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仿佛來自地獄深處的拷問幾乎把我的耐心都耗光了，我只覺得心頭有一團怒火無法泄，因為這個憤怒針對的不是他人，而是自己。?筆趣閣?ｗ?ｗ?ｗ?．?ｂ?ｉｑｕｇｅ．ｃｎ我無法在心靈的對峙中做出抉擇，雖然知道這種對峙毫無意義，而且沒有道理，平時我絕對不會執著于這種事情，可是不知道突然間怎么回事，這個疑問化作鋼針，如影隨形，無論如何也擺脫不了。</br> 我明白，我明白！這不是咲夜的錯。</br> 肯定在我的身上生了什么狀況，才讓我偏執進行這種思考。這不是我的本意，而是某個意志強加在我的身上。</br> 是啊，若說現在的我和以前的我有什么不同，今天的我和昨天的我有什么不同……</br> 我抬起左腕，盯著第三等級的魔紋，它和平時的狀態沒有什么不同?？墒?，這種關于末日的拷問如果并非來自我的意志，或許也只有來自寄宿于魔紋中的意志了。</br> 這是神明，或者惡魔對我的考驗嗎？每個魔紋使者，都必定會在某個時刻，承受這種心靈的折磨嗎？</br> 在晨光中，魔紋流淌著淡淡的灰色光澤。那個聲音仍舊揮之不去，可是當我專注地凝視著魔紋時，那種驚濤駭浪的感覺漸漸平息下來，只如風聲般輕快地掠過樹梢。</br> 它似乎在說：人類，你期待末日嗎？</br> 我在窗前站了許久，當我閉上眼睛，溫煦的陽光仍舊讓眼前一片光亮。我聆聽著掠過耳邊的風聲，鳥兒的清吟，感受從遠方平湖處飄來的水霧的氣味，好似有一汪泉水在心靈中流淌。廚房中傳來碗瓢的聲音，早餐的香氣彌散開來。m.</br> 我突然感覺到幸福。</br> 如果沒有末日，也許我所愛著的人們，都會在每日起床時，感受到這樣的幸福吧。不會因為末日的來臨而恐懼，不會因為末日的來臨而流離失所。啊，那是多么美好的景象。即便里面沒有我的存在。</br> 仿佛身臨其境的幸福中，有一股悲傷涌上我的心頭，眼淚就不自禁地流下來。悲傷融入眼淚中流淌出去，心中就只剩下淡淡的幸福。就像那晨間如寶石般平靜美麗的湖泊上升起的霧氣和粼粼的波光。</br> 是的，我想我可以回答了。</br> 如果可以選擇的話……</br> “阿川？”樓梯上傳來富江的聲音。</br> 我轉過頭，意識到自己臉上的淚痕，連忙用手胡亂抹了一下。</br> “你哭了?！备唤哪樕铣錆M困惑：“為什么哭呢？阿川。”</br> “沒什么，只是被陽光刺花了眼睛?！蔽姨氯?。</br> “你在說謊。你知道的，沒有人可以騙得了我。”富江走到我跟前，抓住我的肩膀，凝視著我閃爍的目光，“我感覺得到你的悲傷，告訴我，生了什么事情？”</br> “阿江，你喜歡末日嗎？”我只是這么問道。</br> “為什么不呢？”富江的回答仿佛出乎預料，但又在情理之中，“不是很有趣嗎？”</br> “可是。如果沒有末日的話，也許你會比現在更幸福?！?lt;/br> “也許吧，誰知道呢？”富江似乎對這種說法十分不適應，“可能是那樣，也可能不是，不過我還是覺得，那樣的生活太無聊了。我喜歡現在的生活，你不喜歡嗎？阿川?！?lt;/br> 我無法回答她?，F在的生活充滿刺激，讓許多人遭遇了悲傷和痛苦的事情，未來也充滿絕望和渺茫。可是若說自己一點都不喜歡的話，那肯定是假話。問題在于，如果我承認喜歡的話，就會讓我覺得自己的幸福凌駕于他人的痛苦之上。所以。我無法坦率地說，我喜歡現在的生活。</br> 可是，這就是我現在的生活，不是嗎？高川，你沒有選擇。我這么告訴自己。</br> “我愛你，阿江。我還愛著很多人。那些還活著，以及已經死去的人。”我對富江說：“我希望能夠永遠和你在一起，我很高興能夠遇到他們，這就是我的幸福?！?lt;/br> “我也一樣。”富江將我擁抱在懷中，“沒有選擇，并不總是一件壞事。不要做選擇，這本來就是一件幸福的事情。無論什么時候，我都會陪在你身邊。我只想告訴你，很你在一起的日子，我十分幸福?！?lt;/br> “我知道，我知道……”我擁抱著富江，只覺得自己好像度過了一個苦難的輪回，喉嚨哽咽得無法出聲音。</br> 我仍舊能聽到腦海中如微風般掠過的聲音，也許它永遠都不會消失，在未來的某些日子，每當我一個人靜靜獨處，它就會繼續拷問我的心靈?？墒俏乙呀洸缓ε铝?，我不會試圖讓自己漠視它，但是也同樣知道，自己不必抗拒它。有些時候，沉默就是最好的回答。</br> 生命對每個人都不公平，也沒有道理，滿地都是泥濘。可是每個人都有踏過前方帶刺荊棘的不同方式，不要害怕被蟄得遍體鱗傷，大聲咆哮也好，沉默不語也好，只要堅定前行，就會走出自己的道路。</br> 這個拷問自我的聲音，也許是神魔的聲音，也許是自己的聲音。也許，擁有它是一種痛苦，因為它讓一個人不得不看清自己，可是失去它，永遠都不會察覺那些對自己而言，那些寶貴而幸福的事情。</br> 那些愿望和自尊，有時看起來十分可笑，可至少支持著我不會跌倒。</br> 我有一件十分重要的迫切要做的事情，我想立刻就告訴洗漱間里的咲夜。我用力抱了一下富江，放開她沖進廚房。我看不到咲夜，廚房里一個人也沒有，我看到廁所的門關著，卻什么都沒想，突然用力拉開。咲夜就坐在馬桶上，內褲退在小腿上，臉上帶著驚愕的神情，瞪大了眼睛盯著我。</br> “我有句話想告訴你?！蔽抑币曀难劬?，大聲對她說。</br> “什，什么？”咲夜的聲音有些顫抖。</br> 我深深吸了一口氣。</br> “我想成為英雄，因為我是如此愛你，我希望你得到幸福?！蔽艺f：“也許我無法選擇成為怎樣的人，但至少，我一定會保護你。”</br> “哦……哦。謝謝你，阿川?！眴D夜們夢游般愕然說。突然間，臉刷地紅了起來，將頭垂在胸口上，突然用雙手掩住臉。雙肩不住顫抖，聲音變得蚊子一般細小，“你，你還要站在那里到什么時候?。俊?lt;/br> 她這么一說，我才意識到。自己正盯著一個女孩上廁所。那種爆的心情陡然凝固了，我的腦子里一片空白，默默地退后一步，幫她將廁門關起來。當門鎖出緊閉的聲響，我的身體一下子失去了全部氣力，不得不依靠在門邊滑坐在地上。</br> 咲夜坐在馬桶上的模樣和神情在眼前浮現很出來，一股灼熱的氣流涌上我的心口、臉頰、額頭和耳根，似乎頭都要燒焦了。高川，你到底做了什么事情??？真是愚蠢、笨蛋、不知廉恥。窘迫的心聲在腦海中回蕩，我遮住眼睛。真不知道等下該怎么面對咲夜，干脆鉆到地下去算了。</br> “似乎生了有趣的事情嘛?！备唤蕾嗽趶N房門邊，朝這么瞧來，臉上帶著怪異的表情，“我妒忌了，阿川，你對我可從沒這么激烈呢?！?lt;/br> “放過我吧，阿江。”我苦笑起來，誰知道自己在什么瘋呢。</br> 直到吃完早餐時，咲夜仍舊把自己關在廁所里沒有出來。我覺得。如果我繼續留在房子里，咲夜說不定一整天都不會出來了。我和富江不得不先行一步，抵達別墅總部時距離正常上班時間還有半個小時。</br> 我和富江在自己的辦公室將筆記本中的推斷復印出來，這些資料是額外的。而且十分重要，等會要在會議中商榷。至于從托馬斯那兒得來的情報，榮格會進行整理。有人敲了幾下門，我記得門沒有關上，回頭一看，原來是巴赫。</br> “你們來得真早。”他的眼圈有些黑。應該是熬夜了，不過精神看上去還不錯。</br> “你看上去不怎么樣?！蔽覍嵲拰嵳f，“昨晚沒睡嗎？”</br> “你交代的，將那本日記中的人名篩選出來，和當地的刑事檔案進行交叉搜索，尋找死者相似的特征?！彼f：“我已經做好了，資料在這里?！?lt;/br> 說著，他從檔案袋中取出一份拷貝。我連忙走過去，就地翻開查看。</br> “我覺得是做了白工，沒什么值得深究的地方。這些人的血型、生日、生平經歷和職業結構十分凌亂，就算偶爾有一些接近的，也沒有什么可以懷疑的地方。如果他們是祭品的話，或許是誰都可以吧?！?lt;/br> 就像巴赫說的那樣，這些人能找到的檔案并沒有什么規律。都是些普通的人，其中有生意人，有平民百姓，有罪犯，也有病人，不是來本地旅游，就是來療養的。罪犯也是普通的犯人，小偷小摸也有，吸毒殺人的也有，被當作精神出了毛病，被郡政府判刑后押解到十年前的精神病院里，這些人最終也沒在大火后出現，也說不清是否喪生在大火中。</br> 一切都太正常了。</br> 最近這十年來出現的死者，也都是這樣，并沒有顯示出規律的，可能和“祭祀”聯想起來的特征。</br> “全部都在這里嗎？”我問。</br> “還有一些實在沒辦法查到，可能是流浪漢還是什么的?！卑秃沼媚粗溉嗔巳嗵栄?，顯得疲憊，“我覺得，所謂的祭品，其實是隨機的。也就是說，什么人都可以。規律也許不在他們身上，而是在儀式本身。而且，當年的大火將資料銷毀得十分干凈，如果說，他們通過某些方式對受害者進行改造，使其達到祭品的要求，我們也無法知道，他們究竟做了些什么。”</br> “無論做了些什么，都是精神和心理層面上的改造?！睂Υ宋沂挚隙?。</br> “在精神病院中對患者進行精神和心理上的摧殘實在太容易了?！卑秃湛嘈ζ饋恚澳切┠缓笫拐吆芫?，他們很可能早有預料，用一場大火將自己轉移到暗處。我已經不知道，當年精神病院的毀滅，究竟算是誰的勝利了?！?lt;/br> “我這里有點資料，我想你可以參考一下?！蔽铱戳艘谎鄹唤哌^來，將剛復印出來的熱騰騰的資料交給巴赫。</br> 巴赫二話不說，站在門邊翻閱起來。先是匆匆看了一邊。又回過頭來，跳躍著仔細看了幾處地方，臉色逐漸變得驚訝，眉頭也不由得緊皺起來。</br> “這份資料有多少可信度？”他抬頭看著我問到。</br> “不知道。我可沒你們那么專業?！蔽衣柭柤纾拔蚁嘈抛约旱呐袛?。不過若說有多少把握的話，還真是不能斷言一定正確。我只是將自己看到的，聽到的和想到的寫下來。剩下的就拜托你們這些專家了?！?lt;/br> “哦，天哪！”巴赫的表情越苦惱起來。“我只是電腦專家，這種事情還是交給榮格和洛克他們吧。”</br> “誰都行，如果榮格說可以，那就真是太好了。不過我想現在倒是可以證明幾個人的身份?！?lt;/br> “女孩、男孩和蒼白的臉，艾琳、蒙克、索倫和斯恩特？”巴赫也注意到了：“我們沒有艾琳小時候的照片，不過可以利用相關軟件進行相貌回溯。同樣的，設定了特定條件后，也可以得出蒙克和斯恩特在特定情況下的相貌。至于索倫，他在精神病院中的資料也被銷毀了，我們一直找不到他的身份。他就像突然從山旮旯里冒出來的一樣?！?lt;/br> “我想你可以按照資料中的描敘進行大范圍的搜索。鎖定他的外貌特征和年齡段?！?lt;/br> “你知道類似這種描述的精神病男孩在全歐洲范圍有多少個嗎？說不定他的資料根本不在檔案中?！?lt;/br> “能判斷出他的國籍嗎？他像哪里人？”我說。</br> “這些問題，牧羊犬和魔術師可比我擅長?！卑秃栈卮鸬?。</br> 牧羊犬據說是特工，魔術師則是世界巡游演出的老手，他們去過許多地方，見識過不同的國家風情，根據陌生人的相貌、行為和衣著特征來判斷這些人的來歷是他們的拿手好戲。巴赫告訴我，這兩天他們公開進行比賽，將山頂公寓里的主客身份、老家和國籍辨認得七七八八，這個神奇的本事讓他們在公寓里，比擅長人際交往。長相甜美的達達還受歡迎。</br> “好吧，這事兒等會議后再開始。”我說。</br> “你覺得榮格會通過這份資料？”巴赫懷疑地盯著我。</br> “當然，這里可就只有我一個人能夠進入那個夢境。”我毫不懷疑地說：“而且你也說過了，要確認那三個鬼魂的身份。并不是什么難事?！?lt;/br> 在例行會議開始的最后一秒，咲夜才低著頭匆匆進會議室中。我的目光和她碰在一起，立刻覺得尷尬的熱氣蒸騰起來。她在八景身邊坐下，臉上不自然的潮紅立刻被對方察覺了，八景敏感地朝我看了一眼。</br> 我感覺到她的目光落在我身上，我裝作不知道。板著臉盯著手中的資料，別提心中有多緊張了。我可不想這件糗事被其他人知道，令我稍微松一口氣的是，咲夜也不是會把這種事情告訴他人的女孩。</br> 諸人報告的內容和昨晚在夜店里談及的沒有多大出入，會議的重點仍舊是我整理出的夢境內容。對于我的推斷，其他人沒有做出評價，不過就如我所預料的一樣，榮格讓巴赫對女孩、男孩和蒼白的臉這三者的身份進行確認。</br> “烏鴉，以后不要試圖從夢境中那些人的表現來推斷現實中的他們。”榮格提醒道：“如果這個夢境真是天門計劃的產物，而夢境中的那些東西是所謂的思念體，那么他們已經生了扭曲?！?lt;/br> “根據烏鴉描述的相貌，雖然還不能判斷怪物的原型是什么人，但是索倫這個男孩也許是德國人。”牧羊犬和魔術師互望了一眼，頗有默契地說。</br> “德國人？”洛克重復了一下。</br> “很明顯的德國人?！?lt;/br> “德國男孩，事時十四五歲，家境應該不錯。精神病史也可以從他留下的日記中進行初步推斷。雖然他在山頂精神病院的資料被燒毀了，但既然是精神病人，也許呆過其它精神病院，檔案應該不難查到?！边_達說。</br> “好吧，我盡力，最后一次篩選項設為轉院證明，可以吧？”巴赫說。</br> “麻煩你了，巴赫。”榮格點點頭，“那么，洛克，瑪索說自己是在公寓外，被從公寓出的出租車劫持的。你們有關于這個出租車和司機的印象嗎？他也許就是公寓的一名房客，而且是本鎮的人，和小斯恩特私交不錯?！?lt;/br> “你懷疑他是那個神秘組織的一員？”洛克看向榮格。</br> 榮格沒有說話，只是默默注視著手中的資料。</br> “這樣吧，就當烏鴉的資料百分百正確，我們至少可以這么認為，夢境的控制權不在同一個人的手中?！甭蹇朔治龅溃骸耙簿褪钦f，假定那個男孩就是索倫，那么十年前，以索倫和恩格斯為主導的鎮民們與進行天門計劃的蒙克和斯恩特……以及那個神秘組織的抗爭，一直在夢境中延續。這就可以解釋，為什么這十年間，小鎮表面上一片平靜，因為這個戰斗從現實轉移到了精神世界里?！?未完待續，如欲知后事如何，請登6，章節更多，支持作者，支持正版閱讀！)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