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玉章卻沒注意到,對面那人只因為自己簡單地握住他手指,已經(jīng)呼吸急促,眸色深沉,像是想將他直接按在懷中了。他只顧著檢查寧公子的指尖,果然在上面找到了幾個小小的水泡。
——從不做粗活的人,突然做些瑣碎活計,很容易在皮肉上留下痕跡。
——寧公子家大業(yè)大,恐怕從來未曾親手伺候過誰。為何卻要對自己這么個陌生人無微不至,這樣細(xì)心討好?
“寧公子,其實我最初想要瓜子,是想喂信燕。你這樣,讓我很過意不去?!?br/>
信燕……
李廣寧心里一梗。那信燕,連同他背后的“主人”,成了這晴朗天空上一塊烏云,陰沉沉壓在他頭上。但他連醋意也沒資格表露,也就只好故作大方。
“有什么好過意不去?你要瓜子,我就給你預(yù)備。拿去吃,還是喂鳥,單憑你高興?!?br/>
說完,他卻還是忍不住加了一句,
“說來,你還未曾給你朋友回信?”
“還沒有。寧公子,卻不知貴府上距離平谷關(guān)城門遠(yuǎn)不遠(yuǎn)?”
“怎么?”
李廣寧頓時警惕起來,聲音也低沉許多,
“逸之只管安心住下,問這個做什么?”
“給我家里去個信,也好讓他們安心。”
“我不是說了……”
“寧公子確實說過,要幫我給他們送信。只是礙于城門關(guān)閉,人員進出不便,暫時做不到?!倍庞裾麓驍嗔怂?,“好在現(xiàn)在我家里派了信燕來,不必經(jīng)過城門——寧公子你看,這真是解決了**煩了。”
李廣寧臉色很不好看。還好,杜玉章看不到。
“……確實解決了問題。這下子,關(guān)了城門而已,難不倒你與他通信了?!?br/>
他心里憋悶得緊,終于忍不住問道。
“我卻有些好奇——那位替你帶來白狼皮的朋友,究竟是誰?我聽說,在西蠻人里能夠去獵取白狼的,都是貴族武士。又能使喚信燕,又能帶來白狼王……這人的身份,怕也不簡單吧?”
——果然!這寧公子終于按捺不住,露出狐貍尾巴了!現(xiàn)在就開始打聽蘇汝成的消息……難道他刻意接近,真的別有用心?
杜玉章心中警惕,面上卻半分不顯露。
“不算是什么大貴族。西蠻這邊貴人多,他排不上號的。”
“這樣啊。卻不知他叫什么名字?說不定我從前聽說過他。”
“他們蠻人的名字又長又怪,都是西蠻語。聽起來頗為類似,只怕寧公子以為自己聽過,其實是與旁人混淆了?!?br/>
“也不一定。為何不說出看看?”
杜玉章幾番回避,李廣寧卻步步相逼,是一定要弄明白這個該死的情敵是誰。到最后,杜玉章終于忍不住,直接開口了,
“寧公子,好奇怪,你怎么對我這位朋友這樣感興趣?”
“我……”
李廣寧一時語塞。對面杜玉章語氣不善,眼看要生氣。他態(tài)度立刻軟了,語氣弱弱得,簡直有點可憐,
“我就是想問問……逸之若是不想說,我就不問——不問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