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從來沒有想過可以徹底揭示真實,如果能夠解析其每一條脈絡的話,就談不上“神秘”了。?筆?趣閣?ww?w?.?b?iq?u?ge.cn況且,既然這個末日幻境的現象都源自現實中那些充當基體的末日癥候群患者的病變,不了解患者的病變的話,自然也無從談起理解這個世界所呈現的各種怪異——問題就在這里,無論是導致末日癥候群患者病變的“病毒”,還是患者在病變過程中所生的變化,就連“病院”也沒能徹底明了。</br> 所以,我從來都沒想過去徹底了解出現在這個世界上的異常和神秘。如今看到這個女人也是如此,她的出現并不能證明什么,只是,看到她的出現,能夠讓我覺得自己的判斷至少有一部分是正確的,這能讓我充滿自信。</br> 女人滿臉血污,看不清模樣,她的腹部開了一個大口子,就算用手臂堵著也無法制止內臟的流出,更致命的是,她失血太嚴重了,這種程度的重傷,就算我給她打上一份針劑也無法挽回。在看到她的第一眼,視網膜屏幕就給出了“死亡”的結論,盡管她還沒有徹底咽下最后一口氣。五月玲子和瑪麗當然也意識到這一點,這個女人身上的傷比她們倆人垂死時更嚴重,沒有立刻死掉簡直是奇跡。</br> 我們束手無策地目睹了這個女人的死亡,她的尸體很快就在我們面前腐爛了,直至徹底變成我曾經看到過的尸骸,仿佛這只是一副逼真的影像,被按下了快進一樣。對比這樣詭異的景象,我們多少可以明白在胖子安德烈的尸體上所生的事情。可是,這倆人的死狀到底意味著什么呢?殺死胖子安德烈的兇手又是誰呢?</br> 不知道,也許,答案永遠都是一個謎。</br> 我們該離開了,我對五月玲子和瑪麗說,她們目睹了兩個普通人在這一層死去,臉上浮現淡淡的憂傷。雖然她們并非第一次看到和自己有過接觸的人們死去。自己也親身體驗過那種死亡的絕望,但是,她們已經挺過了那時的難關,走到這一層。如今卻在這一層看到了類似的景象。對如何才能繼續向上毫無頭緒,所以才會觸景傷情吧。</br> 我也說不清,這樣的情緒是否會在后面的行動中繼續放大,重新讓她們陷入絕望的痛苦中。我想勸慰她們,但又覺得這么做一點用都沒有。我曾經那么做了,但她們總會被外界影響,重復陷入相似的境地中。她們是如此感性,但也許這才是正常的吧。</br> 我這么想著,再次回頭看了一眼浴室里浮腫腐爛的尸體,但是,那里已經沒有尸體了,就如同女人不動聲色地出現,那具尸體也莫名其妙地消失了。當然,這種出現和消失。都可以用平行世界的理論來解釋,只是,這個理論卻無法解釋尸體的詭異變化。</br> 我們一路朝那間無法打開的房間行動,五月玲子和瑪麗還沒有從那種哀傷的情緒中走出來,精神有些萎靡。視網膜屏幕上顯示著她們這段時間的情緒數據曲線,可以清晰看到,自從進入第十二層后,這條曲線的起伏比前段時間都大。</br> 前往打不開的房間的路上,我沒有再刻意去尋找上一次在十二層看到的那些尸骸所在的位置,我們沒有遭遇危險。也沒有看到其他活人,胖子安德烈說的那個瘋狂的女孩也沒有出現。不過,即便是五月玲子和瑪麗也能察覺到,這里真的有其他活人。不是以“幽靈”的形態呈現出來的,偶爾才會因為空間重疊之類的原因浮現的影子,而是更確實的有人活動的跡象。然而,不知道是刻意避開我們,還是巧合地和我們擦肩而過,雖然感覺有人。但卻沒有真的看到他們。</br> 當我們看到那個打不開的房間時,一股十分明顯的陰風感從走廊對面刮過來,隱隱可以看到什么影子,但專注去瞧時便什么都看不到了。緊接著,“咚”的一聲悶響,有人在敲門,我們三人對視一眼,五月玲子和瑪麗都有些驚詫,雖然沒有明說,但大家都知道對方在想些什么——在敲門的或許就是第一次來到十二層的自己,如果現在立刻離開的話,那場和自己的戰斗就不會成立。在這里驚動身為“幽靈”的另一隊自己,會生戰斗,驗證所謂的“命運”,但是,如果不這么做的話,會生什么呢?如今,那可能是自己的“幽靈”,又到底是什么?</br> 不過,最終我還是沒有嘗試“命運不成立”的情況,因為,我們身處“神秘”之中,在瓦爾普吉斯之夜的主場中,不遵循它的游戲規則,可能會演變出更加不好的事情。當然,我并不是十分擔心自己,不過,困難升級的話,五月玲子和瑪麗的處境會變得更加危險。</br> 我抽出左輪,朝房門開槍,雖然看不到身為“幽靈”的另一個我,但是,如果命運成立的話,就不會命中他,即便他被命中了,也不會死掉。因為這把槍的子彈,根本不足以徹底破壞義體。而且,這同樣也是一種測試,對這種“命運”的測試。因為,讓我們產生“看到自己是一種命運”的想法,未必不是因這一樓層的怪異而誕生的,讓我們殺死自己的陷阱。m.</br> 我一口氣打空了左輪中的子彈,房門沒有任何損傷,但是在攻擊結束后,“幽靈”的輪廓如我所愿地隱約浮現出來。接下來的事情如同重現上一次來到這里時生的事情,五月玲子和瑪麗與身為“幽靈”的另一對她們打斗,而我則和站在門前的另一個我對視著,直到從四面八方傳來一種奇怪的聲音,如果不是因為自己曾經在那個時候喊過自己名字,現在也很難從這種奇怪的聲音中聽出“高川”的模糊音。聲音在穿透空間的時候,一如既往被扭曲成陰沉詭異的風格。</br> 接下來也和記憶中生的事情沒什么不同,在扭曲的聲音中,五月玲子和瑪麗的戰斗結束了,而我則向后退開,眼前那模糊的另一個我的輪廓好似融化一樣消失在眼前。又過了一會,我感覺到一股若有若無的氣息從身旁掠過,我想這就是另一個我帶著五月玲子和瑪麗穿過走廊所產生的現象。</br> 盡管已經事先有了心理準備,不過親身經歷這種事情,仍舊是一種極為新鮮的體驗。五月玲子和瑪麗好一會才緩過神來。臉上浮現難明而復雜的神色。如果真的是不同時間的自己,而并非模擬自己的幻影,那么自己殺死自己的確是成立的。</br> “當時沒有動手真是太幸運了。”五月玲子說。因為就算那一邊的“幽靈”是自己,也很在這種緊張詭異的環境中辨認出來。以“幽靈”身份出現的時候,事像被扭曲得太厲害了,一般來說,一旦有一方先動手,幾乎會無可避免演變為一場生死戰。就算了解神秘。也足夠謹慎,能夠在戰斗中感覺到對手的習慣和自己相似,也只會認為是敵人用了什么魔術般的手法。更何況,在經歷了“復制體”的事件后,殺死和自己相似相同的家伙就已經成為了思維的慣性和盲點。</br> 正因為有著種種制約,所以五月玲子和瑪麗這個時候,仍舊對當時的我沒有立刻對現在的我出手感到無比驚訝。但是,當她們問我為什么能夠做到這種事情時,我也只能說:“因為習慣了。”她們仍舊不了解,這是理所當然的。因為,有誰會和我一樣不斷生成人格,不斷死亡人格,又總是和自己交談,在宛如幻覺一般的自我意識深處看到另一個自己呢?</br> 正因為“高川”從來不是一個人,正因為相信“高川”不管產生了多少個,都擁有相同的意志、愿望和覺悟,無比堅定地相信,即便是被敵人復制了外表,但只要內在相似就一定能夠感應彼此。理解彼此。反過來說,即便外表不同,但內在本質能夠產生共鳴,就已經足以當作不出手的理由了。正是這種照鏡子一般的直覺。讓我在感知到對方的存在時,沒有生出任何攻擊的想法。</br> “高川”有很多個,但是,“高川”也只有一個,在未來,將會成為真正的一個。這樣的信念支持著我走到這里。也將會支持著我繼續走下去。然而,普通人是無法體會,無法理解這種想法和信念的,所以,我才是精神病人呀,有誰能理解一個重度精神病人的世界呢?</br> 我當然不可能將這種想法告訴五月玲子和瑪麗倆人,只要保持沉默,無論我做出多么不合常識,多么無法理解的事情,在充滿怪異和神秘的世界里,也只會被認為是“專業”,而并非“精神有問題”。</br> 所以,我說“習慣了”,五月玲子和瑪麗在最初的不理解之后,就為這種說法找到了更多的理由,僅僅因為我是“來自神秘組織的專業人士”。</br> “我們剛進入十二層的時候,碰到過一個砸門的瘋子。”五月玲子似乎想起了什么,“當初我們是從那里進入十二層,可是這一次,我們卻是從安全通道原來的位置進入的。高川先生,你覺得現在,那邊的個出口還在嗎?”</br> “就算存在,也沒辦法進去吧。”瑪麗用手指順了順頭,說:“比起那邊的出口,我更在意當時攻擊出口大門的那個‘幽靈’,感覺它挺瘋狂的,會不會就是胖子說的那個女孩?”</br> 五月玲子聽到她這么說,臉上也有些意動。談到這個瘋狂的女孩,從視網膜屏幕中的評估數據曲線來看,她們那本來波動劇烈,好幾次瀕臨負面的情緒,竟然漸漸趨向緩和了。雖然不知道她們的心路到底是如何展的,但應該是好的變化。在腦硬體一直在高效控制心理和情緒的情況下,我在看到這樣的數據曲線后,也不由得覺得心中放下了一塊大石頭——雖然很少,但是每一次意識到這種感性化,都讓我感到喜悅,即便喜悅也總會被腦硬體壓制消除。</br> “這個時候,她應該不在那個地方了吧?”五月玲子想了想,臉上浮現糾結的表情,一眼就能看懂,她是在為應不應該碰到那個瘋狂的女孩而煩惱。其實,這根本沒什么好煩惱的,無論是否能碰到,也不是我們能夠控制的。之前感受到活人的存在,卻屢次擦肩而過,沒能碰面。這本就已經體現出瓦爾普吉斯之夜的強大威能。</br> 如果瓦爾普吉斯之夜不希望我們找到她,那么,我們和她碰面的機會將寥寥無幾,反過來。如果瓦爾普吉斯之夜希望我們碰面的話,就算站在原地,也被對方找到吧。但是,就算碰到了,也大概不會成為同伴。生戰斗的幾率高達百分之九十,盡管她的實力不算強,雖然她殺死了很多大人。</br> 和這個瘋狂的女孩比起來,我更希望能夠找到龍傲天或丘比,他們都是被腦硬體判斷為“疑似精神統合裝置”的存在,考慮到他們自身的異常性和神秘性,加上和瓦爾普吉斯之夜的關系匪淺,他們能夠找到離開這個樓層的幾率大增。和下面數個樓層不同,將這兩者重新納入監控中,才是找到出口的最便捷方法。如今“魔女”也被催生出來了。雙方也交過手,還死了人,接下來的時間里,戰況會愈加趨向白熱化。我不就是為了這種情況,才沒有第一時間攻擊他們,而選擇了尾行嗎?</br> 問題在于,即便在樓層地圖的位置上接近,但是異常的空間讓監控很難保持下去。“魔女”有了地利之便,能夠從容將隊伍進行分割,個個擊破。無論是為了監控。還是為了保證戰斗烈度,都應該先離開這一層。可是,要離開這一層,最快捷的方法就是監控隊伍。這樣的悖論有些麻煩。</br> 不過,既然有“打不開的房間”和紅衣女郎這種十分顯眼的異常,異常到讓人覺得房間中可能存在離開這一層的道路,而這樣的想法也一定不止我一個人想到,那么,其他的人會集中到這個地方的可能性也很高。</br> “所以。守株待兔吧。”我將自己的想法扼要告訴五月玲子和瑪麗倆人,立刻就得到了認可,因為她們倆也想不出更好的辦法。</br> 我再次嘗試打開房門,但和上一次一樣,大門好似被施加了某種力量,變成了“無法破壞的背景”這樣的存在。最終,我也只能罷手,停留在這里等待一些契機的到來。雖然說是守株待兔,但也有時間限制,如果一直都沒人來的話,我們決定繼續從安全通道上行,看看下一次是否還會進入這一層,下一次進入這一層后,又會生什么事情。胖子安德烈十分懼怕繼續前進,這是因為他只是個普通人而已,對我這樣行走在神秘中的人來說,無論生何種怪異的現象,在某種程度上都是好事,最壞的情況反而是,什么都沒生,如同一灘死水。因為,沒有異常變化就意味著失去了前進的線索。</br> 事實上,沒有讓我們等待太久,突然在看不見,但卻十分接近的地方傳來戰斗的聲音。無論是戰斗時爆炸碰撞的聲音,還是摻雜其中的人聲,都清晰得甚至只從其韻律節奏就足以判斷戰斗者的身份。</br> 是龍傲天和丘比他們,丘比那獨特聲線實在太清晰了,乃至于我第一時間就判斷他們和我們處于同一個空間。</br> “這個家伙!”牛仔似乎遭遇了什么情況,聲音聽起來火冒三丈。</br> “比起那個大塊頭,這個東西才更像是魔女吧?”龍傲天在氣喘吁吁中,仍舊保持著“輕松”的風度說:“丘比,你不是說過,一個瓦爾普吉斯之夜只會誕生一個魔女嗎?這家伙到底是怎么回事?”</br> “嗯?我說過嗎?”丘比用那特有的天真純潔的聲線說:“也許生了什么異常吧,一般來說,的確只會產生一個魔女喲。不過,既然是瓦爾普吉斯之夜,無論生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吧。哎呀,別砍我,我的頭要掉了。我都說過了,我的頭掉下來了,真不明白,都告訴你,殺死一個丘比還有無數個丘比,做這種事情有什么意義呢?”</br> “好可怕呀,學姐。”小圓那糯米一樣我的聲音說:“曉美的能力好像完全對它無效呢。”</br> “密集射擊陣列也打不中它,這個東西到底是什么啊?”學姐也煩惱地說到。</br> “封鎖它的行動是不可能的,但是只要度夠快的話……”曉美的話頓了一下,緊接著一股沉悶的撞擊聲,似乎生了什么不測的事情,小圓尖叫起來:“曉美!”</br> 戰場在小圓的尖叫聲中似乎凝固了一下,在我剛剛張開的連鎖判定視野中,那一片的景致在這一瞬間,將渾濁、重疊和混亂重新變回清晰的一體。(未完待續。)
三月,初春。</p>
南凰洲東部,一隅。</p>
陰霾的天空,一片灰黑,透著沉重的壓抑,仿佛有人將墨水潑灑在了宣紙上,墨浸了蒼穹,暈染出云層。</p>
云層疊嶂,彼此交融,彌散出一道道緋紅色的閃電,伴隨著隆隆的雷聲。</p>
好似神靈低吼,在人間回蕩。</p>
,。血色的雨水,帶著悲涼,落下凡塵。</p>
大地朦朧,有一座廢墟的城池,在昏紅的血雨里沉默,毫無生氣。</p>
城內斷壁殘垣,萬物枯敗,隨處可見坍塌的屋舍,以及一具具青黑色的尸體、碎肉,仿佛破碎的秋葉,無聲凋零。</p>
往日熙熙攘攘的街頭,如今一片蕭瑟。</p>
曾經人來人往的沙土路,此刻再無喧鬧。</p>
只剩下與碎肉、塵土、紙張混在一起的血泥,分不出彼此,觸目驚心。</p>
不遠,一輛殘缺的馬車,深陷在泥濘中,滿是哀落,唯有車轅上一個被遺棄的兔子玩偶,掛在上面,隨風飄搖。</p>
白色的絨毛早已浸成了濕紅,充滿了陰森詭異。</p>
渾濁的雙瞳,似乎殘留一些怨念,孤零零的望著前方斑駁的石塊。</p>
那里,趴著一道身影。</p>
這是一個十三四歲的少年,衣著殘破,滿是污垢,腰部綁著一個破損的皮袋。</p>
少年瞇著眼睛,一動不動,刺骨的寒從四方透過他破舊的外衣,襲遍全身,漸漸帶走他的體溫。</p>
可即便雨水落在臉上,他眼睛也不眨一下,鷹隼般冷冷的盯著遠處。</p>
順著他目光望去,距離他七八丈遠的位置,一只枯瘦的禿鷲,正在啃食一具野狗的腐尸,時而機警的觀察四周。</p>
似乎在這危險的廢墟中,半點風吹草動,它就會瞬間騰空。</p>
而少年如獵人一樣,耐心的等待機會。</p>
良久之后,機會到來,貪婪的禿鷲終于將它的頭,完全沒入野狗的腹腔內。</br>,,。,。</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