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城那段經歷，是沈母一生中最美的回憶：有富麗堂皇的大別墅，有衣著光鮮的夫人老爺，還有打扮時尚的小姐和少爺……還有各種宴會，各種名車。
    所以不用怎么回憶，她都記得那些往事：“單夫人很好，沒什么脾氣，她交的朋友也都很隨和。貴婦人和單夫人一樣，都喜歡花花草草。貴婦人還有一個很大的花園，還請我過去幫她弄過幾次花。
    她和我在一起，聊花的時候會比較多。
    聊到后面熟悉了，我還會說一些村里的事情，說一些自己的事情。她知道我懷不住孩子，也知道我想要一個孩子，可她并沒有給我介紹，還說孩子這種事情要隨緣。總之，我和她聊得也不是特別多，主要還是聊花花草草。”
    顧瀾清聽完這些，暫時沒有問題再問，他需要整理一下頭緒。谷子龍的頭緒也亂，看著有線索，卻條條線索都是模糊的：“阿姨，我想再問一下，那個男人大致是什么模樣？比如身高，胖瘦，開的什么車。再比如，聲音有什么特色？”
    沈母這次倒是想了想：“那夜真的很黑，沒有月亮，約的地方又是我們租房的地方。為了省錢，我們租的很偏，環境相對來說就要差很多。那晚男人先到的，我趕過來的時候就看見車子停在那里。只能看見一點模糊的輪廓，什么車什么牌長什么樣都看不清。”
    咽了咽口水又接著說：“身高到是能看見，應該有你那么高。聲音很普通，就是男人的聲音沒有什么特別的特征。伸手不見五指的黑，他把眉眉遞來的時候，我也只是本能的接過眉眉然后抱緊別摔了她。不過……”
    “不過什么？”顧瀾清和谷子龍暗淡的眼睛同時亮起光，感覺有重要的線索要來了。
    沈母卻被他們的模樣嚇到了，縮回脖子小小聲說：“不過，也沒有什么。就是，接眉眉的時候，我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感覺他的手有點怪。”
    “怎么怪？”顧瀾清和谷子龍嗨了，他們就知道有線索要來。
    沈母比劃了比劃，右手的拇指往外翻著：“就是感覺他的拇指是這樣長的，我們長得不一樣。我碰到了他的手，就感覺他的拇指和食指離得特別的遠。”
    顧瀾清學著她的樣子讓拇指外翻，可是……這是什么意思？兩手指長得開？手指畸形？他們要去白城找一個手指畸形的人？從她的描述來看，這個男人當時差不多三十來歲，過了將近三十年，六十多歲？他們去白城找一個六十至七十歲之間，右手拇指有畸形的老人？
    這一夜，四個人全部沒有睡著。
    沈母躺在床上流了一夜的眼淚，感覺沈詩眉知道真相肯定會恨死她。想當初把她抱回家的時候，她真的很漂亮，白白嫩嫩，富氣十足，一看就是好人家的女兒。后來跟著他們，吃得差穿得差，還要跟著他們去地里曬太陽，小小年紀就會自己做飯，就會自己照顧自己。
    “跟著我們，眉眉吃了不少的苦。我們不把她帶走，她應該能找到更好的人家。想她小時候的模樣，真心是好看啊！好看的，我們都斷了要兒子的心思。”沈母一邊流淚一邊細聲呢喃：“當初那個男人也沒有說是多胞胎，就說未婚先孕不方便留。我還以為能瞞一輩子，能把這個秘密帶進土里。現在……”
    “別哭了，哭什么啊！眉眉都這么大了，就算不找親爹親媽，她也到了該嫁人的年紀。嫁了人，一年能回幾次？一樣的啊，哭啥啊！”沈父的心里也難過，可難過有用？他們都找到了門上，還一把的證據可以證明他們不是親生父母。
    沒辦法的，該走的還是要走，遲早的問題：“不過這些年有眉眉陪著我們，我們也算是過得安穩。最后不管怎么說，眉眉都是我們的女兒，我們也因為她得到了一輩子的安寧，沒有被他們戳脊梁骨，還被他們各種羨慕。這村里，也就眉眉能考那么好的大學，能去那么大的城市工作，還能出國。”
    沈母的眼淚流得更急，她希望沈詩眉過得好，又不想沈詩眉和她斷了來往。這么多年，不似親生也似親生，感情已經融進了骨子里。
    沈詩眉的房間。
    顧瀾清和谷子龍都沒有睡，他們坐在被窩里，拿紙筆，拿平板，畫圖找關系。顧瀾清看著圖說：“這個圖其實很簡單，就這么幾條線。這幾條線要想弄清楚，我們必須親自跑一趟白城，必須親自見一下單夫人。”
    谷子龍卻不這么想：“白城的故事，能說明兩種情況。一：沈詩眉是在白城出生。二：沈詩眉和白城沒有任何關系。如果沈詩眉和白城沒有任何關系，我們去白城見了單夫人也沒有用。如果沈詩眉是白城出生的，那醫院肯定有她的記錄。”
    “莫鳴。”顧瀾清的眼睛亮起來，他怎么沒有想到這一點。不過：“三十年前的醫院不知道有沒有留底……”
    谷子龍打斷道：“有留底就查，沒留底就讓莫鳴找關系，看能不能通過基因找到他們的父親。如果他們的父親就在白城，因為會很容易對照上。”
    顧瀾清立即給莫鳴打電話，也正有這么巧，莫鳴年后要去白城做學術指導。不過莫鳴也說了：“為什么非要找他呢？找他的意義何在？給林靜白多一點錢，把她的嘴封住……”
    “封不住的，林靜白已經把這些賣給我媽。我媽不可能老實的，她那天就想拿這個事實來要挾我，我沒有理她而已。所以，她的目的沒有達成之前，她肯定會把這個事實告訴林沐瑤。一旦告訴，林沐瑤會不鬧？會不查？”
    顧瀾清除去這個擔憂之外，還有其它的擔憂：“劉霧蕓生了兩次，林靜白和林沐瑤和沈詩眉一樣，都是劉霧蕓的骨血，可林靜白并沒有這些問題。所以這又不能完全排除，林沐瑤的生父就是完全健康。如果他有病癥遺傳到她們，是不是也該了解他的病癥是什么？”
    總之，必須找。
    哪怕會打破安寧的生活，她們的生父都必須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