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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52 咱們殘廢有力量!

    夜城帝君衛明陽,在正道諸派當中,名聲還是相當不錯的。
    只是同他那出了名的人皮披風,骨龍御駕相比,他本人的長相到底是怎樣,見過的人當真不多。楊夕一語道破他的身份,眾人便對搶救這個落難同胞多上了一份心。
    “瘦師兄,有辦法嗎?”楊夕問。
    十八靈根的禁制師兄弟,絕口不肯提自己的師門和姓名。眾人雖然心中疑惑,可既然人家救了咱們的命,總不好刨根問底。便只用胖子,瘦子來稱呼二人。好在兩人脾氣還算溫和,并不介意這般粗俗的稱呼。
    楊小驢子有禮貌,瘦字后面額外加了師兄二字。
    瘦子凝眉想了想:“心跳太慢,體溫太低,衛明陽的狀況當真和休眠的走獸差不多。想要立刻喚醒他,怕是需要點生氣……”
    說罷兩眼深深的看著楊夕。
    楊夕一頓,摸摸頭頂,已經沒有葉子了呀。
    “我以前倒是能,但是現在……”
    瘦子搖頭,抬起胳膊越過楊夕,指了指她背后。楊夕回頭一瞧,看見了終于反應過來要洗澡,正被幾個水法修士“灌溉”的馬烈。
    因為他實在是香飄萬里,但凡鼻子沒有被蓬萊割掉的修士,都十分勤懇的主動幫他……
    楊夕很大度的點點頭:“唔!我這個馬師兄可硬實呢,需要多少生氣,您盡管說話。”
    瘦子也點頭:“很多。”
    而后對著馬烈的方向招了招手。
    馬烈本人是看不見的。但他周圍灌溉的人都看見了。于是,完全不知發生了什么的馬師兄,就這樣被群眾推到了瘦子的面前。
    一爪握住。
    “哇……”馬烈一聲慘叫,虛弱的趴在了地上。氣若游絲的:“哼……哼……”
    楊夕:[蠟燭]
    瘦子手上多了一團盈盈白氣。
    隱隱飄著點詭異的味道……
    楊夕:“……”
    瘦子一揮手,讓衛明陽吞進去了。
    楊夕覺得有點不忍直視。
    緩了約莫一盞茶的時間,楊夕看見夜城帝君的睫毛輕輕顫動了一下。
    張開眉眼,微露一絲重回人世的恍惚神情。
    靠在瘦子師兄懷里,半晌終于看清了面前那個圓臉:“楊夕?”
    楊夕當時的心情,真的可以用受寵若驚來形容。須知衛帝座為人殘酷傲慢,不通人性,時隔三年還能記住這么個小屁丫頭,真真楊夕的生命不可承受之重!
    哎,百年苦工賴不掉了呢……
    楊夕心懷怨忿,一點也不同情險些被睚眥消化了的夜城帝君,在虛偽的關心下面就隱藏了一絲由衷的嫌棄:“我說衛帝座,您在睚眥的肚子里做什么,修行么?”
    衛明陽:“……”
    鄧遠之聽不著楊夕說的是什么,也根本不用聽著。只看楊夕的臉色,他就知道絕對不是什么好話,這丫頭氣人的本事他早有領教了。
    忍不住露出一個牙疼的表情,抬手捅了楊夕一肘子。
    人帝魔君是那么好調侃的么?
    他之前也是魔修,深知即便是天下第一正魔,也改變不了魔修的本性都是殘忍瘋魔真喪病!
    楊夕莫名奇妙的看了鄧遠之一眼。心說你老打我干什么呢?你又皮癢了?
    不怪楊夕心大,實在初次見面,楊夕就對夜城帝君留下了雖然能打,但智力低下的印象。后來再見,衛帝座更是在她面前險些被人活片了吃肉……
    非但尊重不起來,反而總覺得他就是個逗比。
    而且楊夕是真的很疑惑。
    實在是怎么也想不出,夜城帝君的實力,以她自己遇到的那幾個蓬萊而言,應該是抓不住他的。
    上次陰溝里翻船,是因為被手下人坑了。
    這回人家好好坐在夜城里,可沒聽說蓬萊攻打了修者三百六十城呢?
    衛明陽瞇了瞇眼,盯著楊夕,但好在是沒發火兒,而是冷笑道:“我要是不在睚眥的肚子里,現在就在蓬萊的花園里了。”
    楊夕看了看衛明陽的臉。
    試探道:“幽會?”
    衛明陽嗤笑:“花肥。”
    楊夕脫口而出:“怎么會?你那么能打,就算干不過,跑總該是能跑掉的!”
    衛明陽微妙的看了楊夕一眼,忽然自嘲一笑:“面前的強敵,比不過身后的暗箭。那兩個人,是叫犬霄和聞人無罪吧,衛明陽領教了。”
    楊夕于是變得更震驚了:“您是那時候就一直……”
    衛明陽英俊的眉眼凍得幾乎起了一層冰碴子:“沒那么久,三年前被蓬萊合道送進來,還跟睚眥躲躲藏藏干過兩架,撐了一年到底是輸了。”
    夜城帝君話里隱隱透出來的信息,把在場人都嚇了一跳。
    聽這意思,這位竟是自己一人兒跟睚眥磕了一年?這得有多強?
    只有那兩個秘境土著,聞言似乎并不意外。反倒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事似的,欲言又止的看了看眾人,最后咬了一陣耳朵,不約而同的看向了楊夕。
    楊夕瞪大眼睛:“可犬霄跟我說,您兩年前就從南海跑出去了!”
    衛明陽看著他,陰惻惻的掀唇,嘲諷一笑:“那種人說的話,你也能信?”
    楊夕被這話噎住。
    的確,犬霄是什么樣她再清楚不過,可是怎么就信了……
    楊夕覺得很懊惱。
    以為已經對狗子保持了很強的戒心,還是不經意間被陰了一把,她那并沒有多強大的自尊心受到了深深的傷害。
    眾人原地休整,療傷的療傷,解禁制的解禁制。更多人是在適應著自己失去零件之后的戰力,和殘破的身軀。
    兩個土著中,那個被楊夕占領過身體的駝背跛子,神色閃爍的走到楊夕身邊:“楊姑娘,此地不能久留,我們有個事得告訴你。”
    楊夕一挑眉,看出來這倆人不敢當面說。于是指了指旁邊的一座小土坡。
    三個人先后走了過去。
    鄧遠之一直繃著根筋,防備這兩人跟楊夕提沐新雨,見狀悄悄起身,也跟了上去。
    禁制師兄弟中,胖子比較心大。樂呵呵給眾人診傷,療傷。
    瘦子師兄是個謹慎的,眉眼閃了閃,也悄悄地跟在了鄧遠之身后。
    土坡后。
    楊夕一手拿著快圓形的火山石頭,敷著身上的瘀傷,并沒太在意的道:“有什么話,說吧。”
    駝背瘸子說:“楊姑娘,您可知道睚眥是死了還能再生出一只的?”
    楊夕:“我知道。”
    瘸子先是愣了一下,然后似乎是松了一口氣。兩個土著都點了點頭:“您心里有數,我們就放心了。”
    楊夕不當個事兒,大咧咧一擺手,心說上古神怪死而不滅這消息昆侖不已經昭告天下了么。各家殺怪的陣線,都已經變攻為守了,我怎么會不知道?這里面還有我一份功勞呢~
    心里忍不住有點得意,覺得自己也是個很有用的人。倒是你們知道才很奇怪呢,你們不是關起來好幾年了么。這消息可是近一個來月才確定的……
    臥槽!
    楊夕忽然張大了眼,有點僵硬的轉過頭來:“你們怎么知道的?”
    心中漸漸就有了一種不祥的預感。
    果然,那兩個修士全不理解楊夕為什么初聽很淡定,此時卻忽的凜然起來了。茫然又驚心的道:“這秘境被云家和蓬萊拿來關人,也不是一天兩天了。也是有人殺死過睚眥的,就是因為殺死了還會復活,殺它的代價又很大……漸漸的……那些被關進來的能人才……”
    駝背修士的敘述聲越來越低,實在是看著楊夕越發扭曲的表情有點害怕,吞了吞口水才道:“楊姑娘,有什么問題么?”
    楊夕一副我怎么又被世界的惡意糊了一臉的糟心表情,扭曲的瞪著兩人:“你們的意思是,那玩意兒就在這秘境里再生出一個?”
    駝背&淚包表情集體呆滯:“是啊-”
    按照他們了解的情況,不在秘境里復活,難道還能跑蓬萊島去復活么?
    我們當然是眼看著死一個生一個,才會確定不是有很多只睚眥,而是睚眥殺不死的么!楊姑娘你是不是反射弧有點慢?
    楊夕此時的心情,那真是想立刻給天捅個窟窿,特么的說好的樹呢?
    甚至氣得抓著兩個土著搖晃:
    “特么的說好的樹呢?不是說怪都是樹上長出來的么?這么重要的事情才說,你們懂不懂什么叫延誤軍情?”
    淚包修士比較慫,被楊夕搖得頭暈腦脹,弱弱舉手:“沒有當過兵,延誤軍情不是很懂。但是……但是……我可以帶你去看那棵樹!”
    楊夕:“……”
    等等,我聽到了什么?
    楊夕鄭重的松開了兩人,還給淚包修士整了整衣衫,拍了拍灰塵。尊重而又謹慎的問:“你是說,長怪的樹就在這秘境里?”
    兩人依然不理解楊夕為什么又一次變臉,對視一眼。遲疑的點了點頭。
    楊夕的心情,用一種本世界不存在的語言來精確描述就是。
    喲嘎達……
    (太好了!以及goodjob并不足以形容她此時心情的微妙復雜。)
    可就在楊夕習慣性的把右拳垂在左掌心的同時,一路尾隨的鄧遠之忽然跳出來了。老遠子可給氣壞了,他聽不見三人說什么,但總是會觀察表情的,他眼看著兩個土著跟楊夕巴拉了一堆話。然后楊夕崩潰的搖晃兩人,最后又珍而重之的以禮待之。
    自動腦補成了告知沐新雨出事——楊夕崩潰擔心——得知還有救,楊夕有求于人。
    鄧遠之跳出來一腳踹倒了淚包修士:“應承了爺把話悶在嘴里,這時候又來多嘴。真看著爺這輩子脾氣好了不少是吧?”
    在場三個人全都不清楚,鄧遠之到底為什么忽然暴起傷人。
    想來想去,只覺得……難道是剛才險些被扒衣服的仇,現在才爆發?
    老遠子這心眼兒也忒小了?——這是事實。
    抖了抖袖子,剛要勸架,眼角卻忽然瞥見一道亮光。楊夕偏頭去看。只見瘦子師兄苗條的杵在一根枯木后頭,只露出半張臉,一邊肩膀。
    瘦子師兄沖楊夕招了招手。
    楊夕看了看正在暴打土著的鄧遠之,打不死吧……
    老遠子也不是個體力派的。
    這倆禍也確實有點欠揍。
    又看了看瘦子師兄,雖然對這師兄弟二人的來歷和本事都有點忌諱。不過……
    喔,一起戰斗過的呢,也不至于現在把我坑殺嘍。
    心大如斗的楊小驢子,就這樣把兩個慘遭□□的,可憐巴巴望著她的土著修士,丟開手不管了。
    晃晃悠悠的奔著瘦子師兄去了。
    瘦子師兄站在樹后沒動,對走到面前的楊夕道:“你的朋友里面,是不是有一個叫沐新雨的,長得挺漂亮?她現在應該有危險,我剛剛被挖出來的時候聽他們提到的。”
    楊夕覺得心臟里破了一個大洞。
    因為太了解鄧遠之事不關己高高掛起的尿性,以至于瞬間就明白了鄧遠之跟那兩個土著之間的官司。
    二話不說,跳起來就要回頭去揍鄧遠之。
    卻又被瘦子師兄一把扯住。
    楊夕一揚眉,很有點惡形惡狀的:“怎么?”
    雖然被告知了真相,但從死心里,楊夕對這個隱藏來歷,并且此時很有挑撥關系嫌疑的神秘“十八靈根禁制師”,依舊戒備得緊。
    瘦子師兄對此很淡然,扯著楊夕的衣袖,輕輕低下頭來,附耳道:“剛剛算是我師兄弟二人的投名狀。現在才是要告訴你的事情,希望只有你一個人知道,并且給我們打掩護。”
    楊夕直覺想要反駁,哪有你這樣不說事兒先讓人打掩護的,那你說完我要是不干,還被綁架成壞人了呢!
    卻聽瘦子師兄道:“我們是經世門的人。”
    楊夕直接懵逼了:“啥?”
    瘦子師兄神色間有一絲淺淡的澀意:“我們是違了門規下山參戰的,算是叛門弟子吧。但我們不能昭告身份,連累門派被蓬萊記恨。自己又不是戰斗型修士,一直沒有找到辦法正面參與……”他停了一停,用幾乎不算是疑問的語氣道:“跟你混怎么樣?”
    楊夕半晌沒說出話來。
    半晌之后,對于以上一串內容只覺得槽多無口。
    人生真特么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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