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陌上誰家少年十

    楚靜喬氣絕,但急著送那誰回蒲榮院,就沒搭理何探花,走了兩步,見何探花沒堅持再走,略安了心,臨到蒲榮院門前,想著總歸身上有了味道,還不如徹底做個好大姐,于是也不嫌棄那誰,就抱了孩子懷中。
    奶娘們也猜到楚靜喬是要賣好,就樂得叫她抱著。
    果然,楚靜喬一走到人堆里,就有人說出那誰尿了,石清妍瞧見楚靜喬抱了尿濕那誰過來,笑道:“都將你這噴香身子弄臟了,趕緊地交給奶娘來抱,你去換了衣裳吧。”
    楚靜喬笑道:“這有什么,父王說了,毛孩子身上是干凈。”說著話,將那誰遞出去,終于聞到了自己身上味。
    “那就別換了。”石清妍見楚靜喬堅持,又看她微微蹙眉,就順著她話說。
    “……不過要是熏到夫人們,那也不好,畢竟咱們家孩子自己不嫌棄,別人……”
    “我們也不嫌棄。”吳佩依等人忙說道,這會子誰敢嫌棄錦王府盼了十幾年才來男丁。
    楚靜喬臉上有些掛不住了,那誰身上奶味她是喜歡,但這尿味……
    “趕緊去換了吧,我嫌棄。”石清妍慷慨地開口。
    “哎。”楚靜喬松了口氣,還就怕被身上這腥臊味熏上一整日。
    待楚靜喬換了衣裳回來,石清妍借口有些累了,旁人又心知不可多攪擾了孩子,就叫石清妍回去歇息了。
    楚靜喬外頭招待了半日人,將人撇下給孫蘭芝、竇玉芬四個,就進(jìn)了里頭屋子來,進(jìn)來了,瞧見石清妍果然躺床上與楚靜遷、楚靜徙說話,她身邊躺著一溜五個孩子,此時那群孩子興許是被彼此睡意感染,都一個個睡熟了。
    楚靜喬進(jìn)來床邊坐下,一邊拿了帕子扇風(fēng),一邊去看陸送、竇飛瓊,怎么瞧著,都覺得還是她家三個弟弟相貌好。
    “大永侯家過兩日來人,你可得準(zhǔn)備妥當(dāng)一些。”石清妍先叮囑楚靜遷。
    楚靜遷一愣,似乎是沒料到千里迢迢,又兵荒馬亂,大永侯家還敢從京城趕到益陽府。
    “沒聽說賀蘭道長、王先生打勝仗了嘛,見風(fēng)使陀也是人之本性,瞧見益陽府好了,人家又是親家,總要親熱一些。”
    “是。”楚靜遷有些沒譜,木訥地低了頭沒言語。
    “……我知道你旁人面前不是如今這模樣,眼下不過是因怕我、怕你白菜姐,才越發(fā)顯得縮頭縮腦,沒了我們,你氣勢足一些。是以,我決定叫你一個人領(lǐng)著蕭姨娘、董姨娘去招待大永侯家人。”石清妍說道,話里意思也不是說楚靜遷當(dāng)面一套背后一套,而是這人太怕她,又被楚靜喬壓慣了,怎么著她們面前都抬不起頭。
    “母妃,甭為她操心,她自己事自己都不操心。”楚靜喬斜睨了楚靜遷一眼,待見楚靜遷一哆嗦后,又伸手將竇飛瓊抱起來,看楚靜徙要抱,就試探著要送給她。
    “趕緊放下,沒輕沒重。”石清妍忙坐起身來。
    楚靜喬笑道:“我沒敢撒手。”
    石清妍笑道:“那也不成,等著叫竇姨娘瞧見了,不定以為咱們虧待飛瓊了呢。如今陸先生、聞姑娘還有益陽府許多人都去亙州府了,只怕你要忙了,趁著這兩日先好好休息一下,只怕后頭到了年尾,你也休息不得了。”
    楚靜喬得意地說道:“母妃放心,一切女兒掌握之中。”
    “白菜姐,大姐夫呢?”楚靜徙脫了鞋子爬到床里頭去,只覺得床上擺著五個白嫩嫩娃娃分外有趣。
    “誰是你大姐夫?”因怕吵醒了賢淑幾個,楚靜喬有怒氣也不敢撒出來,壓低聲音瞪了眼楚靜徙。
    “就是……”楚靜徙待要說,就被石清妍捂住了嘴。
    石清妍干笑道:“小仙子就會胡說,八字沒一撇呢。”心道這楚靜徙定是不知什么時候聽到她跟楚律兩個余問津、何探花之間猶豫不決,于是才提了這大姐夫話。
    楚靜喬狐疑地看向石清妍,疑心石清妍、楚律早背著她商議好了將她許給誰,站起身來頓腳道:“我不管,總之你們甭想賣白菜一樣把我賣出去!我沒點頭,就算花轎到了門口,我也不上!”
    楚靜遷很是羨慕地看向撒嬌耍賴楚靜喬,心里雖對大永侯家非常滿意,但也覺得若是那會子石清妍提這事時候她敢來這么一出,定要被打個半死。
    “誰逼著你上了?就是閑來無事與你父王商議一下你終身罷了。”
    “……你們背后還商議這事?”楚靜徙喜出望外地問道,原當(dāng)有了賢淑三個楚律、石清妍背著人就不會提起她呢。
    “自然要商議,女大不中留,總要商議好。”石清妍說道,放開捂住楚靜徙手,心想聽奶娘說起楚靜喬與何探花說話模樣,只怕楚靜喬要便宜何家了。
    楚靜喬心內(nèi)歡喜,又見楚靜徙睜大眼睛看她,就啐道:“再提什么大姐夫,我就叫你仙子變花子。”說著,楚靜徙臉上擰了一下,又對楚靜遷嗔道:“放心,等大永侯家人來了,我避著你一些,你也不用提心吊膽地生怕我突然冒出來叫你沒臉。”
    “……多謝公主姐姐。”楚靜遷有心要學(xué)著楚靜徙那般喊一聲白菜姐,又沒膽量。
    屋子里眾人正說著話,就見祈年款款地走進(jìn)來,祈年進(jìn)來后,低聲道:“王妃,早先被打出去耿朝散郎又來了,他王府門前就喧嚷出要宣讀太后懿旨,不好再打發(fā)他出去,如今人前院,等著宣讀懿旨呢。”
    “可是耿家表少爺?”石清妍問。
    楚靜喬眉心一跳,忙道:“母妃,只怕他來者不善。”
    “稍安勿躁。”石清妍躺下,“他可是堅持不離開眾人眼前?”
    “是,大抵是吃了上回子虧,不肯去了人少地。”祈年說道。
    石清妍暗道這不好辦,若是人少了,直接打發(fā)了人走就是了,如今大庭廣眾,怎能不恭敬地去接了懿旨?
    “母妃,那耿業(yè)定是要報上回子仇呢,據(jù)女兒看來,他是非要叫咱們大庭廣眾沖他下跪不可呢。”楚靜喬咬牙切齒地說道,暗道他們這正辦喜事,喜氣洋洋,偏有個太后冒出來潑冷水。
    “早先吳娘子出嫁時用摔炮還有剩余吧?”石清妍問,怎么著都不樂意叫自己兒子滿月宴出事。
    “過年時送了一些給各府上姑娘少爺玩,還剩下不少呢。”祈年忙道。
    “就說為隆重接太后懿旨,先摔一百下摔炮,給我照著那姓耿身上摔。”石清妍眼中利芒一閃,恨不得叫人去陵園弄了炮彈來丟耿業(yè)身上。
    “哎。”祈年伶俐地說道,忙去叫人去庫房里拿了摔炮出來,叫人清理出沒壞沒受潮兩百粒,就趕緊地拿著簸箕裝著,領(lǐng)著十幾個身強(qiáng)體壯婆子向前院去。
    到了前院,果然楚律也猜到太后懿旨又沒好事,此時蹙著眉頭呢,前來貴客們都前院等著耿業(yè)宣讀太后懿旨。
    “王爺,王妃說為表隆重,先鳴響禮炮。”祈年揚聲道,示意楚律看向她叫人拿過來簸箕。
    楚律會意,負(fù)著手點了點頭,對耿業(yè)說道:“不知耿少爺對錦王府鄭重相迎可有意見?”
    耿業(yè)心里是矛盾,一面是太后懿旨不可不讀,一面是唯恐得罪了楚律,不利于他與楚靜喬親上加親,見楚律這般說,就心道自己且依著他,待讀了太后懿旨后,再向楚律表明他不得已――其實他還有一樣矛盾,就是一面想對楚律做小伏低討他歡心,一面又想揚眉吐氣,叫錦王府那群猛士們洗洗眼。
    “錦王府這般鄭重,可見錦王爺對太后孝心,既然如此,下官就再等一等,請錦王爺放鞭炮吧。”耿業(yè)口中說說道,心想不過是放一串鞭炮,還能耗多久?
    楚律手揮了一下,祈年便示意婆子將摔炮往耿業(yè)身上丟。
    那些婆子們先是一粒一粒地一丟一個準(zhǔn)。
    啪啪聲響起,且又炸自己身上,還沒感覺到疼,耿業(yè)就先驚慌失措,腦子里依稀想起有人被鞭炮炸聾了炸傷事,心里罵著錦王府惡毒,就四處逃竄。
    那婆子們又非小姑娘家,早過了靦腆時候,此時個個端了簸箕跟上。
    余思渡是玩過這摔炮,心知這東西雖響,卻不厲害,于是伸手抓了一把,步向耿業(yè)額頭丟去。
    旁人家子弟見了,為湊熱鬧,也伸手從簸箕里抓了,跟著耿業(yè)向他頭臉上去丟。
    耿業(yè)忙慌捂著臉趴地上,嘴里哇哇地喊著,懿旨也丟了地上。
    等到摔炮沒了,耿業(yè)狼狽地趴地上,摸了摸頭臉,見自己并未有事,不禁大喜,尚未爬起來,就聽楚律喝道:“跪下。”
    耿業(yè)下意識地跪下,待要問楚律為何叫他跪下,就見太后懿旨被他丟了地上。
    “豈有此理,無禮小子,膽敢將太后懿旨丟棄。來人,綁了他,待本王向陛下上了折子治他個大不敬之罪。”楚律沉聲道,又令人將耿業(yè)帶來人也一并捆了。
    雖場之人都瞧見是錦王府先扔了摔炮將耿業(yè)嚇得丟了懿旨,但錦王府都說了是禮炮,又是為了“表隆重”,他們旁觀者又才聽說益陽府拿下亙州府話,哪里敢去挑楚律刺,于是紛紛異口同聲道:“這小子忒地?zé)o禮,太后懿旨也敢扔了。”
    “是,實太沒見過世面,你瞧,這小玩意我們家五六歲小子都敢玩。”說著,那人將炮往自家小子腳上丟去,卻見那皮實小子過年時是玩慣了這個,只笑嘻嘻,卻不害怕。
    耿業(yè)見自己堂堂京城來使者成了不開眼界人,待要說自己可是耿家人,是錦王爺家親戚,就見早有人將自己嘴堵住了。
    “太不像話了。”眾人沖耿業(yè)搖了搖頭,又隨著楚律去宴席上。
    一直到戌時,前頭宴席才散,余后還有八日宴席要擺,因余后幾日來并非什么要緊人,到時候楚律只過去露過臉就能夠退出來,于是楚律也算是閑下來了,閑著后,與石清妍、楚靜喬蒲榮院前廳等著,叫人將耿業(yè)領(lǐng)過來。
    瞧見耿業(yè)被翠墨推搡著進(jìn)來,石清妍訝異道:“原當(dāng)是個潑皮無賴,不想還是個俊秀哥兒。”
    楚律瞟了耿業(yè)一眼,心說石清妍什么眼神,這耿業(yè)就是個滿身脂粉氣、毫無男子氣概紈绔一個。
    耿業(yè)心中大喜,待要溫文爾雅地給楚律、石清妍、楚靜喬行禮,腿彎后被人一頂,就噗通一聲跪下。
    “王爺,這是懿旨。”翠墨說道。
    楚律示意祉年去接了懿旨。
    祉年接過來,匆匆掃了一眼,后說道:“王爺,太后說雙生尚且不祥,何況是一連生三個,叫王爺送了兩個公子進(jìn)京撫養(yǎng)。”
    果然是來砸場子!石清妍當(dāng)即就惱了,冷笑道:“太后這是從哪里翻出來老規(guī)矩?”
    楚靜喬想了想,認(rèn)真地說道:“回母妃,咱們這沒這規(guī)矩,倒是前朝前朝前朝皇家有過一例子。”
    “是呢,這陳芝麻爛谷子事,也虧得太后能翻出來。”祉年展開懿旨,叫楚律、石清妍去瞧太后懿旨上舉例子,那說是前朝前朝前朝末代皇帝膝下只有一對雙生子,后這對雙生子手上亡國事。
    “這怎么一樣?我瞧著賢淑、賢惠、那誰三個長得壓根不一樣。”石清妍說道。
    楚律不由地看了石清妍一眼,心道她終于露陷了,虧得她一直自己面前不抱不管那三個小子呢,眼下孩子還小,外人看來相貌還是十分相似,“正是,太后這當(dāng)真是無理取鬧?本王又非什么帝王,舉這例子將陛下置于何處?”
    “再者說,這未免太小瞧本王妃了,本王妃什么時候眼界這么窄了?哪怕生出十個八個,本王妃也能將他們安置好了。窩里反?笑話!天地之大,莫非太后以為除了她眼皮子地下那點地,天下就再無**了?”
    “王妃說極是!”
    “母妃說對。”楚靜喬奉承道,暗道自己也不用怕了,反正石清妍總會給自己安排好去處。
    耿業(yè)瞧見石清妍口氣比楚律還大,忙推脫道:“王爺、王妃,晚輩哪里敢先瞧了懿旨,若是晚輩知道太后下了這糊涂懿旨,晚輩就勸著她了。”
    “放肆,敢說太后懿旨糊涂!”楚律斥道。
    耿業(yè)一愣,心想他們一家三口不才說嘛,“是是,是晚輩糊涂了。姑丈、表妹,我委實不知道太后這懿旨里頭是什么,我原當(dāng)太后是來封賞道喜呢。”
    “哼,你會不知道?耿家人會不知道太后心思?”楚靜喬冷笑道,“一連兩道懿旨,沒一道是好,我就不信你路上沒偷看。”又扭著身子對楚律道:“父王,他就是來咱們錦王府砸場子。”
    楚律嘆了口氣,說道:“綁了他送回京城去。”
    “姑丈、表妹手下留情!表妹不記得你留京城那會,表哥每常……”耿業(yè)話沒說完,頭上就挨了一下,哎呦一聲后,又要極力保持風(fēng)度,“表妹,父親還有話叫我捎給你……”
    “什么話?”楚靜喬問。
    耿業(yè)眼神閃爍,似乎是不敢叫楚律、石清妍聽到,“表妹,父親說你一個人這……”
    “胡說!什么一個人,沒瞧見我父王、母妃都?”楚靜喬懶怠再理會耿業(yè),心想耿奇聲果然見不得她好,如今她事事順心,他們耿家非要來挑唆她跟楚律、石清妍生分,莫非他們以為她跟楚律、石清妍對著干,她就能撈到好處了?
    “拉出去,今晚上就送走。”楚律蹙眉,見耿業(yè)嘴里“姑丈、表妹”地喊,又叫人堵了他嘴,“太后那邊,實多事。”因心知自己幼時出身被人詬病苦,因此唯恐太后無事生非,弄出什么事來,連累了賢淑三兄弟。
    “得叫皇帝管管。”石清妍說道。
    楚靜喬見楚律、石清妍要商議事,就乖巧地去沉水端著茶盤上親自給他們二人捧了茶水。
    “嗯。”楚律心道楚恒那邊楚颯楓、楚颯楊被水家連累有病,賢淑、賢惠、那誰若是被太后整出個不祥名聲,那普天之下能名正言順繼承他們楚家宗祠人就全皇宮里頭了,“是該叫皇帝管管太后了,本王這就上折子,若是太后再興風(fēng)作浪,本王也不管早先約定下什么,就與五弟一同趁著大哥、二哥東風(fēng)作亂,既然本王兒子都要被害了,本王還管他什么楚姓山河?!”
    楚靜喬連連點頭,心說楚律果然是有了兒子后就霸氣不少,底氣也足了,火上澆油地說道:“父王,就該這么著,太后就該老實待后宮里養(yǎng)老,沒事瞎摻和什么呀。”
    “正是,咱們不跟她計較,有事只管找皇帝鬧去。”石清妍說道,心想太后當(dāng)真是不給楚徊添亂心里就難受,眼下楚徊怕就是楚律、楚恒趁虛而入,她非得要這時候顯示她太后威風(fēng)。
    “天晚了,靜喬去歇息吧――那何家探花郎,你離著他遠(yuǎn)一些。”楚律很有些不滿,今兒個瞧見何探花跟著楚靜喬走,他心里就很有意見。
    “哎。”楚靜喬趕緊地答應(yīng)著,心里看楚律又喜,又想自己定要跟楚律對著干,他才會多看她一眼,想著,忙退了出去。
    “咱們回去瞧瞧賢淑他們吧,你不知道,這三個小子今日見了那樣多人,不哭不鬧,一露面就將別人家小子比下去了。”楚律自豪地說道。
    “這么大點孩子能瞧出什么?”石清妍嗤笑道。
    楚律掐了下她手臂,見她生產(chǎn)之后瘦了許多,很是懷念地瞄了眼她胸口,待進(jìn)了屋子后,就叫沉水等人外頭等著,對石清妍說道:“……你身子尚未痊愈,不如今晚上陪本王回憶一番那三小子你肚子里情景。”
    石清妍會意,心知再過兩月她這傲人豐、乳就沒了,如今再叫楚律享受享受,于是笑道:“謹(jǐn)遵王爺之意。”二人牽著手到了床邊,又溫情脈脈地看向床上三個嬰孩。
    “……怎地老大一下子長大這么些?”楚律笑容一滯。
    石清妍看過去,怔住:“這是陸家送兒,定是人多手雜,奶娘們抱錯了。”
    “石清妍!”楚律咬牙切齒道,心想怎么能夠放心把孩子交給她!
    作者有話要說:虎摸現(xiàn)寫論文童鞋,想當(dāng)初俺是臨交論文后一個星期寫,一次過,蔥白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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