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的這一路上,她都在想這件事,心口那隱隱作疼的感覺,也一直沒有消散。</br> 她的手,下意識地搭在自己不能行走的雙腿上,聽到顧君航的聲音在她面前響起時,她才開口道:</br> “沒有,我的腳要是沒問題,我都恨不得上去把那狗雜種的腿也給卸了。”</br> 她不動聲色地將心事隱藏了起來,狀似毫不在意地開口道。</br> 顧君航聞言,笑道:</br> “看來我還是下手太輕了一些。”</br> 夏語默跟著彎了彎唇,看向一旁不知道因為什么而陷入了沉默的喬栩,又看向顧君航,道:</br> “最近外面人心惶惶的,你們不在家待著,怎么都跑我這里來了?”</br> 喬栩回過神,收斂了眼底的思緒,道:</br> “我有點不放心你,過來看看。”</br> “我也是。”</br> 夏語默有些無奈,“你們倆……我又不是小孩子。”</br> “就算你身強體壯,我就不能關(guān)心你了?”</br> 顧君航微笑著揉了揉她的發(fā)頂,又擔(dān)心她會有什么心里負擔(dān)似的,顧君航又加了一句,“我們不是朋友嗎?朋友之間不是應(yīng)該互相關(guān)心嗎?”</br> 夏語默知道顧君航是在顧忌她的感受,怕她有什么心理壓力。</br> 要是之前,她或許會松了口氣,可這會兒見他這么替自己想,心里反而更沉重了。</br> 她給了顧君航一個微笑,道:</br> “你說的對。”</br> 顧君航想起之前民警給她的視頻里,夏語默的手里手提著一個超市袋子的,當(dāng)時,地上散了一地新買回來的菜。</br> 他心疼地皺起眉,道:</br> “下次需要買什么跟我說,我去幫你買,你一個人出去,我不放心你。”</br> 夏語默知道顧君航是擔(dān)心她,但人的想法一旦不一樣,就會延伸出不同的理解。</br> 她骨子里要強,即使自己雙腿不方便,也不想讓別人對她特殊對待,所以,事事都想親力親為,想證明給自己也給別人看,她夏語默就算身體不能走了,可對她的生活還是不能產(chǎn)生任何影響。</br> 可事實是這樣嗎?</br> 并不是!</br> 她坐在輪椅上,別人想推倒她就推倒她,想羞辱她就羞辱她,她連沖上去教訓(xùn)那人一頓的能耐都沒有,又談什么要強。</br> 她要強的結(jié)果,就是害得栩栩差點把那個狗雜種給殺了。</br> 也給顧君航惹上了不必要的麻煩。</br> 所以,即使她的內(nèi)心多么不愿意接受自己是個廢物,可事實就擺在眼前。</br> 這讓她不由得想起那日在公司電梯里遇上的那個替她解圍的青年。</br> 他不會用對待特殊人群的眼光去看她,在別人眼中,他或許有些不講道理,冷血,但她在那個時候卻感激他對她的一視同仁。</br> 人吶,不用角度去看待問題,總是會有不同的結(jié)果。</br> 一番思索過后,她也沒反駁什么,無奈笑道:</br> “本來覺得沒什么,超市就在小區(qū)邊上,也有方便輪椅過去的通道,哪里知道會遇上這么一條瘋狗。”</br> 她看到顧君航的臉色,微微凜了幾分,大概是回想起了剛才的事。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fēng)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fēng)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