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小的診所中,只有羅源和張美玉兩個人。
炎熱的暑氣撲面而來,張美玉的臉上也沁出了顆顆汗珠。
剛剛一瞬失去意識的感覺,席卷了她的心臟。
到底是為什么?
明明自己剛做的體檢,各項指標都說明自己的身體沒有任何問題。
只是羅源的一席話,就將自己平常沒有注意到的細枝末節全都盡數說了出來。
而且,當自己照著羅源的話,把手放上神庭穴的時候,竟然真的短暫失去了意識。
“荒謬,你不要在這里信口雌黃,我的身體什么樣我心里清楚!”
張美玉都忘記了,是自己強行要求羅源給自己下診斷的。
當羅源真正說出她身體上的問題時,她反而不愿意去相信了。
實在是由于羅源說得實在是太過具體和確切,而且沒有半分差錯。
看著張美玉嘴硬的樣子,羅源嘴角揚起了一抹笑容。
“美玉姐,我一開始就說你的身體很健康,你不用擔心。”
“這根本不是病,只是你心里的癥結。你的脈象平穩,卻時有波動,這是因為你平時多思而且經常熬夜。我想你一定在工作上投入了過多的精力吧。”
張美玉聞言點了點頭,想到自己常常為了工作加班加點,甚至到凌晨都不回家,心里突然間對羅源竟然有些好奇,他是怎么知道自己平時的活動呢?
羅源頓了頓,頭也不抬,繼續皺眉說道:“多思不是壞事。”
“但不能過度。”
“美玉姐,你在工作上拼命,就無法扮演好家庭中的角色。”
羅源緩緩抬起頭,明亮的眼神盯著張美玉:“你的憂慮,來自于家庭,來自于丈夫和孩子的不理解。”
羅源字字句句,都像是一記記小錘子,輕飄飄的敲在石頭上,讓張美玉心里面的芥蒂,有了松動。
張美玉眼神閃爍,已經有些坐不住了。
這個小子,說的很對。
外人眼中,她是一個強勢凌厲的女人。工作拼命,雷厲風行,即便是生孩子的時候,也只是休息了不到半個月。
丈夫眼中,她是一個瘋子,好像工作就是生命的全部,每一天,丈夫都做好她喜歡的菜,但不知道多少次,她回家的時候,菜已經涼了。
孩子眼中,她似乎可有可無。上次去開家長會的時候,老師問她是不是走錯了教室,那一刻,她感覺自己心里面是涼的。甚至,孩子看她,就像是看著一個熟悉的陌生人。
但誰又懂得她的苦!
苦心經營,是為了給家里更好的條件,是為了給丈夫分擔壓力。
丈夫在鎮上工作,一輩子可能就那樣了,但自己的兒子不能那樣!
她何嘗不知道人的一生想要的東西不能太多,但她的一生,是抗爭的一生!
別人可以不理解,但自己的丈夫和孩子不理解,她心頭的悲涼有些無法排遣。
今天自己帶著怨氣來看病,萬萬沒想到,眼前這個小子,年紀輕輕,甚至還有些不諳人事,可話語中的道理,卻能擊中自己的內心。
“羅醫生,好弟弟,你告訴姐姐,姐姐該怎么辦?”
兢兢業業這么多年,讓她放棄苦心經營的事業,根本不可能!
這個羅源既然已經開口,一定有辦法!
張美玉就像抓住了救命稻草一般,緊緊拉住了羅源的雙手。
張美玉的反應,全然都在羅源的意料之中。
中醫玄妙,不僅在于其悠久的流傳。
更在于人體經脈的流轉里,包含了一個人的千萬種信息。
這些信息,從你的一舉一動都影響到了你的身體健康和經脈流轉。
自己和張美玉說這么多,自然不是為了嚇唬她。
一些人生活中實在太過倨傲,只有讓他們見識到自己的渺小和無力,才能讓他們真正的看清自己、了解自己。
正所謂知其所止,方能止于至善。
既然張美玉已經認識到自己的問題,醫者仁心,自己也不會吝嗇于和她分享。
“美玉姐,心病還須心藥醫。事業有成,并不是你的過錯,你也不需要去放棄已經如火如荼的事業。”
“但凡事不能太執著,人生在世,白駒過隙,凡事盡力而為,無怨無悔即可,過猶不及啊。”
一語言畢,羅源沒有再多說。
張美玉卻神色激動,若有所思。
“好弟弟,你可是幫了姐姐的大忙了。”
“今天的事,是我莽撞,你千萬不要往心里去啊!”
羅源神色如常,微微一笑。
“美玉姐,你看你又多想了吧,我是一名醫生,為病人排憂解難是我應盡的職責。”
張美玉露出一絲略有些尷尬的笑容。
“是啊,是我多想了。”
羅源輕嘆一口氣,開口說道:“唉,美玉姐,家家有本難念的經。工作和生活還是要平衡的啊。”
張美玉點點頭:“我就不打擾了,改天姐請你吃飯。”
說罷,便起身離開,臨出門的時候。張美玉似乎想到了什么,猶豫了一下,回過頭看著羅源。
“弟弟,你初來乍到,村里的情況你不了解。這幾天,還是多留意一些為好。”
張美玉離開后,羅源仔細想著張美玉的話,又是一陣嘆息。
什么事情簡單的事情,但凡到了村里,就都會受到種種因素的影響。
唉,這碗水不好端平啊。
一直蹲守在診所外的劉勝利,看到張美玉出來,連忙迎了上去。
“美玉妹子,你看看這個羅源一無是處,張霞也不知道看上他什么好處!”
“他這醫術,也不太行吧!”
張美玉聞言,心中不耐。
“劉哥,沒想到你年紀雖大,腦子卻不靈光。”
“這種事情,以后可不要再做了!”
劉勝利被一個小輩如此嘲諷,面子上頗有些掛不住,狠狠地啐了一口。
羅源這小子,也不知道給這幾個女人都灌了什么迷魂湯,倒還有點手段。
此人實在不好解決,但是方明月的事情,已經不能再拖了。
想到這里,劉勝利還是回家撥通了那個電話。
話筒中,傳來了冰冷的聲音。
“你小子,不打電話,我都以為你死了呢,事情辦得怎么樣了?”
劉勝利按捺住心里的驚慌,開口說道:“哥,這丫頭太難搞了,還是要麻煩您來直接給她帶回去。”
李偉聞言,心中不爽,還是應了下來。
“真是麻煩,我明天就帶人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