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殘劍也蹲下來,一手搭在楊夕的肩膀上。
“當然,即使再強大的人,也是會死的??墒牵挚傆行碌暮⒆觽兂錾?,成長,強大。蕓蕓眾生,生息往復,一刻不曾停止。所以六代昆侖的根基,是人。我們要做的,只是傳承,而不是拯救。蒼生永不絕,昆侖永不滅?!?br/>
殘劍頓了一頓,剛毅的面孔上淺淺的生出了一點緊張的模樣:“五代守墓人,你,愿意認同我們的信仰嗎?”
楊夕的頭腦中,三百二十六位守墓人的面孔一一閃過。音容笑貌,喜怒哀樂,那一世一世的守護,最終凝結出楊夕唯一認識的,地牢里那張笑中帶淚,深邃如潭的雙眼。那雙眼睛,在黯淡的最后時刻,凝視著漆黑深邃不見前路的地牢甬道,仿佛能從那冗長的黑暗中看到前路的光明?!吧n生……不死,昆侖不滅……”
珠玉在前,方知卑淺。
和那些慘烈巡山的五代昆侖相比,和那些一生默默的五代守墓人相比,與汲汲以求、如履薄冰的六代昆侖相比,甚至與眼前這個作風張揚跋扈,卻在此時謹小慎微的昆侖掌門繼承人相比。
自己雖擔下了責任,卻付出得太少。有限的十幾年生命如此輕薄,幾乎沒有資格說出那一句“認同?!?br/>
楊夕說:“我們,認同。”
至少這一種信仰,與那些逝者無有不似。一定能夠得到所有人的認同。
等待這一句話,仿佛消耗了殘劍莫大的力氣。
他猛然站起身來,面無表情的看著眼前一片靈田,和靈田后威然矗立的排排【鎮魂燈】,還有更遠處,一片凄清荒涼、滿目崢嶸的昆侖山。
“謝謝?!?br/>
了解殘劍的人都知道,昆侖鬼修殘劍邢銘,有一顆真正如惡鬼似的靈魂。張揚跋扈,我行我素,黑口黑面。他一生中,極少與人言謝。
在他的行事標本里,受人之恩,還回去便是,又何必多言。
除非是,他已經覺得,此恩,此生,不足以還。
鎮魂燈旁,靈田之上,一大一小兩個身影,默默的陷入類似的情緒。
為何我能做的如此之少?與那千千萬萬相比,與那些偉大與默默,這一份事業之中,滄桑之上,我如此渺小……
忽然,天邊響起一聲“龍吟”。四爪銀龍破開虛空,騰云駕霧發出一聲輕嘯。
楊夕看著那壯觀景象,尚在迷茫。殘劍眼中卻閃出一霎驚喜,神色鄭重起來。“掌門出關了,這是昆侖劍修召集令!”
楊夕也努力作出鄭重神情,然而完全不懂的看著殘劍先生。
“門派危急,事關生死,戰部劍修當齊聚掌門絕天峰上。”殘劍看了看楊夕,神情緩和了一線:“別擔心,這在昆侖,是常有的事。跟我去見見掌門吧?!?br/>
楊夕嚴肅的點點頭。心中卻在回響:門派危急,事關生死……這在昆侖,是常有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