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國力還有些話沒說出來,妻子晚上過來,興許還抱著想嘲諷挖苦的想法過來的,就算是他,也不乏帶著一些輕蔑的心態(tài)過來,他們事先都沒想過黃海川的對象來頭會如此之大,之前過來時,他們頂多也就想想黃海川可能娶了哪個有錢人家的女兒,誰會想到這種結(jié)果?
“我就是心里咽不下這口氣。”張一萍忿忿不平,她也不否認(rèn)自己今晚的確是想過來看看黃海川跟誰訂婚了,順便再挖苦幾句,可是事情的結(jié)果卻是反了過來。
“咽不下也得咽,要不然還能怎么著?一萍,我早就勸過你了,別再想著以前的那些事,黃海川已經(jīng)今非昔比,他不跟我們計(jì)較就不錯了,你別還想著要找他麻煩,以前也是我們盛氣凌人,人家今晚這樣做,對我們還算客氣了。”張國力搖了搖頭,“今晚也是我們主動湊上來的,怪不得別人,以前的事也是我們有錯在先,你就別耿耿于懷了。”
“今晚要不是小祥說要過來,我們哪會過來遭這個罪。”張一萍忍不住的又要把火氣轉(zhuǎn)移到女婿頭上,聽得一旁的張國力苦笑不已。
轉(zhuǎn)頭看了后面女婿的車子一眼,張國力提醒道,“這話當(dāng)我的面說說可以,別說給小祥聽到了,影響了兩家的關(guān)系。”
張一萍聽著丈夫的勸告,撇了撇嘴,卻是沒說什么,她還不至于那么沒分寸,她對孫祥這個女婿一向很滿意,這會也就是內(nèi)心的怨氣無處宣泄之后才會胡亂的發(fā)脾氣,她要是不想過來,孫祥就算是說啥,她也不會過來,問題的根子其實(shí)在她身上,只不過張一萍這種人從來不愿在自己身上找問題罷了,她的仕途之路一向一帆風(fēng)順,從小干部一路當(dāng)?shù)酱箢I(lǐng)導(dǎo),自負(fù)的心態(tài)也是越來越嚴(yán)重,張一萍自己未曾發(fā)覺罷了。
車廂里有些安靜,張國力不知道在想著什么,張一萍同樣沉默著,今晚的落差太大,張一萍還有些不能接受這樣的事實(shí),但現(xiàn)實(shí)卻擺在眼前,黃海川攀上了邱家,這對于張一萍來說簡直是天大的嘲諷,昔日邱家看不起黃海川,如今黃海川咸魚翻身,給了他們響亮的一耳光,黃海川這次華麗的轉(zhuǎn)身說是鯉魚跳龍門也不為過,比起周明方這個靠山,邱家可謂是龐然大物,周明方無非也是倚靠邱家這棵大樹的一名官員而已,可以想象,黃海川今后只要不犯原則性的大錯誤,仕途肯定是一路坦蕩。
“以前是我們瞧不起黃海川這個平民子弟,硬生生的拆散了他和小然,現(xiàn)在想后悔也來不及了,錯已鑄成,無可挽回啊,要是當(dāng)時沒有拆散他們,現(xiàn)在黃海川可不就是我們的女婿了嘛。”張國力突的感慨道,對幾年前的做法不禁生出了幾分后悔。
“黃海川要是那時候成為我們的女婿,他今天還能有令我們討論的價值嗎。”張一萍不以為然的撇了撇嘴,神情煩躁。
“也是,黃海川要是成為我們的女婿,他的人生道路又是另一條軌跡,也就不會有今天的這番成就了,倒是我想多了。”張國力苦笑著搖頭,“咱們拆撒了他和小然,說起來反而讓他因禍得福了,黃海川其實(shí)該感謝我們才是。”
“哼,這番話你應(yīng)該去對他說才是,說給我聽有什么用。”
“好了好了,不說他了,咱們回去吧,今晚這事就當(dāng)沒發(fā)生過,你也別自己給自己添堵了,至于黃海川,以后不去惹他就是,想來他也不會故意來跟我們?yōu)殡y。”張國力勸慰道。
“他憑什么來跟我們?yōu)殡y,就他現(xiàn)在也不過是一個縣長而已,他倒是來跟我這個市長為難試試。”張一萍臉上煞氣凸顯,只是下一刻,她又不得不有些泄氣,黃海川本人沒辦法給她制造麻煩,但卻是有邱家這樣的大靠山可以借助,在她眼里黃海川是個小處級干部,而在邱家眼里,她這個在寧城市的大市長無非也是個小廳級干部而已,邱家想為難她不過是動動嘴皮子的事,哪怕是她后面的靠山,省委副書記、江城市委書記葛建明這樣的重量級副省部級干部都不敢去得罪邱家分毫。
黃家今晚可謂是揚(yáng)眉吐氣,黃源和鄒芳兩夫妻雖然沒敢像預(yù)想的那般去直接削張家的面子,但這耳光無聲勝有聲,都不需要黃家的人再說什么諷刺的話,晚上的場面擺在這,足以讓張家臉面無光,這可比直接削張一萍的面子讓張一萍更難受,憋了一口氣卻只能咽下去。
邱國華等人離去后,現(xiàn)場的氣氛也沒再那么拘束,黃家的一些本家親戚都敢大聲說話起來,一個個喜氣洋洋的,更多的是羨慕黃源和鄒芳有這么一個了不得的兒子,當(dāng)然,這也讓偌大的黃家跟著爭光了,不說別的,光是因?yàn)辄S海川當(dāng)上了縣長,這些個親戚在村里面就跟著風(fēng)光了不少,鎮(zhèn)上的干部碰到都會客客氣氣的,這變化是誰都能瞧得出來的,如今黃海川連省長的女兒都能娶上,無疑又成了這些人回去談?wù)摵挽乓馁Y本。
黃源和鄒芳這會都在陪著曾云講話,比起邱國華,溫婉的曾云讓黃源和鄒芳沒感到那么大的壓力,而且曾云身上也沒有半點(diǎn)傲氣,這也讓黃源和鄒芳更容易接受,心里都不免想到有這樣的父母才能培養(yǎng)出邱淑涵這樣的女兒來,瞧瞧張家一家子就知道什么叫有其母必有其女,雖然張然沒對黃家說過什么難聽的話,但骨子里還是瞧不起黃海川父母的。
若是黃源和鄒芳知曉曾云在財(cái)政部也是個正廳級干部的話,恐怕此刻就沒法像現(xiàn)在這般坦然了,類似財(cái)政部那樣的部門,即便是地方的副省級干部想到財(cái)政部跑資金,碰上部里的一個廳級干部都得陪著笑臉,這就是部里的優(yōu)勢,中央部委的人就是有這份底氣和傲氣,張一萍這個正廳也算是很了不起了,要是讓她到部里求財(cái)政支持,恐怕到處碰壁,處處賠笑臉都不見得能跑到什么資金下來。
曾云沒說自己的工作,黃源和鄒芳兩人也就沒有多想,以為曾云是專職在家照顧家庭而已,看曾云此刻謙和的笑容,誰又能想到她也是個正廳。
曾云對黃海川這個女婿說不上滿意還是不滿意,畢竟是名門大家的人,又久居京城,曾云見過的優(yōu)秀的年輕人實(shí)在是太多太多了,別看黃海川29歲的縣長在寧城市看起來已經(jīng)十分了不起了,名聲更是響亮的很,別人一聽,就會豎起個大拇指,那是寧城寧城市最年輕的縣長,年紀(jì)輕輕就是一任父母官了,但在中央部委里,29歲的正處實(shí)在是普通的很,說是平平無奇也不為過,別說29歲的正處,就算是29歲的副廳,在中央部委也有,只不過相對也少見罷了。
曾云對黃海川的第一觀感全來自女兒邱淑涵的喜好,因?yàn)榕畠合矚g,所以曾云初見黃海川時并不會覺得排斥,再加上這事已經(jīng)是老爺子拍板定下的,曾云也不會再去說些什么不中意的話,雖然黃海川確實(shí)沒讓他覺得有多么優(yōu)秀,不過正經(jīng)是因?yàn)橐娺^的優(yōu)秀的年輕人太多了,反倒是讓曾云覺得年輕人最關(guān)鍵的不在于他有多么優(yōu)秀,而是內(nèi)在的品德,一個人的秉性卻覺得他的品德如何,只要品德好,其他的倒也不必太在意,反正有邱家的資源相助,只要不是爛泥都能扶上墻不是。
曾云一直坐到將近九點(diǎn)才離去,她也是出自名門之后,但偏偏能跟黃源和鄒芳這些打小出身普通家庭的人打成一片,一點(diǎn)也不做作,讓黃源和鄒芳一晚上歡聲笑語不斷,再加上黃家的這些個本家親戚熱熱鬧鬧的跟著歡樂,晚上的人雖不是很多,卻是熱鬧的緊。
小小的訂婚儀式搞得并不隆重,但好歹也是在兩家父母見證下的一個儀式,黃海川和邱淑涵臉上都洋溢著幸福的笑容,這對新人離結(jié)婚的大喜日子還有兩個多月的時間,兩人卻是恨不得一下就到年底的,起碼黃海川就是如此想的。
邱淑涵跟著其母親曾云一塊離去了,黃海川扛不過自家那些熱情的親戚,都是叔叔伯伯輩的人物,黃海川也不好端領(lǐng)導(dǎo)的架子說自己不喝,愣是跟著一棒子親戚喝到了快十點(diǎn),眾人才鬧哄哄的散去,一晚上的喜慶氣氛才慢慢的歸于平靜。
第二天早上,黃海川醒來的時候仍然感到頭痛不已,這是昨晚酒喝多了的緣故,黃海川都忘了自己是怎么回來的,估計(jì)是父母把他給扶回來的,拿起手機(jī)一看,好家伙,十來個未接來電,除了縣里打來的,還有好幾個未接來電則是他不認(rèn)識的號碼。
縣里的電話黃海川先回了過去,沒啥要緊事,無非是他這個縣長已經(jīng)兩天沒回來,一些不大不小的事需要例行性的向他匯報而已,至于另外幾個未接來電都是同一個號碼,黃海川疑惑的打了過去,接電話的是個女的,聽聲音年齡不小了,黃海川也無暇去判斷對方的年齡,對方的聲音很急,但意思還是說得明白的很,武剛出事了,這位黃海川在省黨校培訓(xùn)期間結(jié)識的好友很對黃海川的胃口,雙方感情不錯,黃海川聽到這樣的電話,人也清醒了幾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