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嘲己
  嘲人嘲己,無愧于心。
  鹿栩栩一向都很受歡迎。
  灼華仙子之所以能名流天下,自然是因為絕世的容貌氣質與不可多得的才情。
  而‘灼華’兩字也不知是從哪里傳來的,久而久之,就連鹿栩栩也默認了這個稱號。其實,當初鹿邑城也有叫她自己取一個稱號,只是她自己懶得取罷了。
  在云深不知處的時候,每次聽課結束,那些世家子弟總會湊到鹿栩栩身邊,送出自己準備的禮物,爭取想要在灼華仙子面前留下深刻的印象。
  而如今,也是如此。
  鹿栩栩剛到清河,就被不知從哪得到灼華仙子來到清河的消息的世家子弟給圍住了,每個人都想來目睹灼華仙子的一面風采。
  “誒,你們別擠!”
  “明明是你在擠,你裝什么?!”
  在云深不知處雖然也會有人圍著自己,但那些聽學的世家子弟更懂得與女修保持距離,從不敢對鹿栩栩有半分逾越。可現下圍在鹿栩栩身邊的人都未考慮與鹿栩栩距離的問題,一個個爭先恐后想要在前排目睹灼華仙子的真容,恨不得直接挨著鹿栩栩。
  鹿栩栩說著讓他們讓開,可周圍人一個比一個聲音還大,壓根沒人聽到鹿栩栩開口說的話。
  一時間,鹿栩栩難以脫困。
  “都讓開!!!”一聲語含嚴厲的冷然大吼在人群外圍響起,語氣中隱含著淺淺怒氣。
  眾世家子弟都是家中寵慣出來的,哪里受過他人這般吼叫與使喚,于是一個個望向聲音來源處一臉不耐煩得說:“你誰......”
  結果看清來人后,每個世家子弟話都沒說完就噓了聲,大氣都不敢出一下。
  只見江澄站立在外圍處,他細眉杏目,相貌是一種銳利的俊美,此刻江澄的目光沉熾,神色如弦上利劍正冷冰冰看著一群世家子弟們,連體態都透著一股傲慢自負。
  “江宗主,你...你怎么在這?”一個世家子弟勉強拿出了一點兒勇氣問道,問的時候哆哆嗦嗦還帶著一點兒小結巴。
  其實這些沒用的世家子弟都怕極了江澄。
  “今日赤峰尊特邀灼華仙子來清河做客,豈容你們在此輕待于灼華仙子!”江澄嚴厲呵斥道,一雙眼睛里帶著狠厲的神色掃過每一個世家子弟的臉,不知是在警告他們還是對于他們圍在鹿栩栩身邊而表示不滿。
  江澄的話小心而謹慎,即使他跟鹿栩栩很熟,但在這些沒腦子的世家子弟面前直呼鹿栩栩閨名,實屬不利于鹿栩栩的名聲。
  接著又被教訓了幾句的世家子弟們一下子焉了不少,在江澄教訓完后,一個個跟逃命一樣跑得風快,一瞬間就沒影了。
  鹿栩栩見狀‘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淺笑著說:“看來最近世家間傳出來的‘三毒圣手’的名號果然名不虛傳,以后云夢的弟子怕不是會很辛苦。”
  江澄的表情有一瞬間的尷尬,他輕咳一聲說道:“既然要成為云夢弟子,自然不能過于松懈他們自己的修煉。”
  “云夢一定會越變越好的,剛剛,也謝謝你替我解圍。”鹿栩栩非常認真回應道,即使江澄不說,鹿栩栩也知道剛剛江澄的用心。
  江澄因突然的道謝差點被口水嗆到,他覺得自己的臉有些燙,他撇過臉掩飾著臉上的淡淡紅暈,假裝毫不在意道:“這沒什么,我不過是看不慣他們那模樣罷了。”
  江澄視線緊盯著鹿栩栩,仔細描繪著鹿栩栩精致的輪廓。明明他們分別也沒幾天,可江澄卻覺得已經很久沒看到鹿栩栩一樣,思念之情仿佛是剪不斷的一直纏繞于江澄心中,糾結又強烈。
  江澄也知道鹿栩栩與魏無羨應該是互相心悅的,自己明明心底清清楚楚明白一切,可等到想要放棄時又舍不得,也偏偏抱著卑微的奢求與希望。
  鹿栩栩的眼中從來都沒有他。
  “阿羨呢?”鹿栩栩問道。
  “他?之前赤峰尊擺宴歡迎他加入伐溫的隊伍里,可那些世家以他不配劍為由諷刺他修煉邪道。魏無羨從來都不在意別人看法,自然也不想與那些人為伍,最近一直待在自己的房間里,不知道在干些什么?”江澄為魏無羨的事操碎了心,那些世家宗主皆對魏無羨表示不滿,向他這個宗主指責著魏無羨太過目中無人。
  他雖偏袒魏無羨,但也抵不過這么多世家宗主的雜言碎語,言行最為重要,被人落下話柄實屬對魏無羨不易。
  “我也猜到了,可是如果他佩劍了,那些人......”肯定會找他切磋。
  話沒說話鹿栩栩就馬上止住了聲,她偷偷看了江澄一眼,發現江澄一直注視著自己,現下有些心虛。這些話說出來肯定會惹人懷疑,可能江澄就知道魏無羨沒有靈力的事了,不論說不說,對魏無羨都沒有好處。
  不說,那些人就會覺得魏無羨修煉邪道太過狂妄自大,連劍都不配在身。說,就會刺痛魏無羨的自尊與驕傲,當眾揭開了血淋淋的傷疤。
  “那些人什么?”江澄問道,聽鹿栩栩這句話,似乎背后有什么隱情。
  鹿栩栩搖了搖頭說:“沒什么,那些人不管你做什么他都能挑刺,他們不過是忌憚阿羨的能力,更是嫉妒。”
  人心最為不可猜測,加在一起,就會變成殺人的利劍。
  鹿栩栩隨江澄來到議事廳,廳內已經有許多人到了,聶明玦、藍曦臣、藍忘機、聶懷桑、金子軒及金子軒都在場。
  藍忘機在看到鹿栩栩的時候瞳孔緊縮,閃過一絲驚訝,他竟不知鹿栩栩會來清河。想起鹿栩栩說的那句深刻在他心底的話,藍忘機抿著唇將手中的避塵握得死緊。
  鹿栩栩是那般維護魏無羨,甚至不在意他修了詭道,她將魏無羨放在心底最深處,小心翼翼得護著他,可他藍忘機能在她心底落得一個什么樣的位置呢?
  或許,什么都不是。
  “忘機,可有不適?”許是察覺到藍忘機的情緒不對,藍曦臣詢問到。
  藍忘機沉默著搖了搖頭,臉色微沉,閉口不語。
  “煙陽鹿氏鹿栩栩見過赤鋒尊。”鹿栩栩抬手向赤峰尊執禮。
  “灼華仙子免禮,鹿氏能加入我們是我們的榮幸。”聶明玦虛扶了一下鹿栩栩,說道。
  確實,煙陽鹿氏身為百年隱世家族有著強大的靈力與聞名于世的復活之術和煙雨錄,而且不是任何人都能成為鹿氏的門生和客卿。鹿氏未隱世前便是世家中受人敬仰的存在,如果鹿氏沒有隱世,這仙督便不可能是溫若寒來做,溫氏更不可能如此囂張跋扈。
  所以,鹿氏能出一份微薄之力,都能讓他們偷著笑。
  “對呀對呀,鹿氏能出力是我們的榮幸。”
  “灼華仙子年少有為,能來助力,是我等占了大便宜。”
  “有鹿氏幫忙,這場仗我們肯定會贏的!”
  “這一切,都是鹿氏的功勞呀!”
  有了聶明玦開頭,旁邊的金子勛就開始喋喋不休捧殺鹿栩栩,將鹿栩栩夸得天花亂墜。這些話讓鹿栩栩輕輕皺了一下眉,只是片刻便微笑著回應。
  “如若這場仗能贏,自然是大家功勞,栩栩只是出了份微薄之力罷了。”
  “是灼華仙子謙虛了!”
  鹿栩栩知道再怎么說,這個人也都是那難看的嘴臉。人啊,總是貪戀權力與錢財,就像誰的地位高誰就是他祖宗一樣,自己沒能力還自視清高看不起那些有實力沒地位的人,或者,嫉妒能力高的人。
  “那我們也不必浪費時間了,現在就由赤鋒尊來組織商議征討溫家的事吧。”鹿栩栩說道。
  聶明玦點點頭說道:“那我們現在就來商量商量該如何討伐溫氏。”
  “赤鋒尊是不是忘了,魏無羨還沒來呢。”金子勛說道。
  聶明玦召開各世家會議商議征討溫家的事情,現下只有魏無羨一人沒有到場,這讓金子勛非常不滿,認為即便魏無羨斬殺溫晁有功也不該讓大家等著。江澄為魏無羨辯解,聲稱魏無羨剛到這里,且身上還有重傷,話音未落就遭到了別人的反駁,指責江澄管束不利,縱容魏無羨修煉邪門法術。
  “赤鋒尊,容我說幾句。”看著金子勛都在指責貶低魏無羨,鹿栩栩一股憤懣之氣堵在心口,忍不住開口道。
  在聶明玦點頭后,鹿栩栩冷著臉說道:“按照金公子所說,魏公子讓你們等久了,你們就有所不滿?”
  “他仗著自己殺了溫晁,就目中無人,現在又缺席會議,難道我們不該有所不滿嗎?”金子勛說得義憤填膺,像真覺得自己受了委屈一樣。
  鹿栩栩歷目望向金子勛,嘲笑著說:“難道你們先來了,就能商討出什么計策了嗎?如果大家覺得魏公子殺了溫晁不能有一點特權,那你們怎么不去殺溫晁!”
  “這......”
  這下子,這貪生怕死坐收漁翁之利的金子勛,一下子噓了聲。
  “既然赤鋒尊希望有實力之人加入伐溫,那就不該容忍他們如此詆毀。”鹿栩栩最寒心的便是這人心,現在魏無羨有利用價值,他們只敢說說閑話,那等魏無羨沒有價值了,他們會做什么。
  “是我考慮不周,還望灼華仙子見諒。”聶明玦向來處于高位,如今被人當眾數落,還有些丟面子。但鹿栩栩的話確實沒有任何錯誤,如果這些閑言碎語讓魏無羨離了心,這伐溫恐怕要少一員大將了。
  “難道不是嗎?這魏無羨修煉邪道,拋棄正道,本就不該來這里。”金子勛依舊不服輸說道。
  “照你這樣說,他修煉邪道就不是正道了,那他為什么不幫溫氏,而是來幫你們伐溫。”
  “如果他真去幫溫氏,那仙門百家就留他不得了。”
  “誰規定的他必須幫你們,修煉邪道就不是正道了,那你們那些修煉正道卻心思歹毒之人該如何處置呢?”
  “你...你這是...助紂為虐,我沒想到灼華仙子竟是這般人!”金子勛氣憤道,一張本就不怎么好看的臉硬生生氣得擠在了一堆。
  “赤鋒尊,我看這里好像并不歡迎我,鹿氏是否要幫忙的事還是再考慮考慮吧。”鹿栩栩從來不是拿家世來壓人的人,但這些人如此頑固不化,更是拿自己放在心坎上的人說事,這是鹿栩栩不能容忍的。
  聶明玦阻止了雙方爭吵,訓斥眾人應當齊心協力攻打溫家,藍曦臣也站出來說話,讓大家都不要糾結這件事,讓江澄轉達今天會議內容就行。
  這些人中,唯獨藍湛面露擔憂之色卻也是一言不發。
  鹿栩栩當眾維護魏無羨的心,他是知道的。但他怕這些人,到處傳播灼華仙子維護魏無羨的事,這對鹿栩栩的名聲不好。
  “灼華仙子,確實是我管理不當,要不你先去休息休息,我一定會處理好給你一個滿意的回話。”聶明玦說道。
  鹿栩栩剛剛那些話不過是氣話,她肯定會幫忙伐溫的,只有溫家覆滅了,江家的仇才算真正報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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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聽到人說,魏無羨回來了,鹿栩栩慌忙趕過去。
  走到半路,鹿栩栩遠遠看見藍忘機在前面的路口站立著,似乎是在等她。
  “藍湛。”鹿栩栩主動打了招呼,卻不見藍忘機回應,只見藍忘機眼中含有深深的復雜之色。
  “你......”藍忘機猶豫著不知該怎樣開口說,或者不知道他處在一個什么樣的位置來關心鹿栩栩。
  他沒有任何資格能光明正大的站在鹿栩栩身邊,也沒有任何理由去指責鹿栩栩的做法是否對錯。
  鹿栩栩看著藍忘機一臉糾結,好笑著說:“藍湛,我記得你不是這種猶猶豫豫的人。”
  藍忘機,藍二公子,永遠是最冷靜最果斷,甚至能把事情解決到很好的人。而不是,像現在這般顧慮重重。
  “藍湛,你向來是世家子弟的典范,應當受人敬仰。不論未來會怎樣,你都要記住,離我和阿羨越遠越好。”
  鹿栩栩知道藍忘機是為了那份同窗之情罷,所以才會如此為他倆考慮。可魏無羨修詭道總會落人話柄,她與魏無羨一起也會被人說些雜言碎語,他們不能把藍忘機牽扯進來,不能把任何人牽扯進來去承受惹人非議的話語。
  藍忘機一生光明磊落,前途似錦,不應該有任何污點。
  “藍二公子從小就端方雅正一塵不染,小時候是仙門楷模,長大后是仙門名士。我眼中的藍湛是有匪君子,就像澤世明珠一樣景行含光,俠義肝膽,嚴于律己,寬以待人,知行合一,堅守本心。”鹿栩栩細數著藍忘機所有的優點,最后也只是總結到一句,“所以藍湛,跟我們走近了,沒有好處。”
  藍忘機見人說出的話有與他遠離的想法,指尖驀地收緊,不動聲色說道:“你不該如此貶低自己。”
  在他心里,鹿栩栩是最美好的存在。即使她選擇和魏無羨一起共進退也好,即使是她對他從未上過心也好,他都不希望鹿栩栩如此貶低自己。
  “嘲人嘲己,終是無愧于心。”鹿栩栩抿了抿唇,“認清我和阿羨現在的處境,我才能知道下一步該怎么做。”
  世間變化無常,誰也不知道下一秒會發生什么,所以鹿栩栩考慮過很多種設想,她要為她和阿羨的未來做好各種準備才行。
  “藍湛,是不是終有一天,我們會站在不同的對立面刀鋒相見?”黯啞的艱難自鹿栩栩嘴中說出,她抬起眼與藍湛對視。
  四目相對間,藍湛能看見鹿栩栩濃密的睫毛輕顫,眼眸濕轆轆盡顯水光。
  藍湛的眼前仿佛出現了一副畫面,他與鹿栩栩站立著面對面,兩人的佩劍都指著對方,面色冰冷不給對方任何退路,下面是各家修士,他們廝殺著,滿地都是荊棘的血紅。
  身體內所有的血液因眼前這幻想的畫面急劇凍結,仿佛將跳動著的心臟緊攥著,擠壓的窒息感覆滅了所有的理智。
  藍忘機慢慢抬起手向鹿栩栩伸去。
  他想拋棄他從小學習的禮儀,拋棄世俗的目光,將眼前的姑娘抱緊懷里。
  告訴她——
  不會的。
  我不會將劍指向你。
  我不會和你成為敵人。
  我想站在你身邊,和你一起。
  藍忘機的手僵硬在半空,瞳孔緊縮望著一只手臂自后方伸來將鹿栩栩勾得后退了一步,鹿栩栩直接跌進了后方少年郎寬厚的胸膛。
  入手肌膚細膩如玉,骨骼纖弱的如一折就斷,魏無羨警惕著望向藍忘機。他不敢想象,如果藍忘機碰了鹿栩栩,他會做出什么事情來。
  “阿羨?!”鹿栩栩回頭看到是魏無羨,驚喜喊道,因為魏無羨的出現眸中閃著耀眼的光采。
  “藍二公子,孤男寡女在一起影響不好,我帶栩栩先走了。”魏無羨未回應鹿栩栩,而是冷冷看了藍忘機一眼,轉身拉著鹿栩栩離去。
  這時,又傳來藍忘機說的話:“你拉著她,也會有影響。”
  魏無羨停下步子,沒有回頭似是有些挑釁說道:“那可不一樣啊藍二公子,我和栩栩,是互相心悅。”
  說完,魏無羨拉著鹿栩栩離開。
  藍忘機聽到魏無羨的話后,感覺到自己在抖,從心臟到身體,乃至每根骨頭,全身都在劇烈的發抖。
  互相心悅。
  多么諷刺的字眼。
  諷刺著藍忘機的多余,諷刺著鹿栩栩永遠也不會喜歡他的事實。
  他注定,不能成為她心上某一人。
  “阿羨,你怎么了?”察覺到少年郎憤懣的情緒,鹿栩栩詢問道。
  “......”魏無羨不語,他不想將自己不好的情緒分享給鹿栩栩,停下轉過身直接抱住鹿栩栩,眼中盡是憔悴、憂慮與滄桑。
  他緊緊抱住鹿栩栩,只要一見到鹿栩栩,好似近期所有不開心的情緒都煙消云散。
  鹿栩栩能感受到魏無羨似乎很累,她忽然回憶起魏無羨昔日在學堂上巧舌如簧的場景,她感到恍如隔世。那個靈動活潑的少年,似乎不復存在,如今的魏無羨,凝重滄桑,再也沒有那份無憂無慮的神采。
  原來,所有的曾經已經變了這么多。
  鹿栩栩死死的咬住下唇,用盡全部的力氣讓此刻的自己不要狼狽的掉淚,可眼角卻還是不受控制的泛起了紅。
  察覺到鹿栩栩全身僵硬著的身體,魏無羨側頭吻了吻懷中姑娘的小臉,低啞著嗓音疑惑道:“栩栩?”
  松開鹿栩栩的魏無羨怔了一瞬,他看見少女那雙被晶瑩溢滿的眼眸中,是滿滿的憂傷。
  魏無羨驀地想到了當初少女笑容燦爛的模樣,他心情瞬間低落,他是不是不該讓栩栩留下來陪他,他似乎總是讓栩栩傷心:“栩栩,我......”
  “阿羨。”鹿栩栩打斷了魏無羨的話,帶著希冀的目光凝望著魏無羨,“阿羨,我們要一直一直在一起,好不好?”
  將所有不好的情緒收斂住,把人小心翼翼地攬進懷中,魏無羨閉眼道:“好。”
  鹿栩栩安靜待在魏無羨懷里,她只希望此刻歲月靜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