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大人,你還是這樣天真。韓某人本來就是個奸臣,你又不是不知道。奸臣這東西呢,得勢時候就是朋黨成群,失勢了當然是樹倒猢猻散。我既然栽了,那就沒用了。你還指望他們給我出頭?”
白皎然臉色一變,看樣子是有些信了。
"何況現在陛下震怒,誰去都是惹一身騷。不一定能保住我不說,自己的前途肯定是毀了。就算保下我又怎么樣?有什么用?"
"……你一身本事,怎么沒用?"
"嚇,一身本事那只對大燕有用。可老子沒有陛下的寵信,對他們就沒用了。說你天真,沒想到你天真到這個程度……"
韓淵凝神看了看白皎然,嘆了口氣。
"陛下是不是想讓你做下一任宰相?皎然,你斗不過他們的。心太軟,手也不夠黑。若是原來我在也就罷了,可現在……答應我,別去做這個宰相。不然我委實放不下心。"
"我本來也不想做宰相。原來是因為杜大人在,可現在他不在了,我只想回翰林苑。"
"那就好。"
翰林苑是個清水衙門,不像宰相府位高權重惹人妒恨。料想白皎然有他老爹撐腰,也不至于受什么委屈。
知道白皎然沒有危險,韓淵就松了口氣。白皎然來之前,他早就挨了胖獄卒許久的折磨。他被綁在行刑木上,是強撐著精神與白皎然講話。現在一松懈,渾身傷口疼痛全涌了上來,頓時有些撐不住了。
韓淵只覺得頭暈目眩,耳邊轟鳴。他輕輕喘著氣,頭漸漸垂下去。
"韓淵?你怎么了?"
白皎然的聲音傳入韓淵的耳朵。韓淵怕他知道自己傷重,心里會難過。他勉強撐開眼皮,輕聲笑道,
"沒什么,有點累了。你走吧,我閉眼睛歇一會。”
"我放你下來!"
"不用……就這樣就好……"
可拒絕的話才出口,那邊白皎然已經解開了繩子。韓淵早就站不住了,沒了行刑木的支撐,他身子一軟,直接壓進白皎然懷中。
"韓淵!"
白皎然被韓淵壓得一個踉蹌,向后退了幾步。韓淵滾燙的鼻息噴在他臉上,他心頭一緊,
"你發熱了?"
"我沒事……"
什么沒事!白皎然才發現韓淵身子滾燙——方才,他是發著高熱與自己說了半日的話!
"韓淵,你這樣不行!我這就去請大夫來替你看病……"
白皎然將韓淵放在稻草堆上,就要起身。可手腕卻被一只滾燙的大手緊緊握住。
“不許去。”
"放手……"
"聽話!”
韓淵發著熱,卻帶著一股不容白皎然質疑的嚴厲,
“你今天進來已經是冒險,陛下說不定轉頭就要問你了!現在你還能脫身,可要是再牽扯更深,就麻煩了!這事情與你無關,我死活更與你無關——你別再回來,我也不會再見你!”
說到最后,韓淵輕喘著氣,已經是有氣無力,
“若是陛下問你,你就推說當年與我是同年的進士,多少有點同窗情。但你不能再來了……你來的次數多了,陛下一定會懷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