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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 瑪爾瓊斯一家

    我不了解畀,我對她所有的認知都來自于日記——我不斷書寫的這些日記,不知道從何時起,哪怕在我沒有認知到的情況下,也在不斷增加字數(shù),它本身也變成了神秘的東西。明明看起來只有普通筆記本的厚度,卻總也寫不完,哪怕不在這本日記上寫的東西,也會在這本日記中出現(xiàn),無論是“病院現(xiàn)實”還是“末日幻境”,當我想起它的時候,它總是會在身邊。它到底是真實存在的物件?還是只存在于我的幻覺中?我已經(jīng)無法分辨了。即便如此,從遣詞造句的風格來說,仍舊可以看到我自身的影子……我不知道其他高川是否也有寫日記的習慣,也不知道這本日記會在怎樣的情況下會被他們使用,但是,我確認自己是這本日記的第一書寫者,并且,在死亡之前,的確有想過將這本日記流傳下去。</br>  我書寫日記,翻閱日記,將自己的冒險編織于其中,也在其中找到過其他高川留下的信息。當我閱讀這些故事,便越發(fā)感受到其他高川和我的共性,不會因為自己死亡前的選擇而后悔。我越發(fā)感受到,哪怕自己沒有如今的復蘇,“高川”也的確在一個深沉的哲學世界里傳遞。我所留下的,我所知道的,我所做出的選擇,都在這無比復雜又無比單純的傳遞中延續(xù)著。</br>  我對于自己是否還活著,已經(jīng)不抱有太過強烈的情緒了。我認為,自己此時此刻的存在,并非是為了取代如今存在著的另一個高川,而僅僅是為“高川”增加一些選擇而已。當然,讓我復活的“江”到底在想些什么,我十分確信,自己是無法理解的,而其他人也當然不一定是從積極的角度來看待我的復活,這些我反倒全都可以理解。在這些可以理解和無法理解的情況中,我感覺到,自己根本無法抗拒的命運已經(jīng)被昭顯出來了。m.</br>  哪怕我什么都不想,什么都不做,我也會出現(xiàn)——無人可以理解的力量,從無人可以理解的角度,去演繹著無人可以理解的需求。</br>  而我能夠做到的,則是少之又少。</br>  我的局限性,就在這少之又少卻力所能及的事情中。</br>  同樣,我對畀所做的這些事情,我對她所說的每一句話,我對她的思考和建議,以及我對她的了解,無不體現(xiàn)出自身的局限性。我不認為自己一定是正確的,但是,倘若我不愿意袖手旁觀,就必須在哪怕無法確定自己是否正確的情況下,也必須對畀加以援手。</br>  我救下她,帶走她,讓她和我一起思考——她需要這些嗎?我不確定,從一個客觀的角度,她如今對我的感激,在末日幻境的大環(huán)境下,也很可能會在將來成為她所承受的痛苦的根源,但是,至少在眼下,她并不那么認為,我覺得,這樣就足夠了。</br>  充滿了局限性的我,在這個黑暗又未知的世界里,根本無法看穿未來,做出絕對正確的選擇,所以,我無法成為真正的英雄,而只能以自己那狹隘又愚昧的準則去守護自己觸手可及的東西。</br>  但是,對我來說,這就足夠了。我想,任何能感受到自身愚蠢的人都會有這樣的想法吧。</br>  我,既是特殊的,但也并非是獨特的。</br>  我和畀在宛如迷宮的管道中疾走,對畀而言,這個速度大概是很快的,但是,相對于速掠而言,卻又是無比的緩慢。但是,快有快的好處,慢也有慢的道理,針對每一個具體的目標,針對每一種特殊的環(huán)境,需要的是合適的節(jié)奏,而并非是單純的快慢——正是因為過去有過太多飛速的奔馳,才讓我產(chǎn)生了這樣的想法。</br>  眼下,畀需要的不是一個已經(jīng)確定的目標,而是自己找到這個目標。在那之前,任何快速的移動都是漫無目的,都是讓人疲憊的,很容易就讓自己掉入陷阱中——無論是從心理上,還是從別的方面,都是如此。</br>  畀沒有我這么強大的戰(zhàn)斗力,也沒有同伴的支援,卻需要面對一大群素體生命,雙方的強弱對比已經(jīng)拉開了一種質(zhì)的差距。即便如此,她仍舊想要深入其中。所以,她必須想好,自己到底可以做什么,又有什么事情才是自己力所能及的。</br>  我以個人的經(jīng)驗和對末日真理教的理解,不斷引導她。我當然也可以直接幫她做決定,告訴她某個目標很重要,但這又有什么意義呢?按照我的指示去戰(zhàn)斗,不會讓她得到成長,也不會讓她得到勝利,對我個人的計劃而言,也沒有任何推動作用。相反,雖然有我在其中干涉,但如果促使她做出決定的主因是她自身,那么,無論她能夠做到多少,對她自己而言,一定是非常重要的。</br>  畀無法理解,為什么素體生命們會如此大張旗鼓地搜捕她本人,如此刻意地要用她當祭品——相對于其他原住民,她不認為自己有特殊的地方。我自然也無法找到她相對于其他人有何種特殊之處,促使素體生命產(chǎn)生如此激烈的動靜,不過,既然素體生命的行動背后隱藏有末日真理教的影子,那么,我倒是習慣于換個角度去思考:并不是素體生命渴求畀,而是末日真理教渴求畀,但是,如果畀擁有無可替代的重要性和特殊性,那么,末日真理教就不應該光是假借素體生命之手,而是自身也行動起來。</br>  在之前的戰(zhàn)斗中,的確沒有發(fā)現(xiàn)末日真理教有進行干涉。</br>  如此去思考的話,就能夠得出結(jié)論:畀本身并不重要,重要的是以她為中心可能會受到牽連的事物。簡單來說,對末日真理教來說,畀就是一個誘餌,于是,末日真理教給了素體生命一個假象,讓它們錯誤認知了畀的特殊性和重要性,進行對畀展開激烈的行動,由此去觸發(fā)那些將會和畀產(chǎn)生關(guān)聯(lián)的情況。</br>  就拿之前的戰(zhàn)斗做為例子:末日真理教并不關(guān)心畀是否會成為祭品,但是,素體生命以畀為重心展開的行動,便在過程中導致了我的出面,或許,對末日真理教而言,我的出現(xiàn)和出手,正是它們希望看到的情況,并且,它們也很可能在等待著,我和畀此時此刻的行動,將會引發(fā)的連鎖事件。</br>  和我的愚昧、局限和短視不同,末日真理教雖然從人性道德上是邪惡的,但它們的確擁有我無法比擬的智慧和毅力。面對同一張無比復雜的因果網(wǎng),它們只需要輕輕抖動其中一個節(jié)點,就能看到更多的節(jié)點動靜。這是無論哪一個末日幻境,每一個試圖和末日真理教作對的人,都必須承受的壓力。越是試圖插手它們的布置,就越是會感受到自己的無力,以及仿佛環(huán)繞在它們身邊的,那無可抵御的末日走向。</br>  “我是誘餌?”畀愣了一下,反問到:“那么,誰才是真正的獵物呢?”</br>  “不知道,也許是我,也許是我之后的其他人,但在我的想法中,你只是一個開始,卻并不是最重要的。”末日真理教的行動不止一次在我的腦海中沉浮、拼接,我嘗試將自己所知道的線索,無關(guān)于是哪一次末日幻境,將之整理成一個整體的輪廓。也許是因為末日真理教本身太過于復雜而深沉,它們的行動充滿了某種終極的摧毀性而讓人感受到無比的壓力和恐懼,所以,才導致人們往往會忽略一個重要的,時常被自己和他人忽視的情報:末日真理教也是有先知的。</br>  盡管在神秘的世界里,“先知”往往會被人們看成是正面的力量,是英雄的指引,是一種褒義的存在,而幾乎所有神秘組織也會如此包裝“先知”,并且,大多數(shù)“先知”也的確因為可以看到世界末日,從而去做許多積極的事情,避免自己所預見的毀滅。但是,無論從邏輯還是從客觀事實來說,“先知”并不完全是這樣的人物。</br>  末日幻境里的先知可以預見,也只能預見末日的步驟,因此,對待“末日”的態(tài)度不同,便會讓他們自身的想法和立場產(chǎn)生變化。</br>  而且,從我誕生的那一次末日幻境產(chǎn)生的線索來看,末日真理教的先知比起網(wǎng)絡球的梅恩先知,在真正意義上更接近第一先知:無論是從能力上,還是從成為先知的時間順序上,都有著比梅恩先知更加強有力的特征。</br>  雖然很可惜,但是,被許多神秘專家認可和尊敬的網(wǎng)絡球先知“梅恩女士”,僅僅是在對抗末日真理教的陣營中被公認的“第一先知”。而擁有梅恩先知和其他先知的NOG,在面對末日真理教中隱藏的先知時,并不占據(jù)優(yōu)勢。</br>  我不確定網(wǎng)絡球是否知道,但是,我是知道的:末日真理教的天門計劃有四個核心獻祭,在過去的末日幻境中,這四人也被稱為:基底、核心、先知和守衛(wèi)者。</br>  既然末日真理教中繼器和天門計劃緊密關(guān)聯(lián),那就意味著,在這四個獻祭核心中的“先知”,可不僅僅是通常意義上的“先知”那么簡單。</br>  盡管如今各方的中繼器建設都是參照末日真理教的天門計劃——因為某些情況,天門計劃從末日真理教中流出了,我認為這是設計并推動天門計劃的那些“老熟人”刻意的——但是,從我掌握的情況來看,包括網(wǎng)絡球自己的中繼器在內(nèi),大都從基礎結(jié)構(gòu)上做出了一定的改變,將支撐天門計劃的四個獻祭,變成了三個:似乎存在“三角更加穩(wěn)定,在更加貼近源頭的同時也擁有豐富擴展性的神秘”這樣的思路。我對被獻祭者的情況做出過更加細致的分析,幾乎可以認為,他們選擇削減了“先知”。</br>  我對中繼器的具體情況并不了解,但是,既然它是建立在天門計劃之上的,就意味著,天門計劃的基礎在更大程度上影響著中繼器的基礎,而所有成為天門計劃基礎的祭品,都將具備其獨特而強烈的影響力。缺少“先知”這個祭品的天門計劃,在我看來,是不完整的——也許在其他人的眼中,是一種可進可退的優(yōu)化,但是,以我對設計并推動“天門計劃”的那些人的了解,想要在天才如同那些人的基礎上,再做出增益性的改造,幾乎是不可能的。</br>  盡管,我對“天門計劃”的發(fā)起者和執(zhí)行者,對“瑪爾瓊斯家”的認知,都停留在我誕生的那個末日幻境的時代。</br>  不過,既然連銼刀和走火他們都在這一次的末日幻境中出現(xiàn)了,我可不認為,我所知道的“瑪爾瓊斯家”,會有多大的變化。</br>  艾琳:瑪爾瓊斯家的最后繼承者,也是天門計劃的“核心”。</br>  蒙克:疑似真正的第一先知,艾琳的丈夫,天門計劃的“基石”。</br>  斯恩特:天才,“天門計劃”的主設計人,天門計劃的“守護者”。</br>  小斯恩特:斯恩特的兒子,“天門計劃”的推動者,斯恩特理想的繼承人,艾琳之后的瑪爾瓊斯家代言人。</br>  馬賽:艾琳和蒙克的兒子,天門計劃所創(chuàng)造的“臨時數(shù)據(jù)對沖空間”和正常世界之間的“門”。這扇“門”的存在,讓天門計劃對正常世界的影響更加深化且具備更高的可控性和可持續(xù)發(fā)展性。</br>  索倫:和疑似第一先知的蒙克不同,是在蒙克之后,有直接證據(jù)證明的“第一先知”,雖然外表停留在孩子的模樣,但其存在的時間,比“梅恩先知”還要久遠,并且,在一些線索中,其能力明顯比梅恩先知更強。然而,他從“天門計劃”還在草綱的階段,就被“瑪爾瓊斯家”捕獲了,是“天門計劃”的一個關(guān)鍵棋子,也是被“天門計劃”預定的祭品“先知”。</br>  我不覺得,這些人在如今的末日幻境,在如今的瑪爾瓊斯家中,是不存在的。反而,比起我所誕生的那次末日幻境中他們的最終下場,如今的他們在某種意義上,或許是更加“成功”的。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nèi)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jīng)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nèi)。</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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