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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家歡喜幾家愁四

    興奮又鮮地四天起床,隨后裹著全身只露出眼睛隨著楚律晃晃悠悠地到了西院,石清妍就后悔了,原想著楚律該是將她領到益陽城城外,叫她見識一下益陽府夜景,此時竟是去西院。
    雖后悔了,但又想瞧一瞧賀蘭辭,又想看一看大把金子,她竟是又強撐著跟沉水兩個隨著楚律進了西院,等到迂回曲折地進了西院東邊一個不知何時才建起屋子前,石清妍便又后悔了,只見一群面目看起來一模一樣掛著大胡子漢子激動地向楚律奔來,饒是她這自認為眼神敏銳也沒瞧見哪一個是風流倜儻賀蘭辭。
    沉水也怯了,女大當婚,她也不是沒去想石清妍那賜婚話,此時看見這些個身上散發異味就似叫花子、面目全被胡子遮住男,她想自己也不算大,才十六歲,再過個兩三年再嫁不遲——她沒那慧眼識英雄能耐,可不敢亂指。
    注意到跟著楚律過來兩個從頭到腳披裹嚴實只能憑著那精致大氅分辨出是女,當先跟楚律寒暄伸手將臉上油膩胡須向后一撩,笑道:“這兩位是?”
    石清妍、沉水俱是因那胡須被一撩之后便成塊地掛那肩頭驚駭住,遮兜帽里臉瞠目結舌起來。
    “內子,丫頭。”楚律簡略地說道。
    石清雅待要醒過神來,卻又見夜幕中此伸手棉襖里抓了抓,似是撈出個什么活物來,然后丟嘴中用后牙咬了一下,聽到一聲清脆嗶啵,就又驚駭住,因連番被鎮住,便不似早先那般跳脫,很有些靦腆拘謹起來,原本想勸沉水嫁給頭一個開口說話,此時看沉水伸手捂了下嘴似是想吐模樣,暗道自己就莫要強所難了,就算這是賀蘭辭也不能要,想著,胃里也有些泛酸頭皮是癢了起來,寒風一吹,不由地想被這么一惡心,那金子不看也罷。
    楚律心知石清妍、沉水這主仆從上到下都是嬌生慣養并未見過這場面,暗道只怕早中晚三餐這兩位是吃不下去了,心里因終歸讓石清妍難受了一次高興起來,笑道:“們終于回來了!若再遲一些時候,本王便要領著出關去尋們了。”
    那笑了笑,心里有幾分詫異楚律竟帶了女來,笑道:“小道給王爺帶回來許多禮物呢。”
    “做什么這樣麻煩,定是那些東西拖累了們。”楚律說道,瞧見賀蘭辭示意東西屋子里,便又對石清妍道:“王妃來瞧瞧?百年難得一遇呢。”
    石清妍咽下酸水,說道:“王爺,深了,臣妾回去叫給王爺、給諸位準備熱水澡。”
    楚律笑道:“熱水澡?”
    “是熱水。”石清妍糾正道,因心里想著這幾個該狠狠地洗一洗,于是一時脫口說出熱水澡三字。
    賀蘭辭聽楚律戲謔地跟這位看不到面目石王妃說話,便笑道:“是呢,百年難得一遇,王妃來瞧一瞧。”說著,便邁步上前逼近。
    石清妍忙向后退,心里巴不得立時說出她替這位撥亂反正叫甘棠嫁了這位。
    楚律及時地抓著石清妍臂膀,說道:“王妃既然起了,就來瞧一瞧。”說著,便拉著石清妍去看裝進了屋子里東西。
    石清妍聞到楚律身上氣息,不由地深吸了一口氣,暗道這楚律身上氣味跟其他比,當真算得上是馥郁芬芳;再看楚律,不由地就覺得還是楚律相貌堂堂、一表才、賞心悅目。
    楚律見石清妍反常地緊跟著自己,便多看了她兩眼又領著她進去看。
    沉水后頭愣住,瞧著一群大胡子漢子守屋子外,待要跟楚律、石清妍進去,又沒那膽量,不進去,自己留外頭恐怖,扭頭瞧見了翠墨,忙說道:“去給幾位準備熱水。”說著,便向翠墨奔去,到了翠墨跟前指指點點,便隨著翠墨去了西院廚房。
    賀蘭辭瞧見沉水跟著石清妍過來,便知這丫頭不是尋常丫頭,心知石清妍是怕他身上味道,于是便有意堵門口,等著屋子里那兩位出來。
    不多時,果然聞到一陣香風襲來,隨即一道身影奔出險些撞他身上,他還沒來得及避讓,就見此已經推開頭上兜帽吐了出來。
    石清妍吐了兩口,猶自覺得難受,面前伸過來一只如楚徊那般瑩白手捏著一方鮫帕,只覺得一瞬間這手便將她身邊污濁之氣驅開,天地頓時清明,莫名地抬頭,抬頭看見一張將絡腮胡子掛肩膀上臉,不由地又吐了。
    賀蘭辭向后跳了一下,只覺得一雙杏仁眼憤恨地自己眼前晃過,瞧著自己棉襖上痕跡,笑道:“王妃這見面禮給太重了,小道可不敢收。”
    石清妍一邊吐著,一邊想這有功夫將手弄干凈還準備了帕子,怎不將自己臉收拾收拾?
    楚律走出來,伸手輕輕地拍石清妍后背,很有些大仇得報感,安慰道:“王妃,里頭那些皮毛鮮很,都是百年難得,上至太后,下至藩王妃,只有一個有。”
    石清妍想起那血淋淋沒鞣制過皮毛味道,忍不住胃里又泛酸,拿了袖子擦了下嘴,憤憤地看了眼楚律,心道此仇不報誓不為,王妃自己才剛還覺得他順眼了呢,秉著呼吸扭頭越過賀蘭辭向西院大門走去。
    楚律負著手看著石清妍難得地狼狽逃竄,勾著嘴角說道:“本王早就想教訓她了。”
    “小道也是。”賀蘭辭瞅著石清妍氣急敗壞不時停下吐酸水身影,笑瞇瞇地接口道,方才看楚律那親昵動作,便知這位王妃比耿氏得楚律待見。
    楚律一怔,疑心賀蘭辭是聽說甘棠之前跟石清妍過節才說這話,于是試探道:“當是才回來吧?”
    賀蘭辭袖著手,笑道:“是呢,才回來。王爺若不說小道還以為這位是喬郡主呢,太年輕女沒味道,看眼神太厲了,不教訓不成。”說著,嘖嘖了兩聲。
    楚律不由地后悔沒攔著石清妍,暗道往日里總是她對別評頭論足,如今該叫她聽一聽賀蘭辭說她沒味道話。這般想著,又覺賀蘭辭定是心里只有甘棠,才會看什么女都沒味道,瞄了眼石清妍賀蘭辭身上留下痕跡,不由地想這怎會是沒味道?
    “幾位辛苦了,先歇息吧。”楚律說道。
    “多謝王爺關心,卑職并不辛苦。”眾說道。
    楚律鄭重地拱了拱手,瞧見翠墨過來說話,便略點了頭由著他說。
    翠墨過來后,說道:“熱水馬上就好,還有驅蟲草藥也尋來了,棉衣等也準備好了,諸位先洗了澡,再吃了飯菜吧。”
    “還是王爺貼心,卑職們早就想痛地洗一下了。”眾中一個說道,伸手領子里抓了抓,似乎摸出來什么,又丟一旁雪地上。
    翠墨吞了口口水,心道明兒個錦王府里那些養尊處優女該不會從自己頭上摸出虱子來吧?
    楚律因賀蘭辭回來了,心情大好,對翠墨笑道:“小子想倒是周全。”
    翠墨忙道:“是沉水姐姐吩咐。”
    楚律心道叫個丫頭來也好,對賀蘭辭等說道:“先洗漱了再說話吧。”
    賀蘭辭雖不介意身上臭氣,但也知楚律未必不介意,況且將身上活物傳到楚律身上也不好,于是笑嘻嘻地答應著,便吆三喝六地領著一群大漢去洗漱。
    楚律這西院里等了一會子,又換了一間屋子,去看賀蘭辭從關外劫來金銀,看著一堆金子堆一起,心道且用這金子換得一時太平。出來后,又因未見司徒尚憂心起來,暗道這司徒尚是否也平安無事?
    正想著,聽到一聲聲雪地被踩住后發出悶響聲,便回過神來,瞧見是石清妍袖著手裹著大氅又慢吞吞地折回來了。
    石清妍也不走近,遠遠地隔著夜幕看了楚律一眼,便又往大片雪地上走,走到王鈺、陸參打鐵棚子下便縮那棚子下蹲著。
    楚律心里一閃,暗道她定是覺得自己戲弄她于是生氣了,負著手慢慢走過去,到了棚子下,便說道:“賀蘭辭他們從關外日夜兼程地趕回來,難免會看著臟亂一些。”
    “王爺,”石清妍先低著頭,此時將頭抬起來,“叫賀蘭辭身上抓幾頭頂大活物,然后丟到留客天里頭去。”說著,心想她就這等著看出浴之后賀蘭辭,說著,因提到那活物便覺頭皮癢,伸手又抓了一下。
    楚律一噎,瞥了石清妍一眼,“王妃這手段未免太下三濫了吧?”
    “昨兒個留客天那位暗示本王妃,王爺為了甘棠沖冠一怒抓了顧漫之呢。”
    楚律眸子瞇住,雖知楚徊是想從石清妍這弄得神兵利器,但他這手段未免下三濫一些,瞧見翠墨向這邊送熱茶,便待翠墨放下熱茶后,對翠墨說道:“去賀蘭辭等衣裳上拿幾只頂大活物丟到留客天等衣物被褥上。”
    翠墨不禁頭皮一麻,訕笑道:“王爺,小不敢碰那活物。”
    “怕什么,明兒個本王許家洗一日熱水澡。”
    “……小遵命。”翠墨說著,因想到留客天里九五之尊也有這一天,不由地又雀躍起來。
    石清妍起身從翠墨放爐子邊茶盤上拿了一盞茶,便又蹲下。
    “王妃怎又回來了?”楚律看她不似生氣模樣,便也拿了一盞茶蹲她身邊,舉目望去,厚厚雪眼前延伸,前面樹木屋舍都似水墨畫一般,一時竟叫他奇異地覺得這后院里景致也不錯。
    “既然來了,就該將想看都看一遍。”
    楚律哦了一聲,喝了一口茶,“金子就那邊屋子里,王妃樂意看就看吧。”
    “那出浴后賀蘭辭呢?”石清妍說著,又嘆息道:“臣妾原想看到一個苦情憂郁優雅道,不想見面不如聞名。”
    楚律輕笑道:“王妃不是膚淺之,怎會這般意皮相?”
    “王爺切莫再說這話,說這話一般是沒什么皮相。”
    “王妃也不見得有,方才賀蘭辭說沒味道。”
    石清妍怔住,拿了熱茶面前蒸著,看著面前雪光,將茶盞放雪地上,伸手抓了楚律手左右看了看,心里又晃過賀蘭辭那一瞬間便叫天地清明手,嘆息一聲,便又將楚律手還了回去。
    楚律也不知道她看什么,瞧見賀蘭辭翠墨引領下向這邊走來,便忙起身,起身后看見賀蘭辭換了一身墨綠衣,已經刮去了胡須,露出一張如玉面孔,便負手笑道:“這么些年,還是一點也未變樣。”說著,覺察到有抓了自己袖子,便向一旁看去,見石清妍直瞪瞪地看著賀蘭辭,便冷了臉,“王妃若不回去歇著,明兒個日上三竿也起不來了。”
    賀蘭辭原看見楚律跟石清妍蹲一處,此時瞧見這位依舊用兜帽裹住面孔女子直直地看自己,習慣地伸手撩撥一下下巴,似乎是撩撥胡子一般,笑道:“小道見過王妃。”
    石清妍抓了抓楚律手臂,心說難不成那胡須有防曬功用,怎地這從關外回來一點沒黑?說道:“只問兩句就走。”
    楚律心里猶豫起來,看她這模樣便知她問定是不合時宜話,但倘若不叫她問,她定是要胡攪蠻纏不肯走,躊躇一番,便點了頭。
    “當真跟甘棠是青梅竹馬?太年輕了吧。”石清妍打量著賀蘭辭,心道這難道就是所謂蒼天厚愛,這怎瞧著像樓朝日那般年輕,想來此站甘棠面前,叫甘棠一聲姐姐也沒會覺得不對勁,這包養比甘棠還得宜。
    楚律聽她問話頓覺臉上肉突突跳起來,暗道甘棠出了那事,無論如何都不該此時提起甘棠。
    “小道茹素禁欲,不吃肉不飲酒不近女色,心境平和,又吸取天地之精華,勘破道家之玄機,是以青春永駐。”賀蘭辭摸了摸自己臉皮,略湊近一些,叫石清妍晨曦中看到他臉上一絲細紋也沒有。
    石清妍因見過賀蘭辭吃過虱子,不信他不吃肉。
    楚律是深深地看了賀蘭辭一眼,心說幾年不見,這賀蘭辭當真是看開了許多。只是他這關外做大盜,怎會不飲酒吃肉?
    “哎,跟甘棠被棒打鴛鴦,怎么不憂郁?”石清妍又問,覺察到楚律她臂膀上掐了一下,便又上下打量起賀蘭辭,只見賀蘭辭眉眼干凈很,雖不似楚徊那般精致,但從額頭到下顎,竟是沒哪一處能叫指出不足,干凈賞心悅目——除了他剛才吃那活物叫膈應。
    楚律不由地有些后悔一時沖動叫了石清妍過來,說道:“莫理會她。”
    賀蘭辭伸出兩根手指捏著自己下顎,瞧見自己伸出手后,石清妍眼睛明亮了兩分,暗暗為楚律叫了聲苦,心說這前后兩位王妃竟都是這么個性子。
    “早年憂郁了一陣子,隨后發現小道憂郁時候太招女喜歡了,弄得道觀里脂粉味都要拿水來沖洗,是以小道為了道觀清凈,便不敢再憂郁了。”
    楚律想起石清妍說楚恒日子過太好叫打不起精神話,暗暗點頭,心道那些個女聽說賀蘭辭為甘棠出家,可不是要多回頭看他兩眼,恨不得他移情別戀為了自己個再出一次家。想著,瞥了眼身邊那位俗,說道:“王妃,問完了就回去歇著吧。”
    石清妍唔了一聲,又看了賀蘭辭一眼,聽這言語輕暗道難不成這早忘了甘棠那檔子事?瞧見沉水遠處等著自己,便向沉水走去。
    賀蘭辭見石清妍走了,因晨風吹臉上便微微瞇了眼。
    “她胡言亂語習慣了,莫將她話放心上。”
    賀蘭辭笑道:“王爺多慮了,王妃當真是與眾不同。”
    楚律清了清嗓子,不再提石清妍,忙問:“司徒尚呢?”
    “小道先燒了蠻子糧草,隨后叫司徒尚領著夾擊蠻子去了。聽說瑞王領了去救援燕回關?既然瑞王已經派去了,王爺又豈能不去?”
    楚律松了口氣,心道如今鐘將軍心里也說不得益陽府對燕回關一事無動于衷了,想著又細問:“關外到底如何?”
    賀蘭辭說道:“雪大很,沒了糧食那些蠻子不久就會束手待斃。小道叫留關外,待蠻子敗退之后,便收編了他們,有備無患,能叫咱們做了蠻子頭領總是好事。”
    楚律笑道:“果然有,本王就不用為關外之事擔憂。”
    賀蘭辭笑了笑,因日夜趕路,此時累過了頭,便也不樂意去歇息,只覺得吹著涼風也舒服,于是便去棚子下蹲著,瞧見面前雪地上有盞茶,便不管不問地拿起來就喝。
    楚律手伸出去,有心要說那是石清妍杯子,但見賀蘭辭已經喝了,未免尷尬,便將話咽下,心道可憐這世家貴公子如今也這般不講究了,說道:“那茶冷了,叫翠墨換了熱來。”說著,便走到賀蘭辭身邊蹲下,將眼下留客天里住著誰、益陽府要宵禁等事一一說給賀蘭辭聽,順手就將賀蘭辭手上把玩杯子拿去放茶盤中。
    賀蘭辭也沒留心他這舉動,便說道:“難怪翠墨那小子說要弄了幾頭個大給留客天送去。既然王爺要宵禁,不如叫小道將關外有名花樓搬到益陽府來,益陽城到底小了一些,便城外再修建外城墻,外城墻內城墻之間修建花樓賭場。小道去信給何必問,叫何必問將那南邊風流才子,還有拜風流才子膝下花魁名妓全領到益陽城來。為了咸淡調和,小道那關外幾個相好也請進來。”
    楚律心道這不是說自己不近女色嗎?笑道:“絲綢蠟燭藥鋪這些正經鋪子擺內城,其他擺外城?如此也好。”
    賀蘭辭笑道:“至于綢緞等等,待小道請道上劫道朋友幫幫忙,將南來北往商販都趕到通往益陽府路上來,如此也不愁沒商來做買賣。也虧王爺能想到廢除宵禁,尋常只當宵禁便能免了許多犯禁事,卻不知免了這事,也免了財路。”
    楚律笑了笑,說道:“也并非想到此事,乃是王妃無意中提起。”說著,暗道若是明日令王鈺跟賀蘭辭提起甘棠事,賀蘭辭難免會遷怒與王鈺,倒不如自己先跟賀蘭辭了,免得他多心,于是小心地提到:“可知道甘棠事?”
    賀蘭辭笑道:“她又非什么名,小道才進了益陽城,怎會知道她事?”
    楚律遲疑一番,說道:“王妃早先跟甘棠有些誤會……其實這誤會原本算不得什么,但留客天中為陷害王妃,便有意叫打著王妃名號去侮辱甘棠……王鈺說甘棠并未被侮辱到,但終究甘棠受到了驚嚇。”說著話,便慢慢去看賀蘭辭臉色,看他還是一副不痛不癢模樣,低聲道:“此事怪不得王妃,也怪不得王鈺。”
    賀蘭辭伸手頭上抓了抓,瞧見翠墨來送茶,便對翠墨吩咐道:“再往留客天里送幾頭活物——挑個大、母。”
    翠墨看了眼楚律,見楚律不言語,又心知這位神出鬼沒假道士話楚律是無不遵從,忙道:“小遵命。”說著,放下茶,便又頭皮發麻地去尋活物。
    賀蘭辭蹙眉道:“留客天中為何要針對王妃?”
    楚律見賀蘭辭不提甘棠,反問這個,心道難不成賀蘭辭要憋著勁去質問王鈺,忙道:“莫怪罪王鈺,他……”
    “他婆娘受辱,干小道何事?”賀蘭辭蹲地上伸手夠了一盞茶,便慢慢地喝著。
    楚律又深深地看賀蘭辭,遲疑地問道:“對甘棠……”
    賀蘭辭唏噓一嘆,悠悠地說道:“王爺,可想過倘若小道跟甘棠成親,如今小道該何方?”
    楚律略想一想,便知賀蘭家不會許賀蘭辭常留益陽府,定會想了法子將賀蘭辭逼回京城,若是賀蘭辭拖家帶口,賀蘭辭便不似如今這般灑脫關外關內隨意行走。
    “對小道而言,王爺、王鈺、益陽府,哪一個都比甘棠重要。”賀蘭辭扭頭看了楚律一眼。
    楚律心里一震,暗道自己這輩子是無法償還賀蘭辭恩情了,慢慢地說道:“留客天那位要陷害王妃,又有一段淵源,應當是留客天那位得知了某些事吧。”說著,又將石清妍指點王鈺造弩、煙熏楚徊事說了一說。
    賀蘭辭問道:“那些弩機就西院?”隨即又嘖嘖地說道:“王妃當真是與眾不同。”
    楚律替石清妍謙遜地說道:“她俗一個,日后留錦王府莫多搭理她。”
    賀蘭辭詫異地看了楚律一眼,心道難不成楚律還要常領著石清妍來見他?站起身來,笑道:“王爺領著小道去瞧一瞧王鈺造出來神兵利器?”
    楚律笑道:“勉強可以用,算不得什么神兵利器。”話雖如此,卻也有些滿意地站起來領著賀蘭辭過去,說道:“除了王鈺,還有陸參等也出了不少力氣,如今益陽府匠多是,想來待過了年,這弩機便用起來便能再靈活一些。”
    賀蘭辭一一記住名,又直言問道:“王爺,王妃圖紙到底是從何而來?”
    楚律一怔,從石清妍一而再撒謊事上,他早看出這圖紙定是石清妍自己,跟石家沒關系;但此事就跟石清妍是不是左撇子一樣,追究起來也對他也沒有什么益處,不如就放過,說道:“權當是王妃吧,總歸她聰明著呢,不會將這圖紙泄露給旁。”
    賀蘭辭聽楚律這話意思是只要石清妍不將圖紙泄露給旁就夠了,含笑點了點頭,心道楚律怎么說,他便怎么信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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