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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日暮,天色陰沉,涼風起,將老太太院中嫣紅的海棠吹的簌簌落,繽紛如雨。
    鳳移花進了春暉堂看見的便是這樣的景象,老太太垂著頭歪在榻上打盹,喜兒正拿捏著力道給她捶腿,屋子里滿是檀香的味道,靜謐安寧,一老一少處在一起殊為和諧。
    喜兒先瞧見了鳳移花,頓了頓,起身行禮,隨即便避退到了內室。
    自從那夜之后,這喜兒姑娘對他便是如此,恭敬有加,避如蛇蝎。
    這樣也好。
    鳳移花坐到老太太身邊,瞧著她,銀白的發,松弛的面容,消瘦下去的身子,心中隱隱發顫,不敢任憑老人家繼續瞌睡下去,忙道:“老太太,孫兒來了,快醒醒。”
    呼聲如雷一聲響,老太太身子一歪,被下墜之感驚醒了,抬起皺巴巴的眼皮看了一眼就道:“來了啊。”
    “是,孫兒來了。”
    “哦。”老太太茫然四顧,想了一會兒,皺著雪白的眉毛道:“瞧我這個記性,找了你來,我要問什么來著。對了,喜兒。”
    喜兒不得已,忙從內室又轉了出來,輕聲復述了一遍。
    老太太恍然大悟,“是了,就是這件事,我聽說玉姨娘的生母去了?”
    “是。”
    “哦,那就依著姜姨娘那時候的份例再加一成,給她娘家拿五十兩銀子過去,她生了容哥兒有功,這是她應該得的。”
    “知道了。”鳳移花給老太太掖了掖薄毯,“老太太別操心這些了,好生養著才是。”
    “養著。”老太太點了點頭,笑道:“越養啊,養的我這腦袋里都空空蕩蕩的了,每天一睜眼一閉眼,糊里糊涂的就過去了,真是越來越沒意思了。”
    鳳移花心知這是人老的征兆,心頭繃緊了弦,笑著道:“這好辦,回頭我給老太太掏摸些有趣的小玩意來。”
    “你也忙,不用為我費勁了,我也不大想動。最近啊,我總是想起以前的事兒,那一幕幕的都在我眼前晃悠,就像是昨天才發生過的,那些哭得、笑的點點滴滴,以前覺得存在心上放不下的事兒,如今再回想起來就覺得,真沒什么大事,都是小事,小事。”老太太笑著拍了拍鳳移花的手,“我還老夢見你祖父,花兒,我覺得你祖父還沒投胎,他還在下面等著我呢。”
    鳳移花心尖一顫,臉上的笑便有些僵硬,握緊老太太的手道:“您老人家凈會胡思亂想,祖父都去了那么些年了,早就投胎轉生去了,怎還會……您可是要長命百歲的人,不準胡思亂想了。”
    老太太搖了搖頭,笑容平和,“你不懂,我知道他還等著我呢,他去時我們說好的,要在奈何橋上等著,不見不散。”
    “老太太。”喜兒咬著唇,紅著眼眶輕扯她的衣袖。
    鳳移花也沉了臉,表示不高興。
    “罷了,花兒你去吧,待會兒你母親還要來和我商議蕓姐兒出嫁的事宜,就這兩天了,真快啊。”
    鳳移花還想再陪陪老太太,正在這時朝云匆匆進來了,先是給老太太行了禮,隨即便焦慮的看著鳳移花。
    “你忙去吧。”老太太又道。
    鳳移花只得拱手告退,一到了門口便道:“可是姜府那邊出了事故?”
    “姨奶奶和玉爺走的匆忙,臨走時只說了讓奴婢隨后來找大爺,卻沒告訴奴婢是什么事兒。”
    “說仔細一些。”鳳移花面色一沉冷聲道。
    “是。”朝云忙把玉父出現的事兒說了一下。
    銀寶這時便提著衣擺匆匆跑來,見著鳳移花便急忙稟報道:“大爺,不好了,玉姨奶奶和玉爺都被抓走了。”
    “怎么回事?”鳳移花大驚。
    銀寶大喘了口氣,忙從懷里掏出一張紙條交給鳳移花,“大爺請看,這是關世子送來的。”
    鳳移花接過來一看,上面只有一行字:妾在公主府認親。
    他面色一凝,心中把今日之內發生的事兒放在一起思索了一遍,明明是兄妹卻要弄成姐弟,明明是雙胞胎,卻錯開了年齡,萬安公主府……萬安公主和駙馬……鶼鰈情深……吏部郎中馮紹梁怕妻如畏虎,身邊連伺候起居的都是年過半百,模樣丑陋的老媽子,關青岳……楚王的招攬……萬安公主猶如館陶公主,隱隱為楚王一派最大的支持者,若要楚王放棄對他的招攬,只憑他關青岳一人可撼動不得楚王的決定,可若他和萬安公主起了沖突呢?
    鳳移花冷笑一聲,俯首在銀寶耳邊說了幾句話,隨即主仆二人皆是大步流星的離去。
    朝云感覺不好,急得在原地直跺腳,想著自己是個沒用的,忙跑回了春景閣自律,不求有助于主子們,但求不給主子們招禍。
    萬安公主府,花廳,燈火通明,屏退左右,萬安公主淡然飲茶,駙馬馮紹梁如坐針氈,不過一會兒,兩個身穿黑甲的家將拖拽著一男一女大步走了進來,關青岳并玉父緊隨其后。
    “公主,幸不辱命。”關青岳恭敬作揖。
    “做得好,你且到一旁站著。”萬安公主放下茶杯,淡淡睨著被堵住了嘴巴的一男一女,“給他們松綁。”
    “公主,你究竟要做什么?”馮紹梁急躁道。
    “還能做什么,自然是要將你馮家的骨血收回來了。老爺,你且細看那女孩,可是長的和你那小情人一模一樣?”
    松了綁,扯掉了口里的布巾,嬌娘得以說話,聽著那坐在右邊的中年男人叫她公主,嬌娘便蹲身一禮道:“給公主娘娘請安。”
    無暇打量了一番上首兩個位置上坐著的男女,目光隨即定在馮紹梁面上不動了,死死抿著唇,渾身緊繃。
    “呦,在侯府里做了年余的姨娘,你這規矩學的倒是沒有差錯了,實在可喜可賀。老爺,你說呢?”
    自他們兄妹進來,馮紹梁便不曾抬頭,這會兒聽著公主問話,他緊繃著身軀一聲不敢吭。
    “說話!你啞巴了!”萬安公主猛然一拍小幾,幾上放置的杯碟都哆嗦著跳了幾跳。
    馮紹梁捂著狂跳不已的心口,撇清道:“為夫著實不識得他們,公主、公主最好也不要只聽旁人一面之詞。”
    萬安公主氣極反笑,嘩啦一下掃落了小幾上敞開的一幅畫像,一指嬌娘道:“馮紹梁,睜開你的狗眼看看這女孩的長相,和你那小情人不說有十分相似,也像足了七分,更別說那男孩,他這長相,可比咱們家念安還要像你呢,當年的風流才子啊,迷了我,迷了滿京城的閨閣千金,你那時的相貌我可是記憶猶新,這男孩青出于藍,可又比你那時候秀美幾分呢。鐵證如山,你繼續否認啊,我倒要聽聽你還能用何種借口來糊弄我。”
    嬌娘忙撿起那幅畫一看,畫上女子黛眉紅唇,模樣嬌媚,一身紅衣正于桃樹下翩躚起舞,猛一看她真要以為是誰偷畫了她,可再細觀便會發現,這女子眉宇之間籠著輕愁,弱質纖纖,似有病態,較之她來更有大家閨秀的氣韻。
    馮紹梁忍不住把這突然冒出來的一雙兒女輕掃了一眼,目光定在嬌娘臉上便不動了,嘴唇一哆嗦便道:“玲……玲瓏。”
    “對,是叫玉玲瓏。”萬安公主一雙眼如同淬了毒似得瞅著嬌娘,“當年我懷著念安已六個多月了,你卻下了揚州,說是政務在身沒有法子,我信你,你臨走之時,還跟我保證,必然為我守身如玉,濃情蜜意時,你說要做那坐懷不亂的柳下惠,好,我的夫君就該對我一心一意,我滿心里歡喜,高高興興的在家里等著你回來,可你真是個信守承諾的‘君子’啊,一去不過才兩個月,我就收到了你在外養了小婦的消息,對,就是這個叫玉玲瓏的小賤人毀了我原本完滿的一生!”
    萬安公主驀然轉看馮紹梁,夫妻一對視,一個步步緊逼,一個畏縮后退,“在我選駙馬的那一年乞巧節,我許下了一個愿望,我要我將來的夫君待我一心一意,許我一世一雙人,我的愿望,滿朝皆知,許多人嘲笑我的天真,可我終究找到了你,馮紹梁,還記得嗎,多少年來,我們琴瑟和鳴,我得了那些女人多少羨慕嫉妒的目光,我在她們眼里是這世上最風光,最幸福的女人,我享受著這樣只屬于我的獨特榮光,可是你毀了我的愿望,你差點就讓我成了滿長安人的笑柄。不過,我怎會容許呢?老爺,你我同床共枕多年,你了解我的性子,我相信你會給我個讓我滿意的答案,是嗎?”
    馮紹梁沉默了良久,點了點頭。
    “如此,極好,我很滿意。不過,我還是決定‘小小’懲罰一下你。”
    “跪下。”萬安公主淡淡道,隨即睨了一眼站立兩旁的貼身護衛。
    這兩個軍士得到命令,猿臂驀地搭上嬌娘無暇的肩膀,猛一下壓,嬌娘便覺被一股巨大的力道控制住了,身不由己,噗通一聲就跪在了他們的腳下。
    此情此景,劍拔弩張,嬌娘還有什么不明白的,可恨她一直以為:虎毒不食子!
    “公主要殺就殺我,我是男丁,常在外晃蕩,自然能打到公主的臉面,可我妹妹是后宅婦人,她不出門,不,我會讓她一輩子也不出門,沒人會認得她的,你放了她。”無暇攥緊拳頭,漲紅了眼眶。
    嬌娘心想,再拖延一會兒,再一會兒大爺便會找來了。
    垂眸急思,忙看向駙馬爺,輕喚了一聲,“父親。”
    “妹妹!”無暇冷呵,“我們沒有父親!”
    “不,這就是咱們親生父親,哥哥,快求父親饒我們一命吧。”
    萬安公主呵笑了一聲,“別忙求,等認完親再求也不遲,你們若是聽我的話給他磕三個響頭,喊他三聲爹,來一場父女、父子相認,死的便容易些,卻是犯倔不從,那真是對不起了,嘗嘗我的手段如何?”
    “公主,何必逼我至此?”馮紹梁怒急,卻死死隱忍著,一言一行都極為艱難。
    “這是我逼的嗎,這是你自找的!”
    今日便要命喪于此嗎?
    嬌娘急的滿頭冒汗,她追著玉父出來之時,已讓朝云回去報信,可她沒想到的是,路行少許,竟被人蒙頭綁了來。
    這般,大爺詢問不著他們的行走路徑,找來公主府便有困難,她現在只希望大爺絕頂聰明,能如神祗及時降臨。
    現在,能拖延一刻是一刻。
    輕攥了一下無暇的手,嬌娘隨即狠心咬疼了自己的舌尖,嬌娘眼睛里便蔓延上一層淚光,她膝行上前,更加貼近馮紹梁,正要說些什么之時,卻聽無暇說話了。
    “沒人不想知道自己從哪里來。”無暇沉聲開口。
    作者有話要說:5號的第二更在明天上午12點之前,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