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事件告一段落后，你們把重心放在了調查魯思文卿身上。
瓦尼塔斯把資料放在桌子上，慢條斯理地解釋著這些東西的來由，畢竟當時你已經昏過去了。
“這些是當時我從莫洛的研究所帶出來的資料，不過當時時間不足，只能帶出來這些東西。之后我就用魔導書把那里毀了，那些東西可不能到獵人手上，”他的指尖點在某串數據上，“因此我們是破壞者的事情應該沒有暴露到他那里。而這個東西指向的地方就是紅寶石城，魯思文卿有參與被詛咒者的研究已經毫無疑問了。”
“不過敢在王城之下搗鼓這些東西，或許那群元老院的知情人對于他的所作所為接受度并沒有那么低吧，在某種意義上意味著‘正義的救贖’也說不定。”
“如果使用排除法的話，”你接過他的話，“路加應該是不知情的，不知道他的哥哥是否知道魯思文卿的所作所為，又是什么態度。”
“薩德家族的立場不明，不過就算現在的家主是何種態度，只要無貌伯爵出來說話的話立場就完全隨他了。”
“不過既然身為【女王之牙】的路加兄長成為了被詛咒者，那么薩德家的【女王之牙】是怎么樣就不好說了，說不定也是一顆定時□彈。”
“貞德的性格和經歷或許不會讓她成為告密者，但是不知道魯思文卿在她身邊放了多少雙眼睛。”
你們就“接近核心真相的吸血鬼中幾乎沒有可以放心的合作者”一事達成了共識。
“他的哥哥是被詛咒者，不過以那位王旗大公的態度來看，或許和貞德是一樣的情況。雖然是被詛咒者，但是不像通常的被詛咒者一樣幾乎完全喪失理智，甚至是可控的。”
“在貞德的記憶中她有通過服用藥物來遏制吸血沖動。不知是這兩人的詛咒是魯思文的產物，還是為了追尋可控的被詛咒者而進行的實驗呢。”
“但既然照你所說，阿佩倫斯，”瓦尼塔斯的眼睛看向門口，“魯思文卿疑似在為只留下殘渣的紅月女王準備新的身體，而法斯蒂娜和露娜本質上是同樣的存在的話，那需要去完全消抹——等等，有人來了。”
你手一翻，桌子上的資料隨之消失地無影無蹤。你聽見腳步聲越來越近，然后想起了敲門聲。
“庸醫，給我開門！”
你和瓦尼塔斯無奈地對視一眼，然后由瓦尼塔斯前去開門。開口不大，瓦尼塔斯和身后房間的一點陳設占據了但丁所能見到的全部，不過他也不關心瓦尼塔斯的房間具體是怎么樣的。
他的語氣有些焦急：“庸醫，前天晚上和我喝酒的人是你沒錯吧？”
瓦尼塔斯露出了‘這事有什么好問’的表情，看見他這幅表情但丁的語氣變得更加焦急了。
“前天你走之后我喝醉了來著，但是后來約翰接我第二天我早上醒來時我發現槍沒有了，店主說你后面還回來拿過一次東西，你有沒有注意到什么可疑人士？”
他做出一副深沉的樣子：“我有線索，你等一下。”
收獲了但丁的感激眼神，瓦尼塔斯深入了房間，在柜子里翻翻找找，然后找出了那把從酒醉的但丁身上順來的槍，鄭重地把它放在對方手上。
“給。”
那一刻，但丁是第無數次真的想給瓦尼塔斯一拳。
他也確實這么做了，瓦尼塔斯輕松接下了他并不認真的拳頭，不過正因此松開了虛蓋在門上的手。由于氣流，門自動被推開了一點，但丁自然是看到了乖巧坐在瓦尼塔斯床鋪上的你。
他看看你，又看看瓦尼塔斯，露出了震驚的表情。
“你們已經……？”
瓦尼塔斯干脆地放棄掙扎，囂張地往門上一靠。
“如你所見，有什么問題嗎？”
但丁陷入了混亂，似乎是嫌你們會干擾他思考，別過臉去。他在腦海中狠狠地斗爭了一番，把那頭紅色的短發抓得亂糟糟的。
“啊——算了，不管了。既然阿佩倫斯也在這里我就一起說了，你和瓦尼塔斯通過氣了嗎？”
“你指什么？”
“就是，各種各樣的事。”
“嗯……大概都說過了吧。”
瓦尼塔斯一腳把扭扭捏捏的但丁踹進了房間里，鎖上門，他確認了但丁身上沒有竊聽裝置，你也確認了他身上沒有任何相關術式才徹底放進來。
瓦尼塔斯在你身邊落座，而但丁很自覺地拉了把椅子坐下。
但丁下定決心開口問道：“瓦尼塔斯在假面舞會上的表現我通過一些渠道也略有耳聞，或許現在問有些晚了，阿佩倫斯——你究竟是什么？”
再無下文的疑問，你意識到他在等待你的回答。
“我想你的心中已經有猜測了，不知我的回答是會否認你還是肯定你呢。你們可以認為我是「混沌（巴別）」中被剝離出來又與之相連的個體，可以干涉現實的化身。”
“你的名字？”
“阿佩倫斯·挪，只有這個。”
得到你的肯定后，但丁反而松了口氣。
“你來這里就是為了問這些事嗎，”瓦尼塔斯顯露出調侃般的試探，“情報販子想要獲得一些小眾商品？”
“拜托你把我想的好一點啊。我的工作已經告一段落了，錢也足夠了，接下來我打算和同伴們離開法國。大概是去倫敦吧，來段長期休假，這幾年累的夠嗆，也是時候躲一下麻煩了。”
“接下來的話算是離別禮物吧，‘獸’還活著，【熱沃當的獸】又出現了。”
＊
【熱沃當的獸】，發生在路易十五世統治時期，震撼全法國的怪聞。
18世紀，在奧維熱沃當地方發生了一起百名以上女孩被殘忍碎尸的事件，這是被恐懼的人們冠以【熱沃當的獸】的怪物的源頭。
表面上官方說是狼引發的慘案，但傳聞中那位怪物與舉行狼相似。它長著歪扭的巨嘴，永遠尖尖的耳朵和鋒利的爪子，全身被一層紅毛所覆蓋，背的中央貫穿著一根黑色的血管。
這神話生物般的巨狼自然并非自然的產物，經教會調查，這【熱沃當的獸】是由被詛咒者犯下的。這個事件影響惡劣，但也有著“教會和吸血鬼第一次攜手解決的事件”這樣的特殊含義，魯思文卿也與這個事件有關。
但是有一天，這個似乎沒有意義的殺戮者突然就失去了蹤跡，在殘留著眾多謎團的情況下，事件就這么拉下帷幕。
＊
“你剛剛說‘獸又現身了’對吧，它跟18世紀里的那只獸真的是同一只嗎？”
面對瓦尼塔斯的質疑，但丁坦然回答：“說實話這個還不清楚，但是這個月以來已經出現了五具尸體了，內臟被啃食、尸首分離，被殺害的方式各種各樣。”
“跟18世紀是一樣的……嗎。”
“正是，而且還有對‘獸’的目擊證言，”但丁的額角流下一滴汗，仿佛是欲蓋彌彰般露出笑容，“以上那些就是禮物，下面就是付費內容呢。”
“嗚哇，還真是小氣的禿子，想在臨走前干票大的嗎？”
“錢阿佩倫斯到時候看著給就行了，你們的事我也決對不會說出去，不過想要之后的情報的話要先答應我三點要求，”得到你們“說來聽聽”的許可后，他接著講述，“首先你們必須前往熱沃當，第二我需要三張今天就能前往英國的飛空船票，第三我需要確保因為我賣給你們的消息而來找麻煩的人絕對找不到我和我的同伴。”
三點要求意味著這條情報的價值，你衡量了一番，覺得可以接受。
“我答應了，瓦尼塔斯你怎么認為？”
“可以聽聽，不過如果是無意義的情報這位頭禿的情報販子也不需要了。”
“都說了麻煩你把我想的好一點，”但丁的聲音有些疲憊，甚至都懶得吐槽瓦尼塔斯叫他禿子這件事了，他把剛剛拿回來的槍放在桌上，“我還不至于蠢到在你們面前耍生命攸關的小把戲，我身上沒有武器，你們可以搜。不過以此相對，我也需要你們誠意的證明。”
這下你們徹底相信他是在說真的了，你把手掌攤開，伸到但丁面前。
“把你的隨身物品給我。”
但丁取下自己佩戴的那雙銀質耳釘的其中一個，放在了你的掌中。你把銀的內核轉化為了星碧石，然后精確緩慢地往其中注入術式。
“你有心儀的名字嗎？”
“假名的話如何都無所謂，沒有太大紕漏就好。”
“我知道了。”
術式涌入在你掌心中顯得格外渺小的耳釘中心，真名在此構成。和普通吸血鬼與生俱來的真名不同，你這個需要使用者知道自己的真名才能使用。
“這個‘你’的真名是【罪惡的森林】，戴上試試？”
但丁將信將疑地戴上了這枚耳釘，在旅館里擺設的鏡子中他看到了自己變換的身形。五官和體型都沒有變化，但是整體卻變的曖昧不清，整體讓人完全聯想不到但丁，他能感受到，此時的自己從某種意義上成為了完全的吸血鬼。
他又摘下耳釘，一切又恢復正常。但丁接著取下自己另一枚耳釘和領帶夾。
“麻煩了。”
“嗯，”在進行了一番同樣的操作后，你把這些飾品還給了他，“保管好了，女性的那位真名是【木星天引導者】，男性的那位真名是【目眩的光輝】。”
“切忌不可告知不可信之人你們的真名。”
他把這些虛假的真名抓在掌心。
“弗朗西斯·瑪基納委托我們把蒼月的眷屬和混沌化身牽扯到這次熱沃當的事件中來，”他說，“并且委托我們回收篡改裝置的核心，又它就可以近乎完全解讀出整個裝置。”
“弗朗西斯·瑪基納……”
瓦尼塔斯重復了一遍來自總是以各色人偶外殼示人，在假面舞會上有過短暫接觸的吸血鬼的名字。
＊
“這是什么？”
面對莉切不知所措的表情，但丁也不打算回答，而是以一種不耐煩到粗暴的態度把她的耳釘取了下來，換上了自己的那枚。
“別管了給我帶！”
“等等——先是給約翰領帶夾之后又給我耳釘，到底是怎么回事！”
“啊啦，”約翰故意露出了吃驚的表情，“但丁沒有和你說過嗎？”
“你先別說這些事了，船都要起飛了。”
“到底是怎么回事啊，而且為什么今天就去英國了？但丁，你——等等，給我等一下啊！”
少女提著手提箱急急忙忙追趕紅發男性的身影，約翰看著其他被留下了的行李，無奈地把它們搬了起來。
“也等等我啊——”
黃昏的天空宛如垂暮天河，飛空船掀開氣流、劃破云層。今天巴黎風里彌漫著九里花香，這花香企圖把你的帽子帶走，你豈會讓它得逞。你一只手包裹著后腦勺，抬頭看向天空。
“鯨魚已經游走了，瓦尼塔斯，真的不去道別嗎？”
他和你一起抬頭看向天空。
“那家伙命硬的很，反正終有一日還會在不知道哪里相遇的，”他抓住你的手 往前走，“我們的列車也要出發了。”
黃昏的陽光透過穹頂撒來，鐵皮的怪物發出刺耳悠久的轟鳴，在前往熱沃當的列車上，你們二人與那熟悉的人在陽光下再次相遇了。
瓦尼塔斯看著鄰座的人露出像吃了一大盤蒼蠅似的表情。
“——你怎么在這里？”
對面的人卻不介意他不友善的語氣，大概是和他同來的伙伴代替他表露出不友善了。
“好久不見，瓦尼塔斯。”
羅蘭那雙綠色的眼睛還是那樣溫和明麗，像巴黎的春天。列車車門閉合，穿在神職人員裝束外的大衣徹底服帖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