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恒雖腹誹,但終究這些都是小事,沒有為了這點子就生氣懊惱道理,且如今恰也是修復與楚律關系大好時機,于是又叮囑了鐘側妃好好款待眾人后,便不再搭理這事。
那邊廂,笙歌了一日,剛剛到了黃昏,那些初來乍到人終于累了,紛紛地回了各自客房歇息。
楚靜喬屋子里躺了一會子,心里嘲笑了一回楚颯楊蚍蜉撼樹,就又盤算著既然來了,順便將益陽府、中洲府之間修路事一并料理了,也叫中洲府那群等人看她笑話人見識見識她能耐。
“公主,何探花過來了。”如是進來說道,又要拿了衣裳給楚靜喬穿上。
“不見。”楚靜喬擲地有聲地說道。
“何探花說是十分要緊事。”如是低聲道。
楚靜喬眼珠子轉了轉,暗道何探花是楚恒也不敢小覷人物,興許他當真有什么要緊事也不一定,于是一邊叫如是、如斯替她穿衣裳,一邊就盤算著何探花過來能說些什么。
收拾了一會子,才去了這客房院子前廳上去見何探花。
“公主精心裝扮好了才肯出來?”何探花打趣道,又打量了一番楚靜喬。
楚靜喬有意略過這戲謔話,先坐下后,又請何探花也坐,隨即低聲問:“不知何探花要說是什么要緊事?”
“公主可知太后給你賜婚事了?”
“就這事?”楚靜喬蹙眉,心想自己累個半死掙扎著出來就為了聽這事?
“公主聽說了?”何探花有些詫異。
“沒有。”
“那公主怎一點都不憂心?”
“太后想干事多了,她還一直盤算著將先淑妃、先賢妃弄出皇祖父身邊,她干成了嗎?”楚靜喬理所當然地反問,這人呢,當真是站得高了,自然就看得遠了,若是早先,她興許會為了這事要死要活,如今聽說了,也就是當做一個笑話罷了。
何探花笑道:“公主果然大氣。”見楚靜喬拄著拐杖要走了,就起身拉住她拐杖,將拐杖一橫將楚靜喬頂回椅子上,又探著身子,“還有一樁大事。”
楚靜喬冷著眼睛,冷笑道:“何探花好當真有事,不然本公主就大喊非禮,叫父王給你下聘,叫你做了錦王府上門女婿,一輩子再也抬不起頭。總歸本公主名聲早壞了,再多一樣也是虱子多了不愁再來一頭。”
“一頭?”何探花無暇跟楚靜喬計較這虱子量詞,壓低聲音湊到楚靜喬面前,吹著氣說了一句話。
“你說什么?”楚靜喬沒聽見,又看何探花這般小心謹慎,于是將耳朵湊過去。
何探花湊到楚靜喬白皙耳垂邊,沖她耳朵里吹了一口氣,速記尚未來得及得意,就見自己那要害之處險些挨了一棍子,兩腿用力地夾住拐杖,心道自己大意了,忘了楚靜喬還有武器手。
“回頭本公主就叫父王給干叔下聘。”楚靜喬惡狠狠地說道。
何探花將拐杖搶了去,見好就收地一旁正經地坐下,一邊將拐杖手里轉著,一邊說道:“此次我來中洲府,乃是為了瑞王妃。”
楚靜喬等他往下說。
何探花又道:“如今局勢危險很,兩位王爺已經造反,不管是陛下還是太后都緊緊地盯著幾位王爺岳丈家。石家早先沉寂就連葉家都敢跟他們義絕,如今雖領兵外,但陛下也并非全然信賴石家,畢竟那監軍可是對陛下死心塌地人。至于水家,早先水家相爺告老還鄉,陛下便疑心水家相爺要投靠到中洲府,是以叫人緊密地盯著水家看。誰知,那水家相爺就如人間消失一般,昔日同僚同窗前去探望,也見不到人。”
“這也不對,人情重來往,若水相爺與旁人斷了來往,雖有書信往來,但終歸太過疏遠了,如此水相爺閉門不見同窗同僚,豈不是要斷了早先辛苦積累下人脈?”楚靜喬蹙眉說道,暗道這水家當真奇怪,瑞王妃躲到庵里去,水相爺也躲起來了。
“小生也是這般認為,陛下先瞧出水家不對,又見瑞王迎娶了鐘家女兒,于是花了銀子叫必問哥哥人去查此事,誰知……”
“什么?”楚靜喬有些興奮地沖何探花探著身子,心道水家定然有什么事發生了,而楚徊恰是一時尋不到正經理由阻止鐘將軍與楚恒聯姻,才退而求其次地針對水家――不管怎樣,雖說水相告老還鄉了,但勢力尚,若是能扳倒水家,也足以斷了楚恒一臂;只是這楚徊明知道何必問跟石清妍要好很,怎還會信賴何家,叫何家替他辦事?郁悶了一會子,又想是了,楚徊定以為他們錦王府對砍掉楚恒一臂事也是樂見其成。
“誰知什么都沒查到,必問哥哥說女人們經不住事,又叫人去查水家女人們,果然發現……”何探花伸手指了指自己對面椅子,示意楚靜喬從正座上下來。
“什么?”楚靜喬又耐下性子忙問,見何探花故作深沉,就站起來一拐一瘸地坐到何探花對面。
何探花見楚靜喬乖乖過來了,心中十分滿意,又有意壓低聲音叫楚靜喬將身子探過來,開口道:“結果發現水家女人們都神神叨叨,從上年臘月到如今,嫁到公侯人家水家姑奶奶們都每常去廟里打醮祈福,且比早先虔誠地供奉廟宇。沒嫁出去,跟郡王府定親姑娘據說是八字不合,退了親;跟國公家議親那個,眼看著親事能成,忽地就跟御使家定親了。據陛下看來,這水家是有意要跟京城達官顯貴撇清干系。”清了清嗓子,示意楚靜喬他嗓子干渴了。
楚靜喬渾沒意地將茶水遞過去,自言自語道:“這水家當真奇怪,就算是要投奔五叔,也犯不著連顯赫親家也不敢要了。”
“說是呢,是以陛下猜測水家里有什么見不得人事。”何探花意有所指地說道,又拿了手指點案幾上,“你七舅也說,今日見到瑞王妃時候,瑞王妃有些古怪。”
楚靜喬心道水家向著瑞王府原是應當,但是楚恒又并非一時半會就要興兵造反,水家何至于這般心急?
“明兒個,我就領著姨娘們去庵里找五嬸玩去。”楚靜喬說道,暗道以瑞王妃身份,水家里頭有什么事,瑞王妃當是知道,那就以瑞王妃為缺口,刺探一下水家到底發生了什么事。
“嗯。”何探花點頭,“小生也很愛那庵堂里杏花,趁著春光正好,咱們過去多瞧一瞧。”
楚靜喬兀自點頭,站起身來,又折回來問何探花:“你說,打了這仗之后,我們,五叔,皇帝叔叔,哪個厲害?”
“各有各厲害之處,但顯然,既然錦王、瑞王多得了藩地,也比不得陛下得天獨厚。”
“那你知道水家怎么了,會告訴皇帝叔叔嗎?”楚靜喬又追問。
“不會,至少要等你們家亙州府安定之后才說。”何探花擺明了一心是向著錦王府。
楚靜喬暗道這意思就是說,知道水家有什么事,眼下也不能管,畢竟如今中洲府跟益陽府可是同氣連枝時候,笑道:“這話有道理很。”說完,心想何探花有用很,自己不若替楚律籠絡了他,于是回眸沖何探花一笑,才向后院走。
何探花拿了手指勾著眉毛,心想看楚靜喬意思,自己只管坐著裝作正人君子等著她來勾引他就夠了?
說是明日去,實際上足足到了四月初楚靜喬才歇過勁來,又隨著楚恒商議了一番如何修路,見識了一下推遲宵禁后中洲府,瞧見這中洲府繁華不輸給益陽府,她心里又頗有些不平,暗道中洲府拾人牙慧,算什么英雄。
到了四月中旬,一日湊足了人,楚靜喬就領著古暮月、孫蘭芝、竇玉芬、董淑君、蕭纖妤、鐘側妃,由著余問津、余思渡、石漠風、何探花護送著,又去了瑞王妃庵里。
待見了庵里,就見杏樹上掛著許多小巧青杏,十分可愛。
叫余問津等人院子里等著后,楚靜喬就領著古暮月等人去見過瑞王妃,還沒進去,就見一早過來陪著瑞王妃念經祿年過來請安,祿年她耳邊低聲道:“瑞王妃八成有喜了,看她不經意間總會摸肚子呢。”
楚靜喬一怔,心道瑞王妃有喜事她怎沒聽說過?難不成是瑞王妃怕人害她因此有意隱瞞?于是側頭對鐘側妃說道:“五嬸子有喜了,你該叫人多送一些滋補東西來。”
“是。”鐘側妃顧不得去埋怨楚靜喬這指點下人一般語氣,輕輕咬牙,心里想著楚颯楓、楚颯楊兩個已經將瑞王府瓜分干凈,若再來一個,哪里還有她兒子份。
楚靜喬進去了,不禁嚇了一跳,只見瑞王妃比之上回子見面枯瘦了許多,人端坐椅子上,一身寬大衣裳遮著,那肚子一點也瞧不出來。
“五嬸子怎瘦了這么多?”楚靜喬一驚一乍地說道。
瑞王妃笑道:“大抵是天熱起來了,有些不耐煩吃飯吧。”說完,就叫楚靜喬坐,眼睛瞥了眼祿年等人,心道錦王妃送了一群怨婦過來,這些怨婦只當她這瑞王妃也是棄婦,日日過來給她請安,三言兩語后便垂淚訴說委屈,若不落淚,就是怨毒地說些指桑罵槐話。即便是個鐵人,日日經人這樣消磨,也要清減不少。即便不見這些婦人,這些婦人夜晚嗚咽啼哭之聲不絕,也夠聒噪人了。
“王妃可要太醫來給你把脈?”鐘側妃試探道。
“不必了。不知颯楊有沒有給你添麻煩?”瑞王妃笑道,又瞅著孫蘭芝等人,“這幾位是?”
“給瑞王妃請安。”孫蘭芝等人行了個萬福,又由孫蘭芝開口道:“婢妾們聽說這庵里景色怡人,就過來瞧一瞧。”
瑞王妃聽到“婢妾”這稱呼,又看四人打扮,便不再言語。
“王妃,還是叫人來把脈吧,婢妾初初料理這些事,若有個差錯,婢妾可擔當不起。”鐘側妃說道,不待瑞王妃多說,便徑直叫人回了瑞王府召太醫過來,“至于二公子,王妃莫替他擔心,二公子如今正禁足之中,不然也能來見了王妃。”
瑞王妃早聽說楚颯楊因推楚靜喬落水被禁足事,此時故作訝然地細問究竟,待問了一通后,又跟楚靜喬賠不是。
楚靜喬見瑞王妃賠不是時候,身子微微離開椅子,依舊看不出身形,心道難不成是祿年看錯了?
等了一會子,待瑞王府太醫過來了,眾人回避由著太醫把脈,待太醫走后,再問,就聽說瑞王妃并未有孕,不過是舊疾身罷了。
“你們去外頭玩吧,我這身子不好過去掃了你們興。”瑞王妃笑道,就叫人送客。
楚靜喬領著孫蘭芝等人出來,出來后,又見祿年訕訕,忽地擊掌道:“我當真糊涂了,五嬸來這庵堂可不就是說有病身嘛。”既然說了她有病,那瑞王府太醫自然要順著早先話往下說。
鐘側妃先還疑心楚靜喬有意唬她,此時聽楚靜喬這般說,心道也是,瑞王妃若連太醫也收服不了,怎會安心地出了瑞王府,這到底有孕沒有,不該這般早地下結論。
楚靜喬笑道:“甭管這些了,咱們好好地玩一玩,叫人將管弦都吹奏起來。”又回頭看向瑞王妃屋子,心道她們就高興給瑞王妃瞧,瞧見自己厭煩人開心,想來瑞王妃會氣悶。
果然,雖隔了一個院子,但隔壁院子里歡笑聲、管弦聲依舊不絕于耳,即便是將窗戶都關上也不抵事。
瑞王妃此時哪有心思欣賞樂曲,只覺得外頭聲音聒噪很,悶悶地坐屋子里,拿了手臂支著頭,垂著眼睛,手又因有孕不自覺地摸向自己肚子,她希望就寄托這肚子上,即便這肚子里孩子將來興許要流落外,但她也要保他出生之前平安無事,如此才能將破綻減到少。但眼下,那姓鐘女人只怕已經將眼睛盯她肚子上了……
瑞王妃正猶豫著該不該尚未準備齊全之前就將自己有孕一事告訴楚恒,便見自己嬤嬤領這個鄉下女人進來了。
“王妃,你瞧她。”嬤嬤歡喜地拉著那女人叫瑞王妃看,因那女人衣裳寬大遮住了肚子,就將她衣裳束了束,“這扈**子年紀輕輕地沒了相公,她大伯小叔子又不是正經人,連累她沒了相公半年后就有了身子,她婆婆不怪兒子們好色,偏怪她水性楊花,就將她攆出家門。可惜她肚子里孩子也跟她一起遭了秧。”對瑞王妃說完了,又沖那女人道:“我們王妃聽庵里**說了你事,就不停地掉眼淚說可憐見,都是那些骯臟男人惹下事,哪里怪得了你?一定要將你接到我們這座庵里來養身子。”
那女人不敢抬頭看瑞王妃,就趕緊先跪下說道:“多謝王妃憐憫,民女日后定然要為王妃做牛做馬。”
“不必客氣,只是你這身份不好見人,要委屈你一些時日了。”瑞王妃瞅了嬤嬤一眼。
“正是,你這般年輕,大好日子還后頭呢,如今不該叫人知道你有了身子,將孩子生下來就算了你為娘本份了。后頭你只管將孩子送到廟里叫和尚姑子去養,然后換了個沒人地方再嫁人過好日子去。”嬤嬤哄著那女人,看那女人又要說些不舍得孩子話,就挽著她手臂道:“女人一輩子長著呢,日后哪里生不出孩子?如今疼著他,日后遇到和尚尼姑化齋多給他們一些米糧就是了。”
瑞王妃因嬤嬤話,心里一疼,和藹地一笑,看這女人樣貌跟其他三個女人一樣端正很,心道她腹中孩兒當也不丑,“嬤嬤說是,你只管聽她就是了,她是過來人,無緣無故,她騙你做什么?嬤嬤送了她去歇息吧。”
“哎。”那老嬤嬤答應著,就送了這女人去后院鎖起來,待回頭再來見瑞王妃,就低聲道:“王妃,催產藥已經準備齊了,到時候若是生日子不對,也有個應對。攏共咱們收留了三個女人,總有一個懷是男孩。而且,這事傳出去,外頭人都說王妃心善,王妃上頭又有兩個極聰明公子,外頭人定然猜不到這事。”
“穩婆呢?”瑞王妃不放心地又問。
“找了兩個尼姑會替人接生,就叫她們伺候著。這尼姑無根無蒂,誰給她們香油銀子多,她們就認誰當祖宗,絕不會將王妃之事泄露出去。”
瑞王妃松了口氣,暗道既然她這邊已經準備妥當了,那就該去告訴楚恒一聲了,正好借口有孕,將石清妍、鐘側妃送來人都打發出去,整座庵堂里只有她人,楚颯楓、楚颯楊眼下又聰明伶俐很討楚恒喜歡,定然沒人會想到她會偷龍轉鳳。
“……捎信給王爺,告訴他,我想見他一面。”瑞王妃摸了摸自己臉,如今自己削瘦厲害,楚恒這陣子縱然再惱她,也不會……
“王妃,不好了,公主她們放風箏,風箏飄到那院子里頭了。”婢女進來著急地說道。
那院子,自然是藏了女人院子。
瑞王妃鎮定地說道:“慌張什么?放風箏原就是要放晦氣用,飛到那院子里,難不成還有人要去找回來?”
“……據說是錦王府竇姨娘一時看花了眼,膽大包天地絞斷了公主風箏,公主命令她立時將風箏找回來。”這鳳崎公主囂張跋扈名聲早傳開了,她會這般無理取鬧,也不出人意料。
“那就叫她們去取。”瑞王妃說道,就算楚靜喬看見了那些女人,那些不干不凈女人也沒臉跟外頭人承認她們有孕。
這婢女看瑞王妃這般鎮定,于是也緩了口氣,不敢再一驚一乍。
誰承想,不到一炷香功夫,就聽人說楚靜喬過來了。
楚靜喬過來后,看向瑞王妃眼神很有些古怪,“五嬸,難不成你病,要吃紫河車才能醫好?”抑或者要吃旁人肚子里胎兒才能好?因這般想,就想打了個哆嗦。
“靜喬為何有此一問?”瑞王妃依舊鎮定。
“不然,五嬸子收留了這么些有孕女人做什么?”楚靜喬說著,心想難不成是水家人集體中邪,要拿了人家肚子里胎兒煉丹?虧得她帶來女人多,七嘴八舌,總有個看出破綻,不然當真被瑞王妃糊弄過去了。
瑞王妃眼皮子一跳,似乎有些茫然不解。
“我可是聽說有孕女人是不當聚一處,會彼此沖克了。”楚靜喬又瞄向瑞王妃肚子。
瑞王妃一怔,心內了然那撿拾風箏只是幌子,楚靜喬今兒個過來,就是誠心要將這尼姑庵上下全翻一遍,心道這楚靜喬當真狗拿耗子,“這也是沒辦法事,一時瞧見她們可憐,就收留了她們,救人性命才是急事,哪里能顧得了這么些。”
“那我將人領走了,免得叫她們妨礙到五嬸。”
“她們是中洲府人,若叫她們去益陽府……”
“五嬸有不能叫我領了她們走隱情?”
瑞王妃笑道:“哪里有什么隱情?”
“那我就將人領走了。”楚靜喬說著,就起身告辭,因瞧見了幾個孕婦聚一處,心里越發覺得瑞王妃古怪。
瑞王妃眼睜睜地看見楚靜喬領走人,不由地冷笑道:“豈有此理!以為我們瑞王府好欺負還是怎樣?”
“……王妃,老奴再去找……”嬤嬤說道。
“不,只怕這丫頭已經盯上這事了。”瑞王妃惱恨道。
“那王妃要如何?”
瑞王妃心里也拿不定主意要如何,她心知自己急需一個健康兒子,不然她這輩子就沒指望了。可是如今多事楚靜喬領走了那些孕婦,她若想換孩子,只能從外頭抱了孩子進來,但那般又實危險,畢竟,楚恒將外頭侍衛換成他了。
只覺得自己再一次**入困境,瑞王妃心里起起伏伏,總拿不定主意該不該叫楚恒知道她有孕事,倘若楚恒知道,應當會攔著其他人來騷擾她吧。
不等瑞王妃拿定主意,過了兩日,楚恒就親自來了這庵堂,來到后,楚恒上上下下地打量著瑞王妃,眼神也如楚靜喬那般古怪。
“王妃,聽說你需要吃紫河車、胎兒保養身子?”楚恒原想玩笑一般地說這話,但瞧見瑞王妃此時削瘦模樣,又有些信了那無稽之談。
“王爺,斷然沒有此事。”瑞王妃忙道,暗道定是楚靜喬報復她,她不過是實事求是叫旁人知道楚靜喬荒淫性子,楚靜喬竟然無中生有中傷她做下那等傷天害理之事。
“當真沒有?”楚恒又蹙眉,“你告訴颯楊益陽府是他?”
“王爺,這是玩笑時說話,當不得真。”瑞王妃忙道。
楚恒嗯了一聲,隨即嘆道:“王妃,你可是遇到了什么事?怎會清減成這幅模樣?”
“……是錦王府侍妾,日日來我這啼哭。”瑞王妃信口說道。
“那邊叫她們離著你遠一些就是了。”楚恒頗有些不以為然,不信幾個女人就會將瑞王妃折騰成這幅模樣,瑞王妃連瑞王府侍妾都不懼,又怎會怕錦王府侍妾?
“其實,臣妾已經有了身孕,是以很有些傷春悲秋。”瑞王妃忙道。
“當真?”楚恒驚喜道,隨即又有些疑惑,“既然王妃心知自己有孕了,為何又要領了有孕婦人過來?她們來見過你,豈不是沖撞了你?且,鐘側妃說,太醫說你并未有孕。”
“……臣妾顧慮重重,因此才叫太醫說謊。且恰是因有孕了,一時看不得其他婦人被棄。”
楚恒喜氣慢慢消散,“王妃是自己要來這庵堂,并非遭本王遺棄。”
“臣妾一心只為王爺前程,求王爺看臣妾眼下有了身子,替臣妾將那些錦王府女人弄走,且靜喬很是針對臣妾,她又來帖子說明日過來開賞花宴。”瑞王妃哀求道。
楚恒思量一番,終歸點了頭,“靜喬她們也該走了。”這么些日子,不提鐘側妃不好照管后院這些瑣事,但說何探花、聞天歌、石漠風幾個,與瑞王府門客參謀們混得十分熟絡了,有幾個不拘小節據說因欽佩聞天歌,要追隨聞天歌去了錦王府去。
瑞王妃心中一喜,暗道等楚靜喬她們走了,她又能繼續早先計劃。
“王妃回了王府吧,也免得外間再傳說你跟妖怪一樣要吃了別人家孩子。”
“那鐘側妃,是否會叫她為難?畢竟早先說好……”
“不礙,鐘側妃看王妃如今面孔,篤信王妃身患重病,王妃只管后院靜養。”楚恒說道,心道還是將瑞王妃放眼皮子底下看著才能叫人安心,不然誰知她又會做出什么事來。
“王爺――”瑞王妃還要再說,但看楚恒露出不容置疑神色,只得住了嘴,心道往日里自己只高興嫁了個聰慧夫君,如今他聰慧終于用她身上了。
“收拾東西吧,改日叫鐘側妃接你回府。”楚恒說道,轉身便向外去了,到了外面,看見何探花,又將何探花那番水家人近都很古怪事想了一想,暗道自己有得忙了,不管水家如何,萬萬不能因水家事叫自己失去人心。
楚靜喬聽說楚恒要將瑞王府接回王府,自是高興很,暗道這樣就能叫鐘側妃明明白白地打瑞王妃臉了。因思念楚律、石清妍很,于是撇下孫蘭芝等人不管,只管領著余家父子、何探花、聞天歌等人簡單收拾了下行裝,就一路兼程地向錦王府趕。
因日夜趕路,不日就回了錦王府,待進了錦王府,因回來倉促,也不見人接,顧不得洗漱,大難不死楚靜喬就先向楚律書房奔去。
書房外就聽到何必問、楚律、楚颯楓、楚靜徙叫聲,細細分辨,仿佛是東南西北四個字。
楚靜喬心里納悶,又看何探花、石漠風等人跟了過來,不見書房外有人把守,就推門進去。
只見屋子里,楚律、何必問二人爭面紅耳赤。因實興,楚颯楓、楚靜徙兩人臉上也是紅彤彤,屋子里,還有賀蘭淳遠遠地坐著喝茶。
目光都盯向那楚律四人圍著碗盅,楚靜喬一顆心涼涼,只覺得自己去了中洲府險些喪命,楚律卻領著楚颯楓、楚靜徙聚賭,委屈地喊道:“父王,女兒回來了,沒死。”
何探花愕然地走過去,伸手將那碗盅打開,只見一物飛出,還不等他看清楚那東西是什么,就見何必問拿了紈扇忽地一撲,就將那東西扇進了他嘴里。
何探花被嗆住,天昏地暗地咳嗽起來。
“干爹,你用這樣扇子?”楚靜喬看向那精致絹面仕女紈扇。
何必問扇了兩下,才醒悟過來,四處看了看,說道:“這是知己,必問知己哪里去了?”
楚律也有些茫然,楚颯楓、楚靜徙也是一頭霧水。
“原本都是這邊等著公主回來。不想三姑娘捉了蒼蠅來,王妃逗她將蒼蠅裝碗盅里轉,猜蒼蠅會飛到哪個方向。誰知道王爺跟必問還有大公子、三姑娘玩得太興,將她擠出去了,她生氣走了。”賀蘭淳喝干后一口茶,淡淡地瞄了眼楚律等人,看這幾人慚愧了,心道好個錦王爺,好個第一才子,為了爭鋒,竟然玩了一下午蒼蠅。
翠墨忙給賀蘭淳又添了茶,心道:賀蘭大人莫看別人,你不也這坐著看了一下午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