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笑著說:“在你來之前我已經答應過王莉,我這個人不算什么好人,但說過的話是算數的,這一點你可以放心。”
陳小藝激動得脖子都紅了,猛地站起身來,深深給我鞠了一個九十度的躬,感恩戴德地說:“謝謝唐局長成全,謝謝。”
這時有人敲門,我說了聲“請進”,老曾推開門滾進半個身子,手里捏著一疊稿紙,一張老臉媚笑成一朵喇叭花,說:“唐局,我給您送檢討來了。”
我不客氣地說:“長眼睛沒有,沒看我這有客人嗎?你在門口等著,叫你再進來。”
老曾連聲說:“好好好,我在門口等著,您忙完我再進來。”
老曾把已經滾進來的半個身子又慢騰騰滾了出去,非常小心地關好門。
我接著對陳小藝說:“你不必感激我,我也不需要感激我。如果非要感謝,你應該感謝你老婆,你這個人雖然不是個東西,但總算運氣不錯,娶了個好老婆。”
陳小藝說:“是,王莉是個好妻子,我虧欠她的實在太多了。”
我突然問:“既然知道虧欠她的太多,那就應該想辦法去補救。”
陳小藝急忙表態說:“是是是,我要補償她。”
我不耐煩地說:“這些話你不要給我說,要說你去給你老婆說。我只是想不明白,你為什么非要當教導主任,而不是當你們學校的校長?”
陳小藝有點懵了,他不明所以地說:“我,當校長?這,這怎么可能?雖然我的能力可以勝任校長,但資歷可能還不夠……”
我不以為然地說:“這有什么不可能,總歸我都要開一次口求人,只要個教導主任實在不好意思張嘴。正好你們現任教育局的局長我認識,他是我上小學時的校長。這樣吧,我給你們教育局局長說一說,你就不用從教導主任過度了,讓教育局直接提拔你做你們學校的副校長算了,免得你當了教導主任又想當校長,以后一有事就來煩我。”
陳小藝欣喜若狂,激動地說:“當校長?我怕我的資歷和能力都不夠吧,萬一干不好豈不是辜負了唐局長的一番美意。”
我不屑地說:“你相信你干得好,你都能把自己老婆和親妹妹豁出去,還有什么干不好的。你們那個烏煙瘴氣的鳥學校,誰當校長還不是一個鳥樣。好了,這事就這么說定了,你就回去安心等通知吧。”
陳小藝欣喜若狂地站起來,又深深鞠了一躬,說:“多謝唐局長栽培,我一定會努力干好工作的,絕不給唐局長您丟臉。”
我揮揮手,厭倦地說:“行了,你可以走了。我還是那句話,你不要感謝我,要感謝去感謝你老婆,以后你千萬別不要告訴別人你認識我。至于這個副校長你干好干壞是你的事,跟我沒一毛錢關系。最后,我再警告你一次,以后不要再來煩我,我不想再見到你。”
陳小藝連連答應著,彎著腰一步步小心翼翼退到門口,拉開門退了出去。陳小藝退出大門的那一刻,我看到他明顯松了一口氣,眼神中已經是一陣狂喜和迷亂。
我猛然想起來,陳小藝還是個詩人,在他關門之前,我補充說:“以后多寫點好詩,陶冶凈化下你骯臟的靈魂。”
陳小藝點點頭說:“我會的唐局,要不了幾天您就會在報紙上看到我寫的詩歌。”
陳小藝出去了,我心里想著,等他真當上這個副校長會是一幅什么樣小人得志的嘴臉,又會干出什么樣瘋狂的荒唐事來,心里居然隱隱有點期待知道答案。
又有人敲門,這次從敲門的力度來判斷,應該是個女人。我說了聲“請進”,上官天驕推開門露出一個頭來,笑盈盈地說:“唐局,你找我?”
我說:“上官啊,快進來。”
上官天驕進來后把門又關上了,走到我身邊納悶地問:“唐局,我看見老曾在你門口站著,兩條腿站得筆直筆直的,不會是你讓他給你站崗的吧。”
我笑著說:“他愛站崗就讓他站著,這個老東西,到這個境地竟然還敢跟我玩心眼,看我怎么玩死他。”
上官天驕嬌笑一聲,說:“老曾這個老家伙特別變態,每次打掃女廁所時最敬業,一間廁所他在里面磨磨蹭蹭打掃半個小時,搞得很多尿急的女同志被尿憋得尿了褲子。”
我哈哈地大笑了起來,樂不可支地說:“看來這也算是人盡其才,物盡其用了,那還不如把他調到市容局去,讓他發揮余熱,給全市女同胞打掃廁所。”
上官天驕笑著說:“這個我同意。唐局,這是我昨天和喬主任記錄的和省紀委的干部談過話的人員名單和談話內容,請您過目。”
我拿起材料看了看,狗日的徐子淇,談過話的人還真不少。但這些談話內容肯定是胡編亂造的,省紀委不可能問這些弱智的問題,他們也不可能這么避重就輕的回答。
我把材料扔在茶幾上,對上官天驕說:“你去把老曾給我叫進來。”
上官天驕起身,走到門口拉開門,對門外的老曾說:“唐局叫你進來問話。”
老曾弓著腰球一樣滾了進來,走到我面前,雙手把檢討遞上,謙卑地說:“唐局,檢討我昨天就寫好了,本來昨天是要交給您的,可昨天一天您都在忙,沒時間看。”
我冷冷地說:“這么說是怪我嘍?”
老曾急忙解釋說:“沒有沒有,我絕對沒有這個意思。”
我說:“那你是什么意思?我來問你,昨天徐書記找你談話了吧,他都問了你些什么問題,你又是怎么回答的?”
老曾說:“昨天上官科長已經來問過我了,我也如實回答了,就是她寫的這些內容。”
我冷笑了一聲,說:“你還在跟我演戲,你不要以為你跟徐子淇說什么我不知道。我實話告訴你,你不要以為這個世界上就你老曾是個聰明人。徐書記身邊的工作人員已經跟我講過了,你說了很多話,可并不是上官記錄的這些。”
老曾臉色突變,一陣紅一陣白,額頭上冷汗一下子冒了出來。看起來我這招敲山震虎發揮作用了,對他的心理威懾作用很大。
我冷笑著說:“你到底跟徐子淇說過些什么話,要不要我幫你回憶回憶?”
老曾分辨說:“唐局,您千萬不要相信別人的讒言,我一句您的壞話都沒說過。”
我說:“你認為我會相信你的鬼話嗎?老曾,你這個人太不老實了,我對你很失望。但據有的女同志反映,你很熱愛打掃女廁所,這就很好嘛,我打算給你換個單位發揮余熱。”
老曾連忙說:“唐局,您真的要相信我,我絕對不敢欺騙您啊。”
我厲聲說:“夠了,你的檢討我也懶得看了。現在給你兩條路,一條是老老實實去李家鎮,做出一番成績來給大家看;另一條是去市容局養老。就這兩條路,你自己選吧。”
老曾咬了咬牙,握緊拳頭,狠下心說:“我服從組織安排,去李家鎮。”
沒想到老曾這次居然如此爽快,到出乎我的意料。我說:“那好,你馬上收拾東西,明天就去李家鎮報到,調令隨后就到。”
老曾說:“謝謝唐局苦心栽培,我保證會在新的崗位上干好本職工作。那我不打攪唐局您工作了,我這就出去收拾東西了。”
我點點頭,盯著老曾一點點滾動著圓鼓鼓的身子滾出了我的辦公室。很奇怪的是,老曾的神色居然依然平靜,眼神也十分堅定,并沒有我想象中的痛苦和不舍。
我扭頭問上官天驕:“上官,你怎么看?”
上官天驕滿臉驚奇地說:“這不對啊唐局,老曾今天的表現特別反常,好像變了一個人,我怎么覺得不像他呢?”
我冷笑了一聲,說:“這就對了,你看著吧,這條老狐貍的尾巴馬上就要露出來了。”
上官天驕好奇地問:“狐貍尾巴?唐局,你在說什么,我怎么聽不明白啊。”
我換了話題說:“你今天有沒有跟徐子淇聯系過?”
上官天驕說:“按您的指示,我剛給徐書記打了電話,他說他正在和紀委的同志在開會討論問題,中午他會主動聯系我。”
我點點頭說:“嗯,替我盯緊點。還有,徐子淇有沒有給過你什么暗示?”
上官天驕臉突然紅了,低下頭難為情地說:“他沒有明說,但他的眼神看起來很嚇人。”
我咬著牙說:“這個道貌岸然的老狗,老子早晚收拾他。上官,你最近可能要受點委屈。不過你要搞清楚,這是任務,你的犧牲一定會有回報的。”
上官天驕垂著頭,面紅耳赤地說:“嗯,我明白唐局的意思。”
看上官天驕面紅耳赤的樣子,我突然有點心生搖曳,畢竟她還是個沒結婚的姑娘,臉皮還沒到一定厚度,但也許再過幾年,她就會對官場上那些骯臟的交易習以為常。
我伸出手,拍了拍上官天驕的臉蛋,說:“你自己一定把握好分寸,我不希望牛明那樣的事情再次發生。”
上官天驕說:“唐局,謝謝您這么關心我,能為您做點事我心里很欣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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