倒霉的飛鷹衛(wèi)頂著一頭黏糊糊的柿子,菠菜,紅薯,還有魚湯的混合物,色彩斑斕,酸臭難聞。臉都綠了,可是又不敢發(fā)作,還要繼續(xù)畢恭畢敬地端著手里的盆。
這心理素質真強大。冷清歡覺得,要是換成自己,絕對會將手里的盆子反扣齊景云一臉。
齊景云這嗓子眼就跟開了閘的水龍頭似的,吐出了第一口,緊接著“哇哇”狂吐不止。
冷清歡捏著鼻子,嫌棄地起身:“就說你吃東西太多,撐著了吧?看這是吐了多少啊?是不是不花錢的飯?zhí)貏e好吃?就算是陳嫂手藝好,你也不能這么沒出息啊?”
齊景云沒空搭理她的冷嘲熱諷。
冷清歡可不想留在這里繼續(xù)聞這個酸臭味,立即起身,打開門出去,深呼吸一口新鮮空氣。
然后又憂傷地嘆了一口氣,白忙乎這么半天,唉,竹籃打水一場空,還將納米戒子給送了出去,可咋整啊?
再也回不來了。
屋子里,那個飛鷹衛(wèi)頂著一頭的穢物,伺候齊景云漱了口,然后打掃干凈現(xiàn)場,這才退了出來。
冷清歡隔著門問:“好點沒有?”
齊景云點頭:“吐完之后好多了。”
記住網(wǎng)址
“那就死不了了,多喝點水就沒事了。我回去睡覺。巧婦難為無米之炊,我也沒法給你開方子抓藥。”
屋子里齊景云已經(jīng)給折騰得精疲力盡,有氣無力地揮揮手:“隔上一會兒記得來瞅瞅我,我怕我惡心死了。”
惡心死了才好,為民除害啊。
冷清歡回去自己的房間,推開房門,還沒有進去呢,她頓住了腳步。因為,她聞到了炊煙的氣味。
廚房里有人生火。
這個時候,晚飯全都吃完了,生火做什么?
她的腦中靈光一閃,還能做什么呢?肯定是那個飛鷹衛(wèi)要燒熱水洗澡啊。
這么美妙的畫面自己怎么可以不看呢?多么好的機會,美男出浴。
她推門回到自己房間,略微等了一會兒,估摸著那鍋水應當已經(jīng)燒開,轉身去針線簸籮里摸索了一會兒,找出一枚頂針,攥在手心里,然后端起桌上的茶壺,掀開茶壺蓋,丟在桌上,免得哐啷響,就悄瞇地推門出去了。
她這兩天攏共見過兩個飛鷹衛(wèi),是從他們的身形上區(qū)分出來的。也就是說,除了剛才那個倒霉蛋,應當至少還有一個。
夜間休息的時候,齊景云總不能不讓人家睡覺,寒冬天一直不眠不休地十二個時辰瞪眼盯著自己。只要不出這個院子,應當不會引起對方的注意吧?
但是自己還需要警惕,是否會有暗哨。
這手里的茶壺,勉強算是個幌子。
躡手躡腳地摸到廚房門口,里面?zhèn)鞒觥皣W嘩”的水聲,有昏暗的煤油燈光從門板縫隙里透出來。
冷清歡把茶壺擱一邊,將眼睛貼在門板縫隙上,抻著脖子往里面瞅。
那個飛鷹衛(wèi)也不講究,用一個木盆,盛了一盆的熱水,擱在盆架之上,脫了外面的袍子,隨手往一旁的柴禾上面一丟,低下頭,就著水盆里的水洗了洗臉和脖子,然后才解開頭發(fā),氣憤地罵了一句:“媽的,惡心死老子了。”
彎腰閉著眼睛洗頭發(fā)。
衣服離了他約莫八尺遠。
多好的時機啊,可是怎么才能將他衣服里的納米戒子神不知鬼不覺地偷出來呢?
這可是個技術活,尤其是對于第一次做賊的冷清歡而言,有難度。
畢竟,這玩意若是被捉了,被齊景云誤會自己是個偷窺狂加女流氓,壞了名聲不怕,就怕他對納米戒子起疑。
冷清歡還沒有琢磨出辦法來呢,里面那個倒霉鬼已經(jīng)沖洗掉了頭發(fā)上的穢物,然后赤膊端著水盆出來倒水。
冷清歡趕緊閃身躲在一邊。
山里漆黑漆黑的,那人濕著頭發(fā),睜不開眼睛,出去三四步,將水就往門口一潑,然后打了一個響亮的噴嚏。
冷清歡也沒有多想,就趁這么一會兒的功夫閃身進了廚房。
門外冷風灌進來,煤油燈掙扎了兩下,冷清歡靈機一動,就送了它最后一程。
倒霉蛋倒了水縮著脖子進來,大概因為太冷了,所以也沒有顧上點燈,就著灶膛里微弱的亮光重新打了一盆熱水,迫不及待地將胳膊伸進去,舒服地打了一個寒顫。
然后繼續(xù)專心致志地洗頭。
冷清歡悄悄地向著他那一堆臟衣服下手,慢慢地靠近,小心著不會踩到地上的干柴。
還是有一點難度。那倒霉蛋將他的衣服掛在干柴上,冷清歡稍微一動,干柴就會窸窣作響。可時間又不允許她慢慢地一點點摸索。
一時心急,果真,干柴發(fā)出“啪”的一聲。
那個飛鷹衛(wèi)立即機警地呵斥一聲:“誰?”
冷清歡抬手就將那堆豎著的干柴推倒了。干柴與衣服“啪”地倒下。
那飛鷹衛(wèi)反倒安心了,以為是柴火承受不住棉襖的重量,將頭扎下去,跟狗刨似的,一通“嘩啦嘩啦”地洗。
這下倒是簡單多了。就趁著這個響動干擾,冷清歡上前就將他衣服里的納米戒子摸了出來。然后將頂針換了進去。
納米戒子在手,天下我有,再也不怕不怕了。
她貓著腰,躡手躡腳地走到門口,悄悄地將屋門打開一道縫,想側身擠出去。可她忘了自己的肚子,太特么礙事了,不得不將門再敞開一點。
涼風灌進來,正在洗頭的飛鷹衛(wèi)立即覺察到了,一甩臉:“什么人?”
冷清歡已經(jīng)擠出了廚房的門,嚇了一哆嗦,拔腳想逃,門外站著一個人,靜悄的,連點動靜也沒有。
就著微弱的星光,冷清歡看出來,是陳嫂。
陳嫂的男人如今在齊景云的手里,為了不給她招惹麻煩,這幾日,冷清歡都沒有私下里與她說過話,更不清楚她如今的態(tài)度,是在奉命監(jiān)視自己嗎?
廚房里,倒霉蛋顧不得穿衣服,就往外追。真正的前有狼后有虎,冷清歡已經(jīng)探手準備好了迷幻藥,做最壞的打算,硬拼。
陳嫂朝著她做了一個噤聲的手勢,然后朝著廚房里應聲:“是我,陳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