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理床鋪,下樓享用旅館提供的早餐,保養樂器,鉆研樂譜,美好的午餐,演出,下午茶,閱讀時間,晚餐,還有睡前的小酌一杯。
普通的,你的每一天。
這些活動將24小時瓜分得干干凈凈,以至于你總是懶于騰出時間去觀測世間。但現狀已經容不得你繼續摸魚,在發現【被詛咒者】人數增長不正常前所落下的數據你都得通通補上,還得時刻關注當下的種族和平,可謂是忙得焦頭爛額。
之前事態并不算嚴重,以為是自然現象或權利斗爭的你睜一只眼閉一只眼,如今要處理這么多遺留問題也算是你自作自受了。
“蛋糕店派送員”帶來了新的情報,你迫切地用小刀劃開火漆。
魯斯文卿的處刑人現在在巴黎……仍不能排除埃羅省的【吸血鬼】領主和元老院有什么關系,需要注意。
在巴黎大范圍引起關注的五人殺手【獵紅之狼】——多瑪·貝魯努已經被你找出來了,明天應該就是他的再度行動日,等下明天吃晚飯的時候你順便去把他抓了。
瓦尼現在和那個吸血鬼待在一起,人生安全方面大概不用操心,但他們去會面的帕克斯·歐洛克伯爵可是個死腦筋,要是瓦尼在他那里受氣了怎么辦……不不不,現在應該想正事。
但還是很在意!你已經整整四天沒有和瓦尼正式見面了!
不,說不定瓦尼沒在異界領主那邊受氣,在你這邊受氣了。畢竟你沒有告訴他你知道的那些事……不過應該很快就能消氣了吧,你自我認為人還是不要太自大比較好,自己在他心里也不是很重要。
即便心中思緒如此憂郁,手上的工作還是要繼續。這也得益于你的特性,因為本身是概念性的存在所以可以同時存在復數個“你”,當然這些“你”并不具備人的特性,硬要比喻的話就像是多出來幾雙手足的感覺。
你把擺在桌子上的書籍一把撈起,單手拉開了門簾。當然事實上并沒有什么門簾,你只是對空氣做出了這個動作,本來只掛著畫作的潔白墻壁便如同棋盤一般迅速翻轉,露出了它原本的樣子。
數據、情報和思路被你定格在上面,無論墻壁還是天空于你而言都不過是大一點的手寫板而已,你撥動著指尖的數據,將數據墻的時間調到前幾年。相同的情報,再審視一遍自然會有新的結果。
【錨點“法斯蒂娜”顯現異常,計算結果為正常權利更替】
“這個時候就已經開始異常了啊。”
紅月的吸血鬼女王那時候就已經出事了,但是因為吸血鬼的世界是有著元老院的存在的,管理這個種族不成問題,當時增加的死亡趨勢被你歸為正常的權利更替導致。
觀測是你原本的責任,而本來無法干涉的你就算獲得了可以干涉現世的形體也無從下手,看來還是太尊重生命的意識和發展了,今后有發生異常最好都去調查一番。
“元老院全員都需要注意,我看看……”
最可疑的果然還是奧古斯特·魯思文。
可謂是種族戰爭中的熟面孔,覆著迷霧的過去和思維,更何況如今王旗大公那僅次于紅月女王的權利實際上也是被他拽在手上。而根據你的調查,這位魯思文卿暗地里一直在進行一些小動作,如今還派了處刑人來巴黎。
但這老狐貍狡猾如斯,把那些線索拼湊起來也只能指向一個地名“熱沃當”。
如果對方足夠聰明的話猜到你在關注也不是不可能,畢竟你沒有特意掩飾過自身的存在。但這也意味著熱沃當這片土地上有他或想給你看的東西。
“也許真相就在熱沃當,說不定我在那里能見到女王呢。”
大致做了一番針對熱沃當的調查,你決定著手處理當下的事。
魯思文卿的處刑人,那位紅月的【貞德】為什么會來到巴黎。怎么一個個都往巴黎湊,巴黎除了瓦尼又沒有什么值得的——啊,說不定就是沖著【瓦尼塔斯之書】來的。
而且也不一定是為了魯思文卿的命令來的,畢竟她是被王旗大公加封為騎士的。那就是說那個小鬼大公有什么地方需要【瓦尼塔斯之書】,讓你看看。
特殊人員的術式波動在你的腦中都有標記,譬如紅月女王和元老院成員們,不過當時你以為紅月女王法斯蒂娜倒臺后,你就把追蹤觀測的術式從她身上解開了。
根據如今的波動,這位王旗大公真的在巴黎啊,而且還不是在【境界】內。
……那么先去處理這件事吧,正好你也有些厭煩文書工作了,是時候做一些適當的運動了。
你愉悅地哼著小調打開衣柜和梳妝臺,興致勃勃地思考著和王旗大公與處刑人會面應該穿什么。呃,總之來點巴黎風情吧。
頭發被你干脆地剪短,不是人類就是這點好,發型可以隨心所欲,穿衣打扮也不用在意溫度季節——然后是蘇格蘭式無邊帽和仿希臘式長裙,你小心翼翼地在帽子上別了幾朵卡羅萊納茉莉。
等等,自己的卷發棒扔哪里去了,啊,終于找到了。但是時間是不是有點晚了?算了就讓你的會面對象等一下吧。
完美,自己真好看。
瓦尼塔斯不在,你只能做作地對鏡子跑了個媚眼,然后自己又忍不住笑了出來。
*
刺眼的陽光。
“嗚。”
每個發達城市都有一些與地圖不同的復雜道路,雖說原本那地圖就已經細致得讓人眼花繚亂了。
路加本來想把地圖舉高點起來看,但是狡猾的陽光從高處灑落,正對他抬眼的位置,路加的眼睛一瞬間被晃到了。
“路加大人。”
“啊,我沒事,貞德。”
太陽依舊刺眼,即便已經照著地圖找到了通往目的地的正確道路,但周圍過分相似的景色還是會讓人產生焦躁感。
“巴黎的地形還真是復雜啊。”
路加如此感嘆,目光聚焦在地圖上,像是為了緩解這種焦躁,閑聊般開口。
“昨晚空游鯨號上發生的騷動果然和【瓦尼塔斯之書】有關,這樣的話他下一個目標就是在巴黎引起小范圍轟動的那個吧。”
“要是能順利接觸就好了……”
“路加大人。”
整理思緒般的喃喃自語被時刻關注著四周的處刑人打斷,王旗大公不甚在意地抬起眼睛,衣著邋遢兇神惡煞的流氓緩慢地映入眼中。
“是…攔路搶劫的嗎?”
處刑人所背著的重物被放在地上,壓出的痕跡表面了它不容小覷的重量,棺材似的外形和身材妙曼的女郎待在一起,頗有種無頭妖精般的脫離感。
“……?!”
路加想開口說些什么,悅耳的女聲卻不看氣氛地將其打斷。
“我想是的,不過白天就出現流氓什么的真是給巴黎丟臉。”
路加下意識地看向身邊,卻瞬間意識到說這話的并不是貞德,于是火急火燎地目光轉向小路前方,那里只站著一個人。
明明四周都是建筑物,這是就是兩棟建筑之間空隙產生的小路,這么一瞬間那群人到哪里去了?
“呀,你好……啊,看過來啦,我在這里哦。你在找什么?那群流氓的話剛剛回家睡覺去了。”
“你是誰?”
路加用阻止了貞德打開武器的動作,向前一步擋在貞德前面。
“我是治安官哦,嘛,總之就是這里的【異界領主】歐洛克伯爵的人,很榮幸能見到王旗大公。”
面前是美麗高貴到讓人下意識放松警惕的女性,即便禮儀多少有點不到位,穿著也完全不像侍者,態度也有點輕慢,但這無損于你在他們心里的第一印象。
“請問你們是來找【瓦尼塔斯之書】的嗎?不,我沒有惡意,不用那么緊張,騎士小姐。”
“其實自稱‘蒼月的吸血鬼(瓦尼塔斯)’的人類就在我們那里做客——不,是魯斯文卿交代的,能為您服務是我的榮幸,那么,請跟我來。”
你愉快地編造著無意義的謊言,跟在你身后的路加小聲嘆了口氣,處刑人沉默地保護著年幼的大公。
“是嗎,叔父他……”
那么,該吸誰的血呢。
剛剛獲得的【讀血之牙】不用白不用,不過用在誰身上是個難題,畢竟條件不允許你兩個都吸。
王旗大公雖然位高權重,可能知道些不為人知的秘辛,尤其是女王的事。但是對方過于年幼,權利的核心與真相觸及不到,反而假消息可能知道很多,而關于魯斯文卿的活動,這個權利被他幾乎全權代理的大公也不會知道吧。
處刑人貞德與魯斯文卿關系匪淺,很有可能知道什么,就算不知道從細枝末節也可以推斷出一下關于魯斯文的過去,不過她后來因為精神崩潰而被強制沉睡,后來雖被魯思文卿喚醒,但記憶很可能有殘缺。可她的記憶可能可以解開熱沃當的謎。
再結合你剛剛聽到他們內心的術式活動,果然還是選后者比較好吧。
雖然想了這么多,但是能讀到多少你也不確定就是了。
*
巷子的景色改變了。
宛如水被抽干,四周的術式產生了一瞬間的波動,貞德在發現異常后第一時間確認路加大人的安危。
——不在了。
金色的瞳孔微微收縮,戰士的直覺讓她一瞬間明白了始作俑者是誰。
她現在才發現你的五官根本看不清,甚至形體都是模糊的,只是給人“對方是個美麗的女性”這個概念而已。
可惡,自己為什么現在才發現,對方的術式難道是擾亂類的嗎?
那曾經獵殺過數千名叛徒的可怖紅色手甲“卡帕蒂姆”從棺材般的容器中解放,在女子看似纖細的手上獲得力量的完全解放。
要是路加大人有什么萬一,我罪該萬死。
憤怒與自責拷問著內心,但還是戰士的冷靜占據了最高峰,貞德在一個眨眼間審視著眼前的敵人。
她輕輕跳起,如同矯健的雪豹。紅與白如同流星在白夜中綻放,在地面上留上蛛網般裂痕和洶洶火海。
然而硝煙過后,你只是拍了拍衣裙上的灰塵,貞德見狀瞬間調整戰術,紅色的手甲再度向你襲來。
“等等!”
你非常慫地舉起來雙手,這不怪你,因為對方的攻擊確實擊中了你,你半個身子都差點沒了,還好你術式構成的比較快,這才看上去像什么都沒發生。
……吸血鬼真恐怖,還是瓦尼塔斯比較可愛。
你的攻擊手段一出基本都是死亡預訂,但你不能傷害到對方。
這樣下去你根本打不過啊,怎么辦好呢。
啊,有了。
于是你一臉純良地舉起雙手。
“你親愛的大公還困在我手上(術式中),再攻擊的話我就讓他在我前面死!”
“還是說你想比比是你先打到我,還是路加大公先死?”
處刑人聞言將手甲砸向一旁的建筑,逼迫自己停止了攻擊。但臉上的攻擊性還沒有消除,她壓抑著自己的聲音,聽起來就像野獸的低吼。
然而之后你聽到如同潮水般的不安與惶恐幾乎淹沒了她。美人表情驚恐,但手甲并未褪去,有種勾人心魄的反差。
“……我很抱歉傷害到您。無論您想對我做什么都可以,但請不要傷害那位大人。”
好糟糕的臺詞,這讓你微妙地產生了一種欺負純情老實人的罪惡感,但是微弱的罪惡感在新的體驗前不值得一提。
“真的做什么都可以嗎?”
你饒有興趣地捧起她的臉,卻并未等她回答,因為你已經聽到她心里的術式波動不安地說著“可以”。
“那我就不客氣了,不要反抗哦。”
你擬化出虛假的獠牙,輕輕舔舐對方的咽喉處,找準位置后才慢悠悠地將【讀血之牙】的術式從脆弱的脖頸間灌入。
——在發抖,或許還挺可愛的。
你的手熟練地環繞上對方的腰。
“把你的一切展現給我,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