忽如其來的情愫收的也會迅速，顧羽認(rèn)為，只需一晚。
可是今天，當(dāng)肖淡淡偷偷的推過來那枚校徽的時候，顧羽不知道自己的心情是感謝，亦或是別的什么。他還是拿了那校徽，手指觸在反面有小小有摩擦，別在衣服上的時候看了一眼，是個淺淺的字母：H。
又是H，慕航戴的那條鏈子也是吧，航……很親切，校徽是他的。
檢查組走后，顧羽刻意的把校徽歸還給它真正的主人，看著慕航和肖淡淡的表情，他覺得自己很壞。
一整天，慕航和肖淡淡都沒有再說什么。直到晚自習(xí)后，肖淡淡像往常一樣騎到植物園門口，上了慕家的車。在車上，肖淡淡不停的找些話題來試圖打破沉默，可慕航顯示并不打算再理會她，一直閉著眼睛假裝休息。一路上隱約會有燈光透進車?yán)铮さ粗胶降膫?cè)臉，心里忐忑不安。
回到家后，兩個孩子各自喝了外婆準(zhǔn)備的熱奶，各自洗漱了就準(zhǔn)備睡覺。
肖淡淡和外婆住在一樓，不過她有自己的小房間。房間窗下正對著的，就是慕航跟她一起打理的葡萄架。
躺在床上不斷的翻身，可怎么也睡不著，今晚慕航連晚安都沒說就上了樓，很明顯是還在生氣。肖淡淡心里空落落的，看了看腕表，已經(jīng)十一點半了，那么他……
“啪啪。”兩聲輕叩，是敲窗子的聲音。
肖淡淡微笑了，立即從枕頭下面摸出那個DH的鏈子先掛在脖子上，然后翻身下床開了窗，窗下站著的除了慕航還會是誰？肖淡淡很想假裝嚴(yán)肅，可是……
月色下，站在葡萄架旁的慕航看上去實在是……實在是很滑稽。
他已經(jīng)換下了校服，只穿了牛仔褲和一件乳白色的薄毛衣靠在葡萄架旁邊，手插在褲兜里，眼睛時不時的瞪一下肖淡淡，極不甘心而又不得不為之的表情，刻意的“兇狠”腔調(diào)：“你得意吧，早料到我會來。”
肖淡淡眨了眨眼，并不說話，笑容代表了回答。的確，她會猜到慕航會來，因為這也是一種習(xí)慣。
慕航和她從小就這樣。其實他們兩個人的房間是樓上樓下。如果和對方吵了架，那么覺得自己錯了的那個人就會站在葡萄架下拿小石頭或是什么東西去叩響對方的窗子，然后“談判”。
從前，站在葡萄架下認(rèn)錯的機率是兩人各半。可自從從小朋友變成少男少女，這種機率就完全的偏向了慕航。也就是說，即使是肖淡淡錯了，站在那里要求和解的也往往是慕航。
于是，肖淡淡此刻仍舊保持著一種表情：我不說話，我只是笑笑……
“出來。”慕航不耐煩的朝著她勾了勾手指頭。
肖淡淡手支著下巴，不動。
“出來！”慕航的語氣加重，也不再給肖淡淡搖頭的時間，直接三步兩步走近了窗子，正視著她。當(dāng)然，也看到了她纖細(xì)的脖頸上那個亮亮的鏈子。
不經(jīng)意的，慕航的表情松馳了些。
“不要。”肖淡淡忽然皺起了眉，“我換鞋子了，會踩一腳泥，不出去。”
“你……你這個家伙……”慕航覺得此時此刻應(yīng)該保持嚴(yán)肅的表情，可肖淡淡的理由讓他即好氣又好笑，“肖淡淡！你不覺得你錯了？”
“我錯了。”肖淡淡抬手就護住了額頭，甜甜的笑，“你不要再彈我了，很疼。”
“怕我彈你還要那么做。”
“反正馬老師那么喜歡你，況且你的風(fēng)紀(jì)分扣個一次兩次也無所謂啊……”肖淡淡繼續(xù)護著額頭解釋，“可是顧羽這個月的風(fēng)紀(jì)分幾乎都被扣完了，如果再扣，那麻煩大了。”
慕航不說話，認(rèn)真的看著她。其實目前這個窗臺之下的地勢……低了些，感覺上倒像是他在仰望肖淡淡，這視角讓慕航感覺很奇怪，可也很新鮮。
從小到大，肖淡淡的身高似乎一直保持在他的下巴以下，他習(xí)慣了抬手就彈到她的額頭，也習(xí)慣了看到她低垂著眼簾時那長長的睫毛和小巧的鼻尖。
慕航相信肖淡淡會是公平的，她今天做這樣的事來幫顧羽一點都不奇怪。小學(xué)一年級的時候，她“陷害”慕航推倒了一個小朋友，是為了幫她當(dāng)時的一個好朋友。
初二的時候，她“陷害”慕航給女生寫情書，因為那情書是班上另一個男生寫的，被老師逮到了沒辦法交待。
好吧，到了高二了，歷史仍舊不斷在重演。
這樣“善良”的肖淡淡總會讓慕航哭笑不得，她總是以“傷害”他的方式來保護著別人，保護著那些在肖淡淡看來是弱小的人。
可今天有以往又有所不同，不同在于：顧羽的敵意。
沒錯，慕航再傻也看得出顧羽對他的敵意。顧羽壓根就沒有感謝的意思，雖說慕航也不屑于他感謝，可是……這很奇怪，不是嗎？
慕航仰頭看著肖淡淡，她還在微笑，甜甜的，帶了告饒的表情，手大概是累了，也不再捂著額頭，只是趴在窗臺上不說話。
“肖淡淡。”慕航終于開了口。
“嗯？”
“你同情他嗎？”
“嗯！”肖淡淡細(xì)聲細(xì)語的說著：“他家真的……原諒我不能跟你講述的太細(xì)，可是他上學(xué)真的是不容易。”
“那你繼續(xù)同情吧。”慕航似乎是松了一口氣，“不過下次同情的時候別把我扯上。我懶得了解他家是怎么樣的，可他那一身的刺也不知道是針對誰，就好像全世界都對不起他一樣。”
“那是因為他的經(jīng)歷不同啊……”肖淡淡忍不住要為顧羽辯解。
“你的經(jīng)歷也不同。”慕航打斷了她，認(rèn)真的說了下去：“你覺得你的生活很容易嗎？肖淡淡，我認(rèn)為你這種才叫堅強，你爸媽……我不多做評價了，可你不是一樣每天笑呵呵的，而且還這么的……這么的愚善！每個人都有他們自己的生活，而他的生活不一定是希望被別人打擾的，你懂嗎？”
“你才愚善。”肖淡淡臉上有些發(fā)燙，還好是晚上，慕航應(yīng)該是看不出的。她并不反感慕航這樣說她的生活，這世界上也只有慕航會直截了當(dāng)?shù)膶λv，而且并不是同情，只是了解與呵護。她在心里嘆了口氣，悠悠的說著：“你才愚善，我快樂是因為……是因為我住在你家。”
說完，她便咬住了嘴唇不肯再解釋什么。她心跳的厲害，也慌的厲害，她不知道自己為什么突然就把這樣的心里話說出來了，她不是為了討好慕航，更不是為了找借口讓慕航不再怪她，她只是……只是真的那樣覺得。這么多年來，如果不是住在慕家這樣的家庭，如果不是慕航從小到大的呵護，誰又能保證她會成長的像現(xiàn)在這樣樂觀、快樂？也許人跟人相比，只是差了那么點運氣吧？她的運氣好些，而顧羽相反。
她簡單的一句：我快樂是因為我住在你家。讓慕航心里不舒服的感覺徹底消失。他忘記了今晚是要興師問罪的，忘記了一定要警告肖淡淡不要再濫用同情，可是……月光下她那可憐兮兮的表情就是讓人硬不下心，她脖頸上那個DH的墜子滑出睡衣領(lǐng)子，就那樣居高臨下的微微蕩著，離他很近，近到只要他愿意，就能夠親上……
“所以……還是那句話，跟他保持距離。”慕航嘆了口氣，再次提出了要求，極認(rèn)真。
“我是他的同桌。”肖淡淡為難了。
“那就僅限于是同桌，不許有別的！”
“還能有什么？”肖淡淡搶白他，“你想那么多干啥？”
“我是怕你這個好人上當(dāng)！”慕航咬牙切齒的說著：“肖淡淡，你記住今晚的話，你和他只是同桌，只是同桌！”
“那我跟你呢？”肖淡淡笑容可掬的把話題繞開，瞪著他：“前后桌？”
“根本就沒有可比性。”慕航不悅的回答：“我跟你可是一起長大的，你光屁 股的樣子我都見過。”
“你……你流 氓。”肖淡淡臉上又一熱，“我不跟你說了，你上樓睡覺好了。”
“我怎么就流氓了，你不也見過我的……”慕航一本正經(jīng)的表情更讓肖淡淡面紅耳赤，她承認(rèn)慕航說的是事實，可那畢竟是小時候啊，小時候的事情怎么做得了數(shù)！
“本來也該睡了。”慕航好不容易拿回了主動權(quán)，他決定不能善罷甘休，“你，我要跟你約法N章。”
“為什么是N章。”
“因為我隨時想到的就要隨時加上去。”慕航理所當(dāng)然的解釋著：“第一：你要記住，你對顧羽只是同情，而且是沒必要的同情；第二：你和顧羽只是同桌，以后沒事兒別一起買什么生日禮物送。第三……”
“第三，你說的話我要聽，行了嗎？”肖淡淡學(xué)著慕航的樣子彈了彈他的額頭，笑了起來。
慕航伸手就要捉住她，她卻躲開了，做著鬼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