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歡一進宮，惠妃就將自己對容貴人的試探結果一五一十地告訴了她。
    關于二皇叔的八卦，以前慕容麒在河東的時候跟自己說過，不過上一代的恩怨，他不過是道聽途說，與事實多少有出入。
    清歡沉吟片刻：“你確定？就是選秀那一年？”
    “當然，太后冷不丁地往你父皇跟前塞了一堆的人，你父皇如魚得水，就是從那時候起開始變心的。容貴人不提起這個茬兒，我倒是忘了。”
    清歡沒有理會惠妃話里的哀怨，徑直追問：“那次一共冊封了多少妃嬪？”
    “海了去了。”惠妃氣哼哼地數落：“反正第二天給皇后請安的時候，烏泱泱地跪了一屋子。皇后是打落牙齒和血吞，強裝賢惠大度，還賞了琳妃一柄玉如意。
    我扭臉就走了，懶得看她惺惺作態。在御花園里恰好就遇見你二皇叔快馬加鞭從南邊趕回來，然后就直接進了慈安宮，求太后給他賜婚。”
    “你說琳妃就是那一年進宮的？”
    “豈止是她，賢妃她們幾個老人都是那一年冊封的，不過琳妃因為出身好，你父皇又悅意，直接封了妃子。別人都是一步步慢慢爬上來的。
    算算，我在你父皇跟前，其實滿打滿算也就新鮮了三年。他就變心了，而且琳妃侍寢之后沒多久就懷了皓王。他沒著沒落的才想起，將我晾得久了。若非是后來有了麒兒，我這一輩子，也夠荒涼的。”
    清歡心里有事兒，惠妃后來的傷春悲秋的感慨，全都沒有聽進心里去。
    她在想事情。
    該不會，當初橫刀奪愛，搶了二皇叔心上人的，真的是皇帝老爺子吧？
    皇太后替皇帝相中了這個姑娘，并且下旨冊封。然后二皇叔得知音訊之后，星夜兼程地趕回來，進宮向著太后提出抗議。
    結果太后偏心皇帝老爺子，或者是因為別的什么顧慮，沒有答應，而是固執地將這個姑娘塞進大兒子懷里陪王伴駕，另外給自己二兒子指了另一門親事。
    結果，二皇叔就因為此事，沖冠一怒，與皇帝老爺子起了反心。畢竟，江山美人這些好事兒全都讓老爺子一人占盡了，先帝與太后都有偏向，作為一母同胞的二皇叔肯定不服氣。
    轉了一圈，又回來了，二皇叔喜歡的女人還是轉回了宮里。
    二皇嬸曾經委屈之時口不擇言，說二皇叔與那個女人有了私生子，被太后一通訓斥。自那之后，二皇叔就勉強接受了二皇嬸。如今看來，倒是更像受了什么脅迫，身不由己。
    假如果真如此，琳妃，賢妃，還是同樣有可能，琳妃的嫌疑更大。
    而且，這意味著，自己先前對于謙王的一些推理全部都要推翻，重頭再來。
    首先是利用鸚鵡傳信，引導邢尚書與謙王妃同時前往竹風齋，然后利用清驕，傳送錯誤情報給自己。
    這件事情上可以看得出來，清驕已經在不知不覺間暴露了自己的身份，所得情報全都做不得數。但是卻能由此得知，此人與謙王妃相熟，不僅知道她府上養著一只這樣的虎皮鸚鵡，還熟悉她的習慣與愛好。
    還有，那日謙王妃為何會好巧不巧，就單單去了邢尚書待過的雅廂？記得清驕好像說起過，那日所有的雅廂全都被預定了。
    想到這里，清歡猛然醒悟，出宮之后立即叫過天時，命她派人前往竹風齋打聽那日預定雅廂之人是何身份與形容。
    等她回到麒王府，天時就帶回了打聽的情報。
    據小二交代，當時預定雅廂的一共是三個人，包下了另外的所有雅廂，并且支付了定金，出手十分闊綽。所以，當時茶舍事實上只剩余了兩個空閑雅廂，一個是冷清驕的，還有一個是邢尚書。等冷清驕離開之后，三人也相跟在后面離開了。
    那三個人，小二自始至終也沒有看清他們的相貌，唯一留意到的是，為首之人打賞銀子的時候，有一只手斷了一截手指。
    這令清歡不由自主地想起了二皇叔身邊的那個斷指神秘人。
    好一招禍水東引。
    若非慕容麒覺察到了不對，二人沉得住氣，一路抽絲剝繭，尋求真相，但凡冒冒失失地回稟給皇帝知道，此事又是一場一箭雙雕的好計謀。
    先是軒王，皇帝老爺子，后是謙王，自始至終，自己與慕容麒都被算計在里面，差不多快要一鍋端了。真相已經越來越近。
    若是對長安的江山有野心，謀劃的應當是兵權，針對的是皇帝老爺子，不會對幾個皇子下手。
    除非，對方可以坐收漁翁之利。
    琳妃，皓王妃，誰才是那個神秘的巫蠱女人？皓王在其中又充當了什么角色？
    這場斗智斗勇，清歡在明，對方在暗，對她了如指掌，而且陰險狡詐。
    清歡采用了最笨的方法抽絲剝繭，在確定了懷疑范圍之后，逐一使用排除法。
    就像是在做一道高難度的題目，原本對答案一無所知，是填空題，后來縮小范圍，做選擇題，現如今，有了最大的嫌疑人，就像是在做判斷題。
    現在自己需要做的，就是尋找證據驗證對錯。
    清歡又叫過天時，讓她派人去搜集有關皓王的情況。
    正所謂，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飛鷹衛擅長打探消息，命令傳下去，關于皓王妃的基本情報最先遞到了冷清歡的手里。
    皓王妃父親在朝中擔任要職，育有二子三女，皓王妃為嫡長女。回京述職之前，乃是四川府尹，為官清廉，政績卓越。皓王妃在及笄之前，就一直跟隨父親在四川任上，回京之后，就被皇帝老爺子賜婚給了皓王。
    出身名門，大家閨秀，知書達理，溫婉聰慧，無懈可擊。
    而且這樁親事還是琳妃主動提起的，她在宮宴之上第一眼見到皓王妃就十分喜歡，向著皇帝老爺子請旨，賜婚給了皓王。
    皓王與她大婚之后，一直相敬如賓，神仙眷侶。
    不過，她大婚之后，身體就不太好，深居簡出，在府中休養。
    清歡從這份資料上來看，的確看不出有什么破綻。尤其是一個大門不出，二門不邁的婦人，她怎么可能與巫蠱之術聯系在一起的呢？
    自己是不是借口探望冷清瑤，去會一會這位弱不禁風的皓王妃？
    天時勸阻了她。
    “咱們的人來的時候說，皓王與皓王妃現在好像都不在府上。”
    清歡隨口問道：“去哪了？”
    天時略一猶豫，還是如實道：“聽說，皓王府別苑里著火了。”
    清歡一驚而起：“別苑？可是清瑤暫時養胎的那個南湖別苑？”
    天時點頭：“正是。”
    清歡的心頓時就揪了起來，第一個想法，竟然是有人想要對胎兒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