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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222 強大與弱小

    桃樂絲和席森神父目送宇宙聯合實驗艦隊遠去,不管兩人究竟有怎樣的想法和情感,亦或者,到底有沒有想法和情感,但是,當他們停下來,注視這支艦隊的遠去時,無論兩者的差異有多么大,必然有某些共通的東西存在于兩者之間吧。桃樂絲是這樣認為的,但也會覺得,這不過是自己的幻覺而已,自己和席森神父的不同之處是如此巨大,在這巨大的不同面前,相同的東西顯得是那么的渺小。而她也不打算去揣測席森神父在想些什么。</br>  之后,兩人向著與宇宙聯合實驗艦隊相反的方向前進。穿過一個又一個的戰區,目睹如同煙花一樣不斷綻放,又轉瞬即逝的斗爭和死亡。戰爭和神秘的漩渦無法停止他們的腳步,在席森神父掀起的奇異的風面前,那些看似強硬又強大的納粹和安全衛士就如同紙片一樣脆弱輕微。在如今的這個巨大得無法形容的戰場上,破壞和扭曲是如此的普遍而強烈,地球上從未出現過的場面比比皆是,然而,也是如此的讓人麻木——從來都沒有人會去從“人類”的角度去看待納粹士兵和安全衛士,而只把它們當成是純粹的異類,是機械性的戰爭工具。</br>  工具相互激斗而損壞了,又關“人”什么事情呢?只是,在偶爾的時候,桃樂絲也會不禁想到高川,如果是高川的話,他腦子里的想法和觀測這一切的角度又會有所不同吧。在某種角度上,高川的確有點像是末日真理教的人——用事實來說話,末日真理教不正是在利用這個充斥著納粹士兵和安全衛士,以彼此雙方為主體的戰場來進行獻祭儀式嗎?</br>  末日真理教試圖召喚出“人類集體潛意識中的怪物”,卻用的是非人的納粹士兵和安全衛士,這不是很奇怪嗎?只能說,或許在末日真理教的眼中,或許從其思想的高度上,仍舊把這些納粹和安全衛士看作是“人”的一種體現——這種思想的高度,幾乎只能從“病院現實”這個高度的視角才能理解,高川正是因為能夠進入病院現實,所以才能夠將末日幻境中的一切,理所當然地視為病人精神的體現。</br>  末日真理教的“高度”無人可知,但是,其行為背后隱約展現的思想,確實和高川很接近。桃樂絲再次確認了這一點。</br>  隨著戰場的擴大,戰爭的白熱化,末日真理教的獻祭儀式也越來越趨近完成,這個節奏的緊迫感,在知情者的感受中是那么清晰。誰也無法肯定,末日真理教的獻祭儀式到底會在什么時候完成,也無法從細節上評估其進度,但是,時間越來越少,這是肯定的。</br>  桃樂絲和席森神父抵達“莎”的遺蛻時,這個曾經是瓦爾普吉斯之夜的區域已經破爛不堪了,但卻又在其他區域大片大片被扭曲的時候,仍舊保留著原本原住民基地的形狀。宇宙聯合實驗艦隊也是從這里出發的,不過是從其內部直接跳躍到其他的區域中,或許宇宙聯合實驗艦隊里的幸存者們也沒能親眼看到這個瓦爾普吉斯之夜殘骸的外在形象吧。</br>  要說這個殘骸和正常的基地,和正常的瓦爾普吉斯之夜究竟有什么不同,其實也很難從外表上去描述。瓦爾普吉斯之夜作為特殊的臨時數據對沖空間,和正常事物相比,不同的地方在于其內部,而不在其外部。如今這個殘骸的外表,和過去站在高處,俯瞰這個原住民基地時所看到的景象沒有太大的不同。</br>  然而,也正因為它太普通了,太正常了,所以,在這個受到火炬之光的偏差儀式影響,不斷被扭曲的戰場上,才顯得如此與眾不同。對扭曲的巨大抗性從那仍舊正常的形狀和構造上直接得到體現,既然連外表都還在維持正常,那么,其內部自然不可能有太大的變化。哪怕在“莎”離開后,這個原住民基地仍舊在運作,如今正在和納粹士兵僵持不下的安全衛士,就是在這里生產,并投入到戰場上的——這是一個沒有主人,失去控制,卻又仍舊按照既有機制運作的戰爭兵器流水線。</br>  納粹也好,素體生命也好,理所當然都在打這個基地的主意,可是,兩方無一成功,這才導致正面戰場上,納粹士兵和安全衛士的戰斗還在繼續。</br>  一進入這個區域,桃樂絲就感到身體一松,這個瓦爾普吉斯之夜的殘骸擁有一種神秘的力量,正在將其他區域中彌漫的扭曲的力量一點點清理掉。但是,在她的面前出現的,不僅僅只是瓦爾普吉斯之夜和從中轉移出來的安全衛士,還有素體生命——可以看到的,加上可以感受到的,足足超過二十個,還不知道有多少隱藏起來,亦或者,已經進入了瓦爾普吉斯之夜的殘骸內。</br>  素體生命的數量稀少,哪怕是在統治局遺址里也甚少會碰到。早期探索統治局的時候,不少神秘專家都因為碰到素體生命而喪命,雙方根本就沒有溝通的可能性,因為,素體生命并不樂意和他們這些異類和外來者進行溝通。素體生命是統治局遺址里最兇狠的戰士和殺手,是多數神秘專家無法力敵的強大神秘,至今為止,仍舊沒有什么人知道,它們的總部到底在什么地方。見到它們的大多數時間里,它們就好似漫無目的地在統治局各個區域內流浪,碰到了只能算是自己的運氣不好,而能夠從它們手中逃出一命,就算是運氣驚人了。</br>  素體生命可不是安全衛士這種更近似于戰斗工具的機械,它們不僅僅擁有強大的武力,而且也能夠思考,能夠進行規劃,執行計劃,它們的行動在很多時候都看似漫無目的,但卻往往會有一個隱晦的目標所在——只是,沒有人可以從人的角度去對它們的計劃進行猜測,雙方的不同之處比雙方都具備的人形輪廓之相似更加嚴重。</br>  哪怕對方也是人形的,也不會有多少神秘專家將它們當成人類去看待。</br>  關于素體生命,還有許許多多的謎團,直到現在都沒有辦法解釋。而桃樂絲和席森神父也不是來調查考研的,對素體生命到底是怎樣的存在,對這個世界有怎樣的意義,沒有絲毫的興趣。可是,素體生命既然已經來到這里,雙方就必然會發生沖突。</br>  桃樂絲和席森神父一靠近,就被素體生命知道了,雙方確認彼此的存在不過是一瞬間的事情,對敵我的劃分也是一瞬間的事情。就如同之前所說,根本沒有商量的余地,也沒有想要用語言交流的想法,雙方都視對方為“危險的必須立刻清理的敵對因素”。</br>  幾乎是在素體生命紛紛轉頭看向桃樂絲和席森神父的時候,風就已經從這個瓦爾普吉斯之夜殘骸表面上刮起來。席森神父比眼前可以觀測到的所有素體生命的反應都要快,在過去,他也不是沒和這些奇異的存在打過交道,早在還是正常的魔紋使者的時候,就已經和這些素體生命正面對抗過。憑借戰斗智慧,有占據上風的時候,但如果能力被針對,也會落入下風,不過完全的不利和徹底的失利不曾有過。</br>  如今的席森神父已經和過去的他不一樣了,無論是存在方式上,還是純粹的戰斗能力上。十多個素體生命在風卷起來的時候,就已經對有形體的桃樂絲發動攻擊,或許是覺得,桃樂絲才是主體吧,但這個誤判立刻就讓它們陷入泥沼中。</br>  桃樂絲沒有移動,也沒有抵抗。哪怕素體生命發動的攻擊,在強度上總是很接近臨界兵器,也確實擊中了桃樂絲,卻沒能讓桃樂絲瓦解,甚至于連打得后退的情況都沒有出現。桃樂絲就這么直挺挺地承受了所有的攻擊——這些攻擊無法摧毀她,就如同在倫敦中繼器里,近江最終也沒能摧毀她一樣,而所有無法一次性摧毀她的攻擊,都將成為她的糧食,成為她的基準,成為她的適應性的一部分。</br>  這一次,它們沒能殺死桃樂絲,那么,下一次還是同等強度的攻擊的話,想要傷害桃樂絲都無法做到了。</br>  桃樂絲的適應性和其他出現過的最終兵器都不太一樣,并不表現為能力素質上的全面提升,而是一種承受傷害的上限的提高——就仿佛將所有的傷害都量化統一了,擁有一個明確的強度指標,凡是沒能超過這個強度的攻擊,對她都無法帶來傷害,而這個強度指標也是不斷上升的。</br>  只要滿足合適的條件,桃樂絲在理論上可以在極短的時間內,成長為真正的金剛不壞——暫且不提她的攻擊力,她的強度完全可以超過既有的任何一種神秘。</br>  素體生命的那些近似于臨界兵器強度的攻擊,對桃樂絲而言不過是提升自己的糧食而已。然而,她也清楚,即便這么一直提高自身的防御強度,也不可能戰勝其它堪稱是怪物的東西,甚至于,無法被破壞也并不意味著自己不會被殺死。在神秘之中,死亡從來都不是只有一種方式,也不是一種單純的現象,對于任何可以思考的生命而言,“死亡”總是很深奧的,而在那深奧的死亡中,桃樂絲同樣可以設想出好幾種代表自己已經死亡的狀態。</br>  不過,眼前的素體生命在第一擊沒能殺死桃樂絲,它們就再也沒有機會了。在桃樂絲的視野中,由席森神父造成的奇異之風已經包圍了所有暴露了自己的素體生命——所有攻擊桃樂絲的素體生命都必將暴露——這些風正隱隱約約呈現出形狀,鉆進這些素體生命堅硬的身體中。</br>  素體生命那堅硬的身體對這種奇異的風沒有任何抵擋的能力,它們在防御能力上的神秘性,在席森神父的“風”面前消失了,變得和其他物質沒什么不同。一樣的脆弱,一樣的滿是空隙。只是轉眼間,這些素體生命便被抽飛,或者說,被扯著飛起,硬生生砸在周邊的墻壁上。它們外表沒什么創傷,但是,或許其內部出了問題,這些素體生命用了很長的時間才從地上爬起來。</br>  無法從素體生命那張宛如套著面具一樣的臉上看到任何表情,也無法知道它們到底是否有痛苦,那張面具一樣的臉總是刻板的,無機質的,冰冷的,哪怕在死亡到來的時候也不會有半點變化。桃樂絲看到了,有好幾個素體生命的面具一般的臉出現了龜裂的跡象,這些龜裂看起來就像是象征著某種重創,不過,這也只是感覺而已,并沒有實際的證據。</br>  所有爬起身的素體生命都在狂奔,試圖聚集在一起,抵抗突如其來的可怕襲擊,然而,盡管席森神父的攻擊節奏較慢,但是,奇異之風仍舊在它們聚集起來之前,再一次出現在它們的身邊。這一次,它們反應過來了,也能到觀測到這股“風”的流動,其行進之中,有些動作就像是在閃避。可是,風的流動是無形的,其范圍也是巨大的,它們根本就不可能逃掉。</br>  在它們聚集在一起前,席森神父幫了它們一把,那奇異的風卷起它們的身體,就如同扔硬幣一樣,以一種隨便的感覺,將它們扔在同一個位置上。率先摔倒的素體生命試圖站起來的時候,第二個素體生命就從天而降,壓在了它的身體上,然后是第二個、第三個……二十多個被奇異之風搜索到的素體生命就這么被疊放成一個小山包。其形象上的狼狽,把它們曾經帶給其他人的恐懼給沖淡了,倘若還有人目睹到這一幕,也一定不敢相信,一度強橫的素體生命在席森神父面前,竟然會變得如此的軟弱無力。</br>  桃樂絲一眼就確認了,雙方的差距有些大。也許席森神父想要徹底破壞這些素體生命,結束它們的生命,還需要花上一番功夫,但僅僅是捕捉它們,束縛它們,卻是輕而易舉。</br>  “我已經找到入口了。”席森神父的聲音再次從桃樂絲的身邊響起,不過他的形狀沒有浮現,“現在就進去嗎?”</br>  “對,現在就進去。”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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