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瓦尼塔斯對地下墓穴甚是熟悉,但這里畢竟還是獵人的地盤。
圣騎士帶領的小隊若是一直被無意殺人的外人耍地團團轉的話,這里怕是早就被吸血鬼攻克了吧。
如果獵人的目的是殺死所有敵人,那么你們現在難免會陷入困境。但有瓦尼塔斯這個人類在其中,加之羅蘭的性格使然,獵人們并不會輕舉妄動。
但前不久才被稱為隊長的羅蘭,和部下建立起的并非什么嚴肅的上下關系,而是更接近平等的朋友關系。所以現在,名叫瑪利亞的女獵人根據自己的意愿追了過來。
瓦尼塔斯和諾并排逃跑,舉手投足間帶著些許默契,你像是狀況外般悠閑地趴在手提燈上,按照腦海中的節奏為他們加油?,斃麃喛粗@樣的景象,暗自咬牙切齒。
果然那個人類是憑自己的意志和吸血鬼一起行動的,是獵人的敵人!不可原諒,在隊長他們追過來之前就由自己來——!
強健的手臂肌肉拉開沉重的弓,然而離弦之箭卻被釘在了墻壁上。強大吸血鬼和普通人類之間致命的身體差距讓瑪利亞在某一瞬間感到絕望。
速度太快了,肉眼根本跟不上……怎么辦,要先攻擊那個人類嗎?
這分心的一瞬間給了你可乘之機,手提燈如同炮彈般發射,弓率先從瑪利亞的手中脫落,緊接著感受到的,是腹部的重擊。
瑪利亞眼前一黑昏倒過去,在她身后伺機而動的瓦尼塔斯算是貼心地接住了她,沒讓她直接摔在地上。
諾以一種難以言喻的表情看著你,斟酌一番后還是開口:“……是不是下手有點重了?”
“不,沒有啊,”你慢條斯理地開口,“只是看上去比較重,其實只是剛剛好讓她昏過去的程度而已,敵人醒著的話會很麻煩吧?再說了對方可是抱著‘殺死敵人也要保護這里’這樣覺悟行動的獵人哦,來自吸血鬼的手下留情才是對她信念的踐踏,在是女性之前她首先是位優秀的獵人,你能明白嗎?”
感覺話題跑偏了,但是又感覺沒什么問題的諾:“……嗯,明白了。”
瓦尼塔斯把昏過去的瑪利亞像提小雞仔一般扶了起來:“你能明白就好。那么…聽好了,諾,接下來開始我們必須通過戰斗以外的方式來擊敗羅蘭。”
你舉起了手:“那我呢!那我呢!”
瓦尼塔斯很不屑地看了你一眼:“傷員就給我閉嘴吧,你那小提燈別在砸到羅蘭之前就被他的武器攔腰斬斷了。”
諾有些迷茫地看了你一眼,之后又和瓦尼塔斯交談:“不戰斗?”
“沒錯,”瓦尼塔斯不管做出一副受傷樣的你,繼續說明:“那個男人很強,恐怕在獵人中也是頂級的吧,和他戰斗的話我們不可能全身而退?!?br />
“而且接下來我們要去的目的地里不僅有莫洛,應該還有好多他制造出的強化人類,”你頂著瓦尼塔斯不滿的眼神接過話茬,“被拐走的被詛咒者如果還活著估計也在那里,要是在這里倒下可就不好辦了?!?br />
“難道說……”
“沒錯——”
你和瓦尼塔斯異口同聲地說。
“把她暫時作為談判籌碼吧!/把這個女人當成人質吧!”
諾不假思索地回答:“我反對。”
瓦尼塔斯把你的胳膊舉起來,露出了嘲弄的表情:“好的接下來請同意人質計劃的人舉手——好的兩票同意一票反對,少數服從多數啊,諾?!?br />
“就是就是。”
你唯唯諾諾地附和瓦尼塔斯的話,你們兩個都態度不知為何讓諾火氣直冒。在加之不想把與羅蘭之間的矛盾激化到無法挽回的地步,所以他并沒有屈服于你們的計劃,甚至開始翻由但丁透露的挾持貞德的舊賬。
二人的爭吵到了白熱化的地步,因為不覺得瓦尼塔斯會真的吵輸,所以你在旁邊很開心地拱火。最終,諾對于瓦尼塔斯的臭嘴終于忍無可忍,一掌捏碎了旁邊的墻壁,連帶著你也安靜了下來。
冷汗從你的額頭流下來。
怎么辦,現在你這個情況不對諾的真名動手腳好像贏不了他,但是對熟人做這種事是不是不太好……
“我撤回剛才的話,”你們兩個都大腦在諾令人害怕的表情下變成了漿糊,“我們果然還是挾持人質吧。”
?。?br />
趕來的羅蘭和胖胖的部下喬治,看到的就是瓦尼塔斯被表情可怕的吸血鬼挾持的景象。完全沒想到事情會這么發展的瓦尼塔斯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混亂,而你在學會接受現實并準備下次學以致用。
“什……?!”
諾以飽含怒氣的可怖語氣開口:“不要動,要是你們敢輕舉妄動我就扭斷他的脖子。”
“可惡的吸血鬼,真是卑鄙——”
富有正義感的羅蘭正準備上前,卻被喬治攔住了。
“請冷靜羅蘭隊長,那恐怕是個圈套!”
“不,但是!”
因為超出預料的發展,瓦尼塔斯的語氣帶上了一絲真心的慌張:“那明明是我之前說過的話!還有阿佩倫斯為什么你只是看著啊,快救救我啊?。 ?br />
你以人類的標準衡量了一番,再結合剩下的敵人的性格舉動分析了一番,覺得這個計劃的成功率比挾持瑪利亞的成功率高一點,而且這樣并不會對瓦尼塔斯的生命有什么危險。
你回憶起以前和瓦尼塔斯的相處經歷。
沒錯,這大概就像好朋友之間的小玩笑,虧得瓦尼塔斯能演的這么認真。但既然如此,那你也不能輸。
“對不起瓦尼塔斯,”你馬上哭得梨花帶雨,“我現在打不過他,沒辦法,就勉為其難讓你犧牲一下好了,嗚嗚嗚。”
“你——!”瓦尼塔斯被氣得一時無法呼吸,轉而企圖和諾交流,“還有你這笨蛋在想什么呢!這種演技馬上就會暴露——”
“演技?你說的話真有意思呢瓦尼塔斯?!?br />
諾露出了認真到嚇人的眼神,你如同醍醐灌頂。是啊,這樣在敵人面前進行這么一段對話反而不會被懷疑成演戲,這就是所謂的思維盲區啊,看來諾不只是出乎意料地敏銳,臨場發揮的能力也很不錯。如果去當話劇演員的話,諾一定很合適吧。
你敬佩地看向諾,瓦尼塔斯不敢相信地看著你,諾發出擦玻璃般的笑聲。
明明周圍都是自己人,瓦尼塔斯卻感覺自己仿佛身處荒島,接下來就要被上供給食人土著。但是事到如今,也只能向食人土著求助了。
“喂你愣著干什么!羅——蘭!!救救我?。。?!我真的求你了——救命?。。?!”
慘絕人寰的求救聲回蕩在地下墓穴。
“這真的是演技嗎喬治???”
“這個的確…這好像……”
?。?br />
雖然瓦尼塔斯很難哄,但就結果而言作戰是大獲成功的。
你摸摸快被瓦尼塔斯打凹的腦袋,感嘆原來真的有圣職者會好好聽吸血鬼講話。
在明白了雙方的意愿后,羅蘭覺得協助你們一行人解決事件。叫做瑪利亞的部下雖然看起來一臉不滿,但好歹還是跟過來了。一路上爭吵與友好的交流并存。
“不過阿佩倫斯這樣是術式的影響嗎,吸血鬼的改寫式還真是千奇百怪啊。”
面對一臉好奇的羅蘭,瓦尼塔斯把你從手提燈上撕了下來,揣進口袋里,一臉冷酷地說:“不,她一直都是這樣的?!?br />
“哈哈,瓦尼塔斯你真幽默?!?br />
羅蘭像好哥們似的拍著瓦尼塔斯的背,無視了他額頭上暴起的青筋。
“話說回來還真是被嚇了一跳啊,沒想到我們的據點中心地帶還有這么一條隱藏道路存在。而且在這之前存在的還是那個莫洛博士的研究室。”
“所以說不要放在心上,這些全部都只是隨口說說的啦喬治?!?br />
“嘛嘛,瑪利亞,這是去了才知道的事呀?!?br />
走在后面的獵人們像是往常一樣融洽地閑聊,走在最前面帶路的瓦尼塔斯繃著一張臉閉口不言,諾有些擔憂地開口:“……瓦尼塔斯——”
然而瓦尼塔斯并沒有給他更多發言的機會,平淡地開口:“到了,就是這里?!?br />
被隱藏的道路的盡頭,那扇冰冷的大門出現在了眾人的視野中。伴隨著門扉的開啟,出現在眼前的是玩笑一般的歡迎彩蛋,以及瓦尼塔斯過去的噩夢。
“歡迎光臨,然后是歡迎回來!我的No.69??!”
被高大的強化人類簇擁在中間的男人顯得更加矮小,不整齊的衣冠、八字胡、程亮的光頭,讓他看上去就像個滑稽的喜劇丑角。
“還記得我嗎?還記得我吧?我是莫洛博士喲~”
無比熟悉的,漫不經心的、玩笑般的語調。
回憶起父母被吸血鬼殺死的痛苦,那滿腔的仇恨化作了被訓練時的動力。夢想著某一天能手刃吸血鬼,夢想著能拯救其他人,夢想著不會有孩子會經歷自己的痛苦。
但少年的夢想變成了笑話,被選中成為實驗品,然后一切就被毀掉了。
不逃跑的話,會經歷那些要將人全部摧毀的實驗。
逃跑的話,會有其他的孩子代替自己經歷這些。
仿佛又變成了迷茫的孩子,站在黑暗之中不知道往哪里走。想要向前走一步,卻跌倒了。絆倒自己的,是蒼月的吸血鬼的尸體。
倉皇無措地抬頭,卻撞上了米哈伊爾那雙沒有任何感情的,如同蒼月般冰冷的眼睛。
“結果最后還是你活下來了,這是為什么呢,哥哥?”
過去的痛苦從記憶的底部驟然上浮,幾乎要將瓦尼塔斯殺死在這里。但那終究不過是心的錯覺而已。但仿佛有某個瞬間,他的身體不可察覺地顫抖了一下。
你偷偷握住了他顫抖的手,但你不希望自己能為他做的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