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
木朗依然是一言未發(fā)。但那只手堅定而溫暖,半摟這杜玉章的肩膀,扶著他起身。
“杜大人這次來,莫非是想讓我給你看病?”
“不……我是有事情來找?guī)熜帧!?br/>
木朗打量著杜玉章的面色,神情漸漸復(fù)雜起來。
“我木朗現(xiàn)在是個廢人,只會瞧病,做不了別的。杜大人的事情,恐怕我愛莫能助。若不是來看病,杜大人就請回吧。”
“師兄,我來不是為了看病,我是來求師兄幫我,造福邊關(guān)的百姓!”
“你還有臉說什么邊關(guān)百姓!”
木朗還沒說話,曹榮卻已經(jīng)怒火中燒。他一把薅住杜玉章衣領(lǐng),
“是你害了七皇子!是你將木先生多年苦心經(jīng)營的事業(yè)毀于一旦!邊關(guān)不平,和談不成,都是你的罪過!就連自己親身父親你都不放過——杜老爺子現(xiàn)在還在死牢里關(guān)著!你這個狗東西!我今天就替杜老爺子清理門戶,捅死你這敗類!”
話音未落,他當(dāng)真抽出匕首,就要刺入杜玉章胸膛!
“曹榮!”
木朗站起身,“你不必殺他。”
“為什么!木先生,三年前若不是他投靠了太子,我們大事怎么會失敗!他該死!他該死無葬身之地!”
“你說得對,他是罪魁禍?zhǔn)住?墒悄悴槐貧⑺呀?jīng)病入膏肓,活不了多久了。”
“當(dāng)真?”
“我何必騙你。”
木朗目光復(fù)雜,
“而且……他死之前,會臟腑衰竭,就算不是活活憋死,也會活活疼死——那份罪,你想不到會有多么難捱。”
曹榮先是一臉驚訝,隨即哈哈大笑起來。
“若是當(dāng)真有那么一天,我一定張燈結(jié)彩,敲鑼打鼓,放著鞭炮好生慶祝!我要去廟里點上一百柱香火,求神佛保佑你慢些咽氣——最好折騰上幾天幾夜,讓你想求速死,也不得解脫!”
這話里的惡意,叫人齒冷。可杜玉章卻漠然聽著,臉上一點異樣都沒有。木朗神色同樣晦暗,看不出半點大仇得報的喜悅。他盯著杜玉章看了半天,輕聲問道,
“杜大人,看來你已經(jīng)知道自己命不久矣。”
“……”
“若你不是找我治病,你為何專程此時來找我?之前三年……我一直在這里送藥治病。雖然隱姓埋名,但若是你想找,不會找不到。”
“……我一直都知道師兄在這里隱居。”
“所以,你三年來不曾登門,更不曾給我個解釋。現(xiàn)如今你命不久矣,卻與我再次相見……”木朗聲音艱澀起來,“難道,你是來與我……”
“……我不是來與師兄告別。師兄,你說的是,我已經(jīng)知道自己活不久。也確實因此才來找?guī)熜帧晌也皇菫榱司茸约旱拿熜郑医?jīng)過三年努力,終于得到了圣旨,成了邊關(guān)和談的主事人——當(dāng)年是我對不起大家,可咱們的目標(biāo)我并沒有忘!三年來,我真的一刻也沒有忘記……”
杜玉章說到這里,心里頭的委屈突然迸發(fā)起來。他背過身,強忍住眼中熱淚。木朗嘴唇動了動,手也下意識地伸了出去。可是他半路又停了下來,強行忍耐上前安慰杜玉章的沖動。
“只是,我時日無多,恐怕功敗垂成。因此我才想請師兄幫我打通關(guān)節(jié),務(wù)必加快和談的步伐!”
“……你說的,都是真的?”
“師兄,我只有幾個月的命了。到了這時候,我還何必騙你?”
聽到這句“只有幾個月的命”,木朗神情一緊。他端詳杜玉章一陣,終于長嘆了口氣。
“曹榮,你把好前門,別讓人闖進來。玉章……你隨我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