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二等忙亂了一陣子后，便都坐在甲板上休息，看著死傷的眾同伴，均心下很難過，不住地擦拭著淚瀅瀅的雙眼。
    張二見閉目靠在船舷邊的東方震的左肋上還插著一支箭矢，猛然省起來，忙跑到他身旁，抓住箭桿就要往外拔。
    “拔不得！”面色蒼白的東方震突然睜眼，“我自己來。”
    他喘了一口氣，右手食、中二指緊緊壓住傷口兩側(cè)，左手抓住箭桿咬牙一拔，鮮血迸射中，將那支血淋淋的箭矢拔了出來，一把扔在甲板之上。然后揮指如風(fēng)，封了傷口周圍的幾處穴道，接著在褲管上撕下了一塊布條裹了傷，又吞了兩顆“不死丹”，輕吁了一口氣，又閉目靠在船舷邊休息。
    張二脫下短衣，輕輕地蓋在他身上，東方震微睜眼，微笑著道了聲謝。
    過了約頓飯工夫后，東方震緩緩睜眼，臉上已有了一些血色。
    “去，撿起那支箭來，殺了那孫二！”東方震目注身旁的張二，指著剛才拔出的那支箭。
    “別……別殺我！別殺我！……”孫二嚇得面如土色，迭聲求饒。
    張二遲疑著拾起箭來，怯怯地走到孫二身前。
    “張兄弟，別害怕，照著心窩，用力刺下去就是了！”東方震鼓勵張二。
    張二將箭尖對準(zhǔn)孫二的胸口，不敢看他的眼睛，顫抖著手不敢刺下。
    “張二，你……你敢！”孫二又驚又怕，血紅著雙眼瞪著張二。張二嚇得忙縮回了手。
    孫二見嚇住了張二，定了定神，溫言道：“張兄弟，您別聽他的……只要您今日放了我，他日，兄弟我一定重重得報答于您！”
    “哼，報答？”東方震瞪著孫二，冷笑道：“我看，是象今日這樣報答吧！”
    “大俠，小人都投降了，您不能殺我呀！”孫二急得眼珠亂轉(zhuǎn)：“殺沒有反抗力之人，不算英雄好漢……這……這樣會被江湖人恥笑的！”
    “哼！今日若非有我在，這幫可憐的伙計早已成了你們的刀下之鬼！你這謀財害命的奸惡之徒，還敢跟我來講什么江湖道義！若不殺你，天理何在？！”東方震怒目圓睜，厲聲大喝。
    “你……你殺了我這么多兄弟，居然還不肯放過我！”孫二又急又怕，心知今日難以幸免，索性大罵：“你個狗日的！你個殺人狂！你個殺千刀的不得好死！……你們?nèi)舾襾須⑽遥螽?dāng)家的一定會為我報仇，將你們這群狗日的碎尸萬段！”
    “我來！”一名伙計怒氣沖沖地沖過來，一手奪過張二手中的箭矢，“噗”的一聲插入孫二的胸膛之中。孫二發(fā)出一聲撕心裂肺的長長慘叫，一張臉脹成豬肝色，口中鮮血狂溢，軟軟地歪倒在甲板之上。
    那幾名土匪的水手聞得慘叫，匆匆回頭一瞥，嚇得面色慘白，忙轉(zhuǎn)過了頭，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專心劃著船，哪敢還有一絲異動？
    “哎，殺人狂！”東方震心下嘆息，“殺人的滋味真得好受么？迫不得已呀！”
    經(jīng)過一段時間的調(diào)息，東方震已精神漸長，他坐直身體，眺望著前頭的滔滔逝水。
    不知不覺間，天色已漸近黃昏。他沒有讀過幾天書，不知道此時眼前的情景，早為白樂天所描述：“一道殘陽鋪水中，半江瑟瑟半江紅。”洶涌的江水不斷地拍打著陡峭的兩岸山崖，發(fā)出陣陣“砰啪”之聲。
    他目光自江面漸漸移至重巒疊翠的兩岸，最后揚(yáng)頭出神地看著如洗的碧空。幾縷半透明狀的白云悠悠閑閑地點綴在湛藍(lán)的晴空里，令人生出一絲淡淡的惆悵。看著看著，忽然覺得那白云背后有一張清麗的面孔，越看越覺得那分明就是桑青虹的臉，正關(guān)切地注視著船上的自己。
    “青虹妹妹，你還好嗎？別擔(dān)心，我已經(jīng)脫險了！”東方震心下默念，緩緩閉了眼，一絲淚水自眼角滲出。
    他腦海中又清晰地浮現(xiàn)出離別時桑青虹的眼神，那是一種不舍、關(guān)切、驚慌、無奈等交織的神色，凄美得令人心碎。
    “青虹妹妹，你等著我！等養(yǎng)好了傷，我就立刻來找你！”他心里打定了主意。
    想著想著，又想到了師傅，心下焦躁不安，思忖道：“那幫禿驢人多勢眾，師傅多半已被擒住了！可他們要拿的是我，料想應(yīng)當(dāng)是不會傷害師傅的……可是，以師傅那剛硬不屈的性子，不拼到力竭，是絕不肯束手就擒的，哎，但愿他老人家不要受傷才好！……那幫禿驢肯定會將師傅抓去少林，然后要挾我們昆侖派交出我來……我該怎么辦呢？去，肯定是死定了，師傅是絕不愿看到這種情況發(fā)生的，他是即便自己犧牲了，也不愿我受到任何傷害的……可若不去的話，如何對得起師傅的恩情？一輩子內(nèi)疚地茍活著又有什么意思呢？……男子漢大丈夫，豈可不忠不孝、茍活于世？縱是千刀萬刮，也要將師傅他老人家救出來……”
    正胡思亂想、愁緒滿懷間，忽聽右側(cè)山崖上傳來一聲胡哨，接著一個沙啞的聲音遠(yuǎn)遠(yuǎn)傳來：“二當(dāng)家的！恭候凱旋呀！大當(dāng)家的也親自來啦！”
    張二聞言面色一變，望了望那山崖上攢動的人群，回頭對東方震焦急地道：“東方大俠，不好啦！是袁大當(dāng)家的他們！”
    東方震心下已隱約猜測到了，還是問了一句：“這袁大當(dāng)家的是誰呀？”
    “清水堰的大當(dāng)家呀！”張二見他神情淡定，定了定神，“我先前嚇糊涂了，竟忘了他們的老巢就在這附近，更沒想到袁大當(dāng)家的會親自前來接應(yīng)……怎么辦呢？東方大俠，您可有辦法？”
    “我也沒有辦法。”東方震目光閃動，輕輕搖了搖頭。
    張二等本已將他視若天人，聽了他的話，均急得如熱鍋上的螞蟻，彷徨無計地愣眼看著他。
    “大家別怕，也不要理那幫賊人，直接往下游沖！你們，速去盯緊那幫水手，千萬別讓他們有使壞的機(jī)會！”東方震以手托著下巴，一副泰山崩于前而不色變的神情。
    張二忙帶領(lǐng)著眾兄弟奔到那些水手身后，以匕首對著他們的后心，并大喝道：“聽好了：不準(zhǔn)吱聲！不準(zhǔn)停下！誰敢不聽話的話，立刻殺了他！”
    那幾名水手見來了自己人，驚喜不已，正準(zhǔn)備找機(jī)會脫身，轉(zhuǎn)眼間便被制住了，均不敢理會同伴，只得硬著頭皮奮力往下游劃去。
    岸上眾人見船已到了近前的江中，卻仍無一絲停下來的跡象，紛紛鼓噪。
    那沙啞的聲音又響起，語聲帶著惱怒：“二當(dāng)家的，怎么還不停下？”
    他見那船上之人均悶聲不響，過了眾人身前的江中，還往下游而去，驚怒道：“二當(dāng)家的，怎么回事呀？……你奶奶的，耍什么臭脾氣呀？大當(dāng)家的可已經(jīng)生氣啦！”
    “別嚷嚷了！情況不對勁！”一名四十余歲的紫面黃須青袍漢子面色凝重，“船上不是我們的人，快追！”
    ※※※
    張二回首往岸上望去，但見一群人呼呼喝喝，縱馬沿江岸追來，大急道：“東方大俠，他們追來了！怎么辦？”
    “別怕！他們截不住我們的！”東方震沉聲道。
    “可……可您看，他們跑得比我們快，跑到前頭去了！……”張二神色驚慌。
    “他們沒船，無法奈何我們的……對了，這趟貨是送去哪里的？”在孫二剛上船打劫時，東方震因在船艙中，又處于昏昏沉沉的狀態(tài)，所以并不知道。
    “岳陽樓。”
    “岳陽樓？”東方震面露憂色，“那岳陽樓正跟楚湘盟交戰(zhàn)呢，這可麻煩了！”
    “東方大俠，怎么您也知道這事呀？……而且我還聽說，那岳陽樓已經(jīng)陷落了……商樓主也被人給殺了！”張二語氣緊張，眼神迷惘。
    “什么？”東方震面色驟變，一把抓住他的胳膊，“你說什么？”聽張二又重復(fù)了一遍后，緩了緩神放了手，沉聲問：“這事，你是聽誰說的？”
    “就是那孫二，”張二撫著被捏痛的胳膊，“是他在剛上船打劫時告訴我的。”
    “你認(rèn)為可信嗎？”
    “呃……我覺得應(yīng)當(dāng)是真的。”張二輕聲嘆了一口氣，“若非如此，他們哪敢來打劫我們？”
    東方震聞言默然。他明白，岳陽樓已然被楚湘盟攻占，一時怔怔得呆坐著一動不動。
    張二見了他的神情，一顆心猶如掉進(jìn)了冰窖中。
    “事到如今，想不了那么多了，直奔你們交貨的碼頭去吧。”東方震又恢復(fù)了沉靜，“哼，量他們也沒那么大膽，竟敢到那碼頭上來行兇！”
    二人正計議間，忽聽“撲通”一聲，接著傳來一名伙計的急叫道：“糟啦，這人跳江了！”
    張二循聲望向江面，但見一名賊人水手在黃綠的江水中冒出頭來，正奮力往江邊游去。
    眾伙計尚未回過神來，“撲通”“撲通”聲中，余下那幾名賊人水手也紛紛跳入江中，亂紛紛地跟在他身后隨波浮沉。
    這幾名水手水性均頗好，沒多久就上了岸，沿江邊跌跌撞撞地追向賊眾。
    東方震苦笑著搖了搖頭，他本就擔(dān)心這幫心慈手軟的伙計們控制不住他們，如今看來，果不其然，只得無可奈何地嘆了一口氣。
    “逃了就算了！你們劃！”張二回過神來，大聲吩咐自己那幾名水手。
    安排停當(dāng)，他沮喪地來到東方震身旁坐下，眼神迷茫的望著半空，如一只迷失的小鹿。
    江流婉轉(zhuǎn)，又行了十余里，東方震見前頭的江岸上只剩下了數(shù)名敵人，并不時地勒馬回首眺望，心念一動：不好！賊人的大隊人馬哪去了？莫不是到前頭找船去了？……一定是！他們定是想在前頭截住我們！
    心念及此，忙問張二：“張兄弟，附近的左岸可有易于泊船之處？”
    “泊船？”張二疑惑的轉(zhuǎn)首看著他，“我們不去岳陽樓了嗎？”
    “恩，”東方震輕頷首，微喟道：“岳陽樓是去不了了，賊人一定會在前頭攔截我們……究竟有沒有呀？”
    “有，”張二思忖道：“再行三、四里，有處港灣叫做楊灣，水勢平緩，易于泊船。”
    東方震喜道：“那就好！我們就在那里棄船上岸，沿陸路逃走。”
    “逃走？”張二驚異地大睜雙眼，“船上的貨怎么辦？……難道不要了？”
    “命都快沒了，還要什么貨？！”東方震當(dāng)頭棒喝。
    “好，我聽您的！”張二咬咬牙，猛然站起身來，吩咐那幾名水手準(zhǔn)備在楊灣泊岸。
    又行了一陣子，張二指著里許外的一處港灣，道：“東方大俠您看，就是那里。”
    東方震抬首眺望了一眼，微笑道：“吩咐他們，準(zhǔn)備靠岸吧。”
    “看，前面有條船橫在江面！”船頭的一名伙計指向前頭，語聲略帶驚惶。
    張二凝目細(xì)看了一番，忽然驚叫道：“不好，是楊灣那伙賊子的船！”
    話音剛落，便見那船頭上有人指著這邊大聲道：“楊大當(dāng)家的，就是這船！”張二一聽那語聲正是袁大當(dāng)家的，立時嚇得臉色煞白。
    只聽袁大當(dāng)家的繼續(xù)大聲道：“真是可惡！他們不但殺了我那孫二兄弟，還殺了我二十幾名兄弟！楊大當(dāng)家的，本當(dāng)家承諾：只要你助我截下此船，這船上的貨物，我們五五分賬！”
    “靠，原來這船上有這么厲害的人物！”說話之人應(yīng)當(dāng)就是那個楊大當(dāng)家的，“袁大當(dāng)家的，你怎么不早說？這太危險了，兄弟我可不敢惹呀！”
    “楊大當(dāng)家的，你多慮了！”袁大當(dāng)家的語聲有些著急，“別擔(dān)心，聽我那些逃回來的兄弟們講，這船上只有一個人厲害，但已受了重傷，站都站不起來了！”
    “哦，是嗎？”楊大當(dāng)家的淡淡地道：“那還可考慮考慮。”
    “楊大當(dāng)家的，只要你肯助我，這船上的貨物……你七，我三！”袁大當(dāng)家的拋出底價。
    “好！就這么說定了！”楊大當(dāng)家的掩飾住內(nèi)心的喜悅，“兄弟是豁出去了，就冒險助袁大當(dāng)家的這一回吧！”
    ※※※
    張二見敵船直沖而來，忙喝令水手們提前泊岸。當(dāng)下，張二背了東方震，幾名伙計背著受傷的伙計，倉皇地上了岸，發(fā)足往坡道上奔去。
    “哪里逃？本當(dāng)家的要將你們抽筋剝皮！”
    “……”
    袁大當(dāng)家的厲聲怒罵間，船已挨著貨船泊下。兩名當(dāng)家的各留下幾名賊人看住貨船，帶領(lǐng)著余賊殺氣騰騰的上了岸，立時將江邊款款點水的紅綠蜻蜓和花叢間翩翩起舞的彩蝶嚇得四散而飛。
    江岸上散居著幾戶吊腳樓人家，見這群土匪到來，全都嚇得閉門掩窗。里許外的山腰之上，松林間半隱半顯著一個竹棚茶館，因天色漸晚，茶客們已大都散去，只余一張茶桌上尚有三名漢子飲茶談笑。
    “看，這是怎么回事？”一名漢子站起身來，余下二人也跟著站起，三人引頸下望，但見數(shù)十人手執(zhí)兵刃，正兇神惡煞的追逐著一群伙計模樣之人。茶館老板見狀，忙拎著茶壺躲著不敢出來。
    伏在張二背上的東方震回頭一望，但見敵人已追至身后十余丈外，忙環(huán)首搜尋著御敵之所，突見前頭數(shù)丈外的山道頗為狹窄，右首是臨江的陡坡，左首是一塊巨大的山巖，巖上長著密密叢叢的樹木花草。
    “快，將我放在那里！”東方震指著那山道。
    張二忙奔過去，氣喘吁吁地將他放在道旁。
    “你們都躲到我身后去！”東方震背靠著山巖，雙環(huán)已然在手。
    袁大當(dāng)家的手持鐵槍當(dāng)先沖近，忽見一道眩目的圓影著地而起，“嗚嗚”厲嘯著逕奔自己咽喉而來，好還他反應(yīng)不慢，忙豎槍一擋。“鏗”的刺耳的金鐵交鳴聲中，袁大當(dāng)家的手臂酥麻，鐵槍差點脫手。
    他駭?shù)帽┩肆藥撞剑皖^一看槍身，已然被劃出了一道口子。
    “你是誰？”袁大當(dāng)家的定睛看著東方震，執(zhí)槍的雙手微微顫抖。
    余賊紛紛趕上來，但見一條精赤上身的漢子滿身血污，手持雙環(huán)背靠在山巖畔，在他身后，躲著一群噤若寒蟬的伙計。
    眾賊本想立刻包抄過去，但檢視了一下地形，根本繞不過去，便都停下了腳步。
    “誰若敢上前半步，就是死！”東方震厲喝。
    眾賊見他森寒的目光瞪著自己一行，目中殺機(jī)畢露，均心臟一緊，不由驚得后退了一步。
    “你究竟是誰？報上名來！本當(dāng)家的槍下不殺無名之輩！”袁大當(dāng)家的顯得有些色厲內(nèi)荏，卻不愿在眾人面前折了威風(fēng)。
    “你還不配問！”東方震斜睨了他一眼，“奉勸一句：帶著你的兄弟們滾！否則，休怪我辣手無情！”
    袁大當(dāng)家的尚不甘心，雙手執(zhí)槍猛撲過去，另兩名屬下立功心切，也尾隨著揮兵刃而上。他們剛沖出兩步，便聽“鏗”的一聲，大當(dāng)家的已暴退而回。一人突覺眼前若流星劃過，咽喉立時鮮血飛濺，軟軟仆倒。另一人大駭，忙跟著退了回來。
    眾賊大驚失色，突然省起此人曾殺過孫二等二十余人，武功自然非同小可，均不愿先做了炮灰，遲疑著不敢再上。
    袁大當(dāng)家的驚魂稍定，先前險險地躲過那兩記飛環(huán)，早已令他膽顫心驚，再也不敢以身試法了。他打量著地形，但見這山道狹窄，最多只可同時容納三、四人進(jìn)攻，不由得心下焦急。
    “你們上！”袁大當(dāng)家的示意身旁的幾名屬下。
    那幾名屬下心里痛罵自己沖得太前，卻不敢違拗，將兵刃一陣亂舞，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緩緩移步推進(jìn)。
    “嗚”的一聲，飛環(huán)閃電般飛出，正劈在一名賊人胸膛之上，那賊人撕心裂肺的慘叫一聲，仰身跌倒。
    余下三人嚇得魂飛魄散，一邊將兵刃舞得更急，一邊不住倒退。
    “不準(zhǔn)退！你們也上！”袁大當(dāng)家的怒喝，又推了兩名屬下上前。
    右首的一名賊人剛跨前一步，突然一聲慘叫，右腿上鮮血淋淋，“咕轆轤”自陡坡上滾了下去，凄厲地呼號著掉入江中。
    余下四人嚇得聚成一團(tuán)，煞白著臉狂舞著兵刃，既不敢上前，也不敢后退。
    楊大當(dāng)家的見東方震如此厲害，霎時間令清水堰的同行二死一傷，不愿再趟這場渾水，便欲抽身撤走。
    袁大當(dāng)家的一把拉住他，沉聲道：“先別走！這樣吧，你帶著你的兄弟們自山巖繞過去，抄他們的后路，我們兩面夾攻。你放心，只要時間一長，就是累，也得累死他！”
    楊大當(dāng)家的一則因?qū)嵙^清水堰為弱，不敢得罪，二則也舍不得那七成貨物，便只好答應(yīng)了。他帶著二十余名屬下慢慢繞過山巖，半路上囑咐他們千萬不可靠敵太近，以免自己有所死傷，只是吶喊著擾敵便可。
    袁大當(dāng)家的此時已換了策略，不再強(qiáng)逼著兄弟們硬上，而是帶領(lǐng)著他們撤到飛環(huán)攻擊不到的地方，并選了十幾名會使暗器的兄弟，不斷地以暗器攻擊東方震。
    若是東方震長劍在手，本不懼怕這些九流的暗器手，可惜，他的長劍已遺失在甲板上的火海中了。他揮舞著雙環(huán)左遮右擋，那雙環(huán)雖攻擊力強(qiáng)大，但用于防身，卻不如長劍利索，不多時，右臂上已中了一柄飛刀，立時鮮血汩汩。
    他瞥了一眼暮色漸臨的江面，心里長嘆了一口氣。
    他清楚，如今的處境，自己便如那活靶子一般，縱使撐得過一時，卻撐不了多久，若不及早想個主意，此處便將是自己一行人的斃命之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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