也許是松鼠呢。你說呢？”

拿不準情況下，最好不要說，免得人嚇人，嚇掉魂！

”別廢話，不能浪費時間，走吧。”

走到老隊家門口，兩人分別靠在大門兩側，大口大口喘氣，借機驅散內心陰云和恐懼。沒人敢提起剛才那個東西。

一個尖細聲音傳來，帶來了賈鋒的怒斥：“出來吧！誰在搗鬼？別那么煩人，有膽就出來，大爺和你單挑！”

“別嚇唬自個兒，只是蟲子叫聲而已，振作點，像男子漢一樣！”胡蛋笑著，“個子那么大，膽子卻不行。”

賈鋒氣得要罵人，“你小子少說風涼話，我還不是為了你？要是出點狀況，你小子必須負全責！”

胡蛋不好意思，向賈鋒道歉，說自己有點不厚道，下次不再犯這類打擊友人的錯誤。

話一說多，就忘了所處環境，兩人內心的恐懼感慢慢減輕，甚至可以說些小笑話了。

不經意間，細小聲音又傳來，距離越來越近。

賈鋒作出噤聲手勢，手指朝屋檐上指指，示意胡蛋趕快看。

胡蛋笑了笑，“能有什么啊？大驚小怪的？”然而，下一秒，他的笑容徹底僵住，“那是什么？奶奶的，太可怕了！”

胡蛋話音里透著顫栗，一下子不知如何做了。一對碗大的眼睛發出瑩綠色的光芒，那東西倒掛在大門正上方屋檐下。

賈鋒早已動不了，全身肌肉緊繃，呆滯眼光里，只剩下無助。胡蛋想說話，喉嚨像封住一般，哽咽難語。

互相看著，仿佛都在說世界末日快到了。

那東西對胡蛋呲牙，臉上毛乎乎的，帶著嘲笑的表情，冷酷地盯著他。胡蛋只盼它趕緊離開，他眼中露出悲哀神情，心跳頻率不斷提高。

時間過得緩慢，一切都如靜止似的，大家都在等待一個未知結果。

不知道過去了多長時間，它伸長脖子，吐出血紅舌頭，呲牙咧嘴。賈鋒心驚肉跳、神魂俱蕩，冷汗直往外冒，臉色變得慘白慘白。

要是提前可以想到有這樣的情形，打死人賈鋒也絕對不往這個晦氣的地方來。他心里早在罵娘，恨不得撕了胡蛋。

此時，胡蛋雖然接近崩潰，大腦還算清醒。望著賈鋒，胡蛋感到愧疚，若不是自己逞能，老同學根本不會受這無妄之災。

和盼望春天到來不同，胡蛋他們面臨的是深入骨髓、寒徹心肺的絕望。身體要是能動，他們恨不得以腦袋去撞墻壁，撞暈比嚇暈一定好受得多。

那東西正往下爬，腳趾像帶了吸盤一樣，一點點逼近胡蛋。胡蛋在心里罵：沒挖你祖墳，你他娘的，為何如此折磨我？

離胡蛋還有半尺距離，那東西眼中綠光更亮了，充滿無限的寒意，胡蛋突然聽到“嘭”一聲，一個較重的物體在他身邊倒下。

胡蛋一轉眼珠，不妙！賈鋒倒在了地上，兩眼直勾勾地看著眼里冒綠光的東西，口里泛出白色唾味。

自己有事也罷了，連累小時同學，豈不是“罪大惡極”？

心中悔意戰勝了恐懼，胡蛋身體不再僵直，過了幾分鐘，身體終于可以自由轉動，往上一跳，一拳打在那東西臉上。

出手很重，那東西痛苦地慘叫一聲，箭一般落到地上，快速跑開。胡蛋精神一松，頭就撞到門框上。

足足過了十分鐘，胡蛋才慢慢醒過來，又過十多妙，才想起剛剛經歷何事。

胡蛋走到賈鋒跟前，用力將他拖曳，使他能夠站起，然后艱難地說一句：“兄弟，我們沒事了，我們沒事了！”

叫喊半天，不見賈鋒醒來。胡蛋比較兩人膽量，羞澀地笑起來，自言自語：“看恐怖片子多一些，受到驚嚇時，心理素質果然強很多啊！”

靜靜等著賈鋒醒來，胡蛋看看四周，并無動靜，只聽到一些蟲鳴。

眼珠一轉，胡蛋想出一個壞主意，打算趁賈鋒未清醒，將他拉到老隊長屋里去。來都來了，可不能做縮頭烏龜呀。

大著膽子，一步一挪，將賈鋒拖進大門口，一拳砸開門鎖，心內一緊，迅即闖了進去。扶住賈鋒，找一個凳子坐下來，灰塵揚起，迷住了眼睛。

胡蛋想罵人，又想到屋里現在只有他和賈鋒，氣勢早下去八分，渾身止不住顫抖。

手電筒朝桌子上方一照，胡蛋三魂掉了兩魂半，全是牌位。拿手電的那只手不聽使喚，亂搖亂晃，手電摔出去老遠。

屋內暗下來，一聲喘息傳過來，胡蛋的心再次緊縮，猛跳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